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山鎮的百姓應該是幸福的。
他們通信有電報,出行有火車,家家戶戶通電用上了電燈——這一切,都是陸恆這六年來做出的成果。
電力的運用,陸恆廢了不小的氣力。
攔河作壩,建水電站,其中方方面面的問題,陸恆和朱大錘及那些學生們,花了兩年時間去思考、琢磨,然後又用了三年,才把這座電站建起來。
這應該是神州有史以來的第一座水電站。發電的效率,不比上海灘那些洋人建的火電站來的差。
滿足區區一個皂山鎮是綽綽有餘。連鵝城的縣城,如今也通了電力。
當初陸恆與陸定的賭約,陸定輸了。當皂山鎮的電力工程完成之後,陸定的妻子有一次帶三個孩子過來散心,回去之後,便寫信飄洋過海告訴陸定,陸定專門回信認輸。
沒錯,陸定已有了三個孩子。
不能胡思亂想——自辛丑之後,陸定每年過年都要回來一趟——後來的兩個孩子,是兩次回家過年,她妻子連續懷上的。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男孩叫做陸鳴,小字呦呦;女孩叫做陸眉,小字小眉、小曼。
你們沒有看錯,女孩陸小曼是也。
在生下陸眉之後,陸定不打算再要孩子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他說生平足矣。
然後死乞白賴讓兩個小小孩也認了乾親。
陸恆自己還沒孩子,便有了三個乾兒乾女兒。
陸屹七歲了,這孩子三歲過後,來皂山鎮跟著陸恒生活了三年,去年,也就是他六歲的時候,才被他母親接回上海,準備正式進學。
這孩子是個天才。
尤其在物理方面,頗有靈光。
朱大錘就說了,這孩子以後一定了不起。
聰明,而且安靜——兩三歲時熊了一段時間,後來在皂山鎮住了三年,便安靜下來。喜歡讀書,喜歡問陸恆亂七八糟的問題。
那段時間經常跑到朱大錘的鐵匠鋪實驗室,跟朱大錘學了很多東西。
陸定的三個孩子,在陸恆家,地位非比尋常。陸恆狠得下心管他們,但一轉身,宮蘭、黃春兒、九兒就給護的嚴嚴實實。
陸屹,陸恆不擔心,這孩子方方面面都挺好。陸鳴跳脫,倒也沒大問題。就陸眉,漸漸像個小公主,特別傲嬌、任性,陸恆覺著,啥時候得狠狠的管一管才行。不能給長歪了。
她爹娘溺愛她,什麼事都由著她。現在年紀小,倒也沒什麼。可這習慣要是延續到大,那無疑是個問題。
陸恆作為乾爹,那是一定能管的。
午飯過後,陸恆溜達著從藥谷出來,穿過隧道,下山到皂山鎮。估摸著玉珍的火車,快要到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無論穿著打扮。
一身青布褂子,腳踩布鞋,板寸頭,背著手慢悠悠模樣。拋開他挺直、頎長的高大身材,若佝僂著,便是個街溜子。
一路穿過平整的街道,路過許多人打招呼。
喊一聲:「陸先生。」
陸恆笑呵呵點頭回應。
這幾年,皂山鎮的日子,是真的好。亂七八糟的苛捐雜稅,絕對落不到皂山鎮的百姓頭上來。
皂山鎮人口增長並不大——很多人在有意識的封鎖皂山鎮的消息。陸恆倒不大在意,人不多也好,安靜。
只自然增長,憑著皂山鎮的人口基數,這些年也就增添了百來口人。
還多是些新生兒。
鎮子的街道還是那麼點長,百八十步走完,不遠處,便是火車站。挺袖珍的一個火車站。
陸恆出資的兩條鐵路,終點都是在鵝城。皂山鎮這裡,只是個小站,其實多還是陸恆家裡在用——平常鎮上的百姓,除了有需求的時候去鵝城,多不大坐火車出行。
小站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站長。都是鎮子上生活比較困難的,陸恆便把著看顧小站的工作,交給他們,便於有一份薪水,以維持生計。
見陸恆來,站長——牛老頭高興的很,忙把凳子搬出來:「陸先生來了,快坐!」
陸恆笑道:「你坐,你坐...下一趟火車什麼時候到?」
牛老頭說:「說是未時一刻。只消不晚點,再過半刻鐘就該來了。」
晚點是不大晚點的——這年頭,火車的班次不多,班次不多,便很少存在時間上的衝突,一般都可以準點抵達。
跟牛老頭和另一個工作人員閒聊了一陣,差不多十來分鐘,便聽到了火車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嗚嗚嗚的咆哮。
在哐哐哐的鋼鐵轟鳴中,火車吞吐著巨大的濃煙,漸漸減速,在小站前停靠下來。
這輛火車有五節——已經算是大的了。就只這火車,陸恆便花了幾十萬兩銀子。此後每年都要花萬兩銀子維護、開支。
走上孤零零的月台,火車的門哐哐的拉開,就見一個身量高挑的女孩,俏生生站在門內。
不是玉珍又是哪個?
這姑娘穿著一身素白的裙,頭上戴著女士帽,十分洋氣。
她模樣與玉紅幾有九成相似,而且細微處臉蛋更精緻幾分,便陸恆當初見她,就知道以後一定是個紅顏禍水——現在已有苗頭了。
去年就有幾個青年男子死乞白賴跟來皂山鎮,任憑她如何橫眉冷目,人家也甘之如飴。
不過這回,似乎沒有男青年跟來——倒是她身畔有個女青年!
也是個絕色的女子——與她站在一起,除了稍矮那麼一兩公分,容貌身材與玉珍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這姑娘穿的比玉珍還洋氣,玉珍的裙子是素白的,更傾向於中式,而這位姑娘,是那種徹頭徹尾的洋裙,女士帽上還懸著花兒,腳上穿是還是女式皮鞋。
陸恆露出一個笑容:「回來啦。」
玉珍歡呼一聲,照著陸恆便撲過來。陸恆正待拿手拒她,卻見她身邊的那個女青年一把拉住了她。
玉珍撇了撇嘴,道:「陸爺,給你介紹一下。」
她把拿姑娘拉近前幾分,說:「這是我的好朋友,白秀珠。」
陸恆聽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正待打招呼,才反應過來,神色一頓:「白秀珠?」
那姑娘於是大大方方伸出手:「金陵白家,白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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