神話封仙 第四章 相濡以沫

    兩世為人的陸青書並不在意一時的得失，他用六年時間綢繆，早已為自己安排好了一條將來要走的路，黃帝內經是一個起點，皇家科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則是另一個起點。

    上一世他在科學院呆了將近十年，那裡有他熟悉的人，也有他修煉所需的一切。

    所以蘇雲兮的那張通知書他無法拒絕，也拒絕不了。現在接受是蘇雲兮的好意，如果等到幾天之後，那就是來自衛武侯的父命了……為了保證陸氏的安定，衛武侯不會允許一個曾經的世子繼續留在侯府內成為不安定因素。

    「說話總是這樣老氣橫秋，別忘了你自己都還是個少年呢。」

    蘇婉儀頗有幾分無語地看了陸青書一眼，接著又忽然語氣一變，低聲嘆道：「都是我沒用，如果你娘在，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欺負你。」

    她仍然以為陸青書是逼不得已，為了躲開陸家這個是非之地，才選擇去皇家科學院「養老」。

    陸青書見她神情低落，回頭安慰道：「把我平平安安的養到十二歲，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人不知道，我自然知道這有多不容易。」

    「真的？」

    「我七歲時和你拉過勾，發誓這一輩子都不騙你的。」

    蘇婉儀回想了一下，確認的確是有這麼回事，當即笑逐顏開，目光中也不由流露出驕傲之意。

    陸青書生下來就失去親娘，可以說是她一手養大的，要知道她名義上是奶娘，實際上那時候她自己也才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而已，就要承擔餵奶、換尿布、抱著哄睡等許多大任。

    而且她受蘇晚照臨終囑託，小心提防所有人，於是事事都親力親為，從來都不肯讓陸青書離開她身邊半步，其中的艱辛雖說不上多麼的驚心動魄，但也不是旁人可以隨意想像。

    「青書，你娘是我在世間見過的最好的女子，你是她生的，所以一定是最好的男子，你娘對陸家是有大功勞的，我看衛武侯的位置誰能搶走，相信我，蘇雲兮和蘇家那些目光短淺的人遲早會後悔！」

    蘇婉儀言之鑿鑿，眼神無比認真，她還是擔心陸青書年紀小承受不了打擊，怕他把所有事都憋在心裡，就用這種方式來開導他。

    陸青書對她的迷之邏輯感到無語，臉上卻渾不在意地笑道：「衛武侯算什麼，將來我入聖封王，自己開府，娶你當王妃好不好？」

    話音落下，空氣陷入死寂，蘇婉儀整個人都呆住了，隔著面紗都能看出她臉頰已經是紅彤彤一片，清澈的眼睛中更是透出幾分嬌羞，想想她也才二十三歲啊，這個時候她才仿佛回到了自己該有的年齡。

    「六年沒打了，你皮癢了是不？竟敢這樣胡說八道，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揍開花！」

    蘇婉儀回過神來就化身母老虎，張牙舞爪地朝陸青書撲去，準備好好教育教育他尊卑孝悌，禮義廉恥……連這種玩笑都敢開，簡直是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那樣紅了。

    不過還沒等她付諸實施，晚照樓那靜雅的院子就已經出現在眼前，門口的侍從們正好奇地往這裡張望，她沒辦法只能收斂起來，暫且放過陸青書，畢竟在外人面前，她必須維護少主的威嚴。

    「見過世子！」

    院樓中各司其職的侍女僕人一應俱全，不但不少，反而還比衛武侯府其它院子的還要多，只是很多都是其它幾方安插進來的，其中的人情冷暖，就只有各自自己知道了。

    他才走出十幾步遠，身後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哎，聽說沒有，蘇家的嫡女來了，明顯是為了見三公子，估計咱們這位二公子的世子位置已經坐不了多久，他的待遇降低，咱們的日子也要難過嘍。」

    「做不做世子都沒有多少區別，反正院子裡值錢的東西都已經拿得差不多了，剩下他世子的例俸又不會分給我們……」

    「噓！你要死啊，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了，怎麼能說出來！」

    ………………

    陸青書也懶得和這些心懷鬼胎的人糾纏，只當沒聽到，有些賬他不是不算，而是時間還沒到罷了。

    一如既往地神情淡漠，連點頭都省了，目不斜視，徑直走進主樓。

    晚照樓不只名字來自他娘，實際上就是蘇晚照生前住的地方，此樓整體以金屬石料鑄造，但樣式仿古，共有五層，第一層是一個巨大的客廳和傭人臥房，二樓以上才是主人住的地方。

    「曉君，你放心，此生就算窮極九天碧落黃泉，我也一定會找到治好你的辦法！」

    「沒用的，長青，這輩子能與你相遇相知相愛，我就已經知足，我知道你現在捨不得分別，心中一定好痛好痛好痛，其實我心中也好痛好痛好痛，但我陪你一起痛，這樣就算陰陽兩隔你都不會孤單，我也不會孤單了……」

    「啊！曉君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阿薩德，你殺我摯愛的女人，我陳長青發誓這輩子與你不死不休，不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必不罷休！！！」

    陸青書從進遠門走進晚照樓之間，就聽到樓內傳出這樣先抑揚頓挫，最後又慷慨激昂的聲音。

    走進第一層客廳，就看到對著門的一面紫色晶壁上，正放著一個滿身鮮血的男人仰天怒嘯的場景，懷中還抱著一個沒有呼吸的女子。

    牆壁是仿照末法時代一種名叫電視機的東西製造出來的紫晶影像儀，有看連續劇、電影、視頻通話等多種功能，大多都是按照末法時代的東西重現的，區別在於驅動的能量不再是電能，而是源自靈晶的靈能，核心元件也不再是電路，而是神紋構陣。

    至於紫晶影響儀正在放的，是一部名為大秦帝國的電視劇，主要講述了大秦帝國的開國皇帝秦聖祖陳長生在亂血時代末期，神臨時代真正到來後，統一四分五裂的秦漢族，建立大秦帝國，重現本族上古時代天朝上國盛況的故事，其中摻雜聖祖的個人感情為支線，剛剛放的正好就是聖祖所愛的第一個女人被外族仇人害死時的畫面。

    陸青書對帝國劇院的某些編劇相當無語，原本好端端一部氣勢恢宏的大戲生生給弄成了肥皂劇，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不外乎有人喜歡看，正躺在沙發上一邊抽泣，一邊用手絹擦著眼淚的大侍女秋蘭就是其中之一。

    似乎真的沉浸在聖祖那人感人至深的愛情中無法自拔，看到陸青書走進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說了句「世子回來了」，就繼續看向熒幕。

    陸青書也仿佛視若無睹，徑直上樓。

    這樣主僕尊卑不分的情況，不是一兩天形成，是日積月累的歷史遺留問題，秋蘭是現在的侯府夫人派來的，背後有這樣的靠山本就驕縱，再加上陸青書故意放任，自然就越來越無法無天。

    當陸青書的背影即將從樓梯拐角消失時，秋蘭眼中露出一抹不加掩飾的不屑之意，在她看來，這位二公子也太懦弱了，連院子裡的僕人都管不好，還有什麼資格當衛武侯世子？

    但她卻不知道，跟在陸青書身後的蘇婉儀眼中也同時閃過一抹寒光，她曾聽陸青書說過一句話……上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二樓有一間書房，是陸青書嚴令過除了他和蘇婉儀外任何人都不准進入的地方，在這一點上，那些驕橫跋扈的僕從們也不敢觸犯，因為有過血的教訓。

    陸青書進入書房，等蘇婉儀關上門後，就將鐵盒放在書桌上重新打開，那本封面泛黃的黃帝內經重新出現在眼中。

    終於可以安心探索那條神秘未知的修仙之道了！

    把古籍從鐵盒中取出，陸青書神情肅然，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這是他極度認真的標誌，伸出雙手，如觀摩聖物一般，打開古籍第一頁，緩緩研讀起來。

    這本古籍中的字筆畫繁複，乃是末法時代秦漢族的文字，與現在的帝國文字頗有不同，不過陸青書上一世修行受阻，心灰意冷之下沉迷於鑽研古史經典，所以對此造詣極深，至少九成以上的古籍都能看懂。

    更何況這本黃帝內經雖然是末法時代早期的古文言文寫成，但卻有後期白話版的注釋。

    夜色漸深，書房內除了紙張翻動時嘩嘩的響動外再沒有其它聲音，房頂的琉璃晶燈散發出柔和白光，從陸青書頭頂灑落，照在他身上，也照在他身後一直靜靜陪伴的蘇婉儀身上，在地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重疊在一起，看上去竟像是一個母親懷抱著孩子。

    蘇婉儀低頭撥動裝著炭火的火盆，因為陸青書血弱體寒，所以即便現在才中秋，一到晚上也要給他生火取暖，恰好就把那兩道重疊的影子看在眼裡，不由抿起嘴唇嫣然一笑，再看向陸青書時，那美眸中的寵愛之色就無法掩藏的溢了出來。

    陸青書對此全都一無所知，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黃帝內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