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靠牆擺放著一張單人床,奶奶平時就在那裡睡覺。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雙人沙發、一個單人沙發以及小電視,吃飯用的摺疊桌貼牆放著。
本就不大的客廳幾乎擺的滿滿當當。
此時,奶奶在雙人沙發上微笑看著她,旁邊的單人沙發則坐著一個想不到的人,正打量著自己。
於貝貝把行李放到門口旁,徑直走到奶奶身邊坐下,抱了抱那乾瘦的小身軀,喊了一聲「好婆」。
然後她冷淡地對面前這位人過中年,但還能看出幾分帥氣的男子開口道:「你來幹嘛?」
段洪飛面露不悅:「連聲舅都不喊的嗎?」
於貝貝厭惡地皺起眉頭,她對於表哥、表妹還願意稱呼一聲,是因為那些事和他們沒關係。但對於舅舅兩口子和外公外婆,她只有恨。
「你不配!」
「哼,聽說你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說話果然硬氣了。」
「與你無關!沒事就趕緊走,這裡不歡迎你。」
「好心沒好報啊!我一個長輩趕來幫忙,卻被小輩如此對待。爸媽說的果然沒錯,外孫女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聽到這話,於貝貝眼睛都紅了。幼年時,媽媽帶她倆回娘家,她聽到最多的稱呼就是白眼狼。
她至今都不理解,為什麼兩個老人會如此蔑視有血緣關係的外孫女,就因為她不姓段嗎?
她和妹妹只要有任何事讓他們看不過眼,就會換來一句白眼狼。
而表哥段雲有一次玩火差點把屋子燒了,自己及時找到大人才澆滅火頭。外公外婆僅是笑著摸他的頭提醒以後注意,然後轉臉就罵她白眼狼,就知道打小報告。
那比陌生人還冷漠的眼神,讓她至今難忘。
其實媽媽在娘家也不受待見,經常看她偷偷抹淚。後來,姐妹倆都非常抗拒去外公家,媽媽也就很少帶她們去了。
如今再次聽到這個詞,於貝貝只覺怒火中燒,立刻就要爆發。
這時,奶奶輕輕抓住了她的手,安撫著她,然後開口道:「他今天確實幫忙來著。」
於貝貝一愣,終於冷靜下來,詢問道:「家裡出什麼事了?」
「昨天半夜,這片有幾家玻璃被人丟石塊砸了,就包括咱家。」
「啊!你們沒受傷吧?」
「沒有,砸的是廚房玻璃,就是嚇到了。石塊上還有紙條,寫著你家女孩真帶勁之類的污言穢語。」
「可可,你被人騷擾了嗎?」於貝貝趕緊追問道,妹妹的相貌在這片魚龍混雜的地區確實容易被人惦記。
「沒有啊,周末晚上回家的時候我都很小心。不過……有些害怕就是了……」
奶奶也是愁容滿面,嘆了口氣:「可可周末下晚自習回來,確實太晚了,我也擔心。」
奶奶只是個普通的農村老太太,沒見過什麼世面,拉扯大兩個孩子已經是極限。自從於貝貝上高中後,家裡的大多數事情都是由她處理。
這時半天沒說話的段洪飛開口了:「我在這邊的一個朋友家昨晚也被砸了,今天過來幫忙。走到你家樓下發現玻璃碎了,才上來問問。
「這小半天的時間,帶著她們報警,幫忙做筆錄,忙完剛回來坐下,你就趕我走?有沒有良心!」
於貝貝皺眉思索,沒搭理他。父母還在時,這個舅舅從沒登過門。父母去世後,他卻主動出現幫忙處理所有後續,結果就是姐妹倆和奶奶身無分文地被趕到這個小破房裡,之後更是再也沒見過他。
現在段洪飛又冒出來說幫忙,她下意識地就懷疑另有目的。
「報警後怎麼說?」於貝貝問奶奶。
「警察說這裡沒攝像頭,只能加強巡邏。讓咱們避免夜間外出,注意安全什麼的。」
面相老實的奶奶因為昨晚基本沒睡,本來矍鑠的精神有些萎靡,憂心忡忡地問道:「貝貝,你說怎麼辦啊?」
段洪飛觀察著其他三人,於可可明顯不知所措,老太婆似乎也做不了主,看來這個家拍板的就是於貝貝了。
「於貝貝,這邊環境這麼亂,你這個當姐姐的可得為妹妹考慮啊!你男朋友那麼有錢,為什麼不把這裡賣掉,讓他添點錢重新買個好一點小區,最起碼有物業有保安。我那個朋友今天就去中介了,他說在這一天都待不下去。」
見於貝貝沒有立刻拒絕,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咳嗽一聲又開口道:
「如果你們想賣,我可以幫忙找個買家,你舅媽家侄子準備來吳州工作,他想買個便宜的先住著。單身小伙子,也不怕這邊亂。
「20萬全款!如果你們同意,明天就能過戶。他也不著急,你們可以繼續住到搬新家為止。」
於貝貝杏眼一瞪,怒道:「想得美!50平米的房子怎麼可能賣20萬,你又想坑我們!」
「你以為現在的房價還是幾年前?我那朋友去中介,掛牌價才25萬。如果他不是頂層,我直接買他的了!按現在的趨勢,過幾年你連20萬都賣不出去。」
段洪飛冷笑幾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道:「覺得虧你就自己找中介掛上慢慢賣,到時各種手續拖你一兩個月都拿不到錢,我這便宜點但勝在速度快。再說了,這邊如果繼續亂下去的話,消息傳開,你覺得有誰願意接盤?呵呵……」
於貝貝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她還是倔強地拒絕:「20萬不會賣的!你走吧!」
段洪飛不再多說什麼,起身就走,只是當身後防盜門重重關閉後,他才臉露不甘,隨後咬咬牙又轉為了兇狠之色。
屋內,於貝貝終於卸掉堅強與倔強的外殼,抱住奶奶和妹妹輕聲道:「好婆、可可,我好想你們……」
三人親近了一會兒,於貝貝終於想起還有正事沒做,趕緊鬆開手:「昨晚的事你們先別著急,我去打個電話。」
隨後她走進裡屋撥出了那個置頂的號碼:「哥哥~我家裡遇到些事……經過就是這樣,我總感覺舅舅有些不對勁,想聽聽你的意見。」
「知道了,我先去了解下情況,把你家地址發給我。別害怕,等消息就行。」
溫和、平緩的聲音傳來,於貝貝感覺瞬間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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