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的內侍沒料到赫連母子會拒絕國君的邀請,要知道,國君一生僅得兩位帝姬,大帝姬被放逐,小帝姬便是唯一承歡國君膝下的血脈,這麼多年來,國君有多疼愛這個小女兒舉國上下都看在眼裡,既是為她舉辦的生辰宴就不該會有推辭才是。一筆閣 www.yibige.com
家人的生辰,往前挪兩日慶賀就是了,為何非得與小帝姬沖在同一日又不是大帝姬,真是
「這個大將軍啊,真是太不懂得變通了」
這頭,內侍回宮向國君復命,另一頭,俞婉也開始絞盡腦汁為姜氏準備生辰禮了,她不知內侍來過,也不知自家阿娘與小帝姬的生辰竟然在同一日,不過,即便知道了大抵也不會多想,更不會因此停了給姜氏生辰的準備。
「給阿娘送點什麼好呢」
俞婉坐在房中冥思苦想。
燕九朝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依舊是赫連北冥買給小黑蛋們的連環畫
他看得認真極了,不知情的還當他在備戰科考呢。
「燕九朝」
俞婉剛一張嘴,燕九朝塞了一塊點心進她嘴裡,目光自始至終沒從上移開過,他唔了一聲,翻到下一頁。
俞婉「」
俞婉最終決定給她娘送一盒上好的胭脂,因為據她的觀察來看,她娘特別喜歡胭脂,從前燕九朝送去蓮花村的那麼多好東西里,她娘唯獨把胭脂給禍禍乾淨了,儘管大半是禍禍在小黑蛋們的蘋果機以及烈焰紅唇上了,不過總之,她娘愛胭脂
打定主意後,俞婉記起這附近似乎就有一家胭脂鋪,與院子裡的丫鬟確認地址後便轉身出門了。
然而就在她即將邁出房門的一霎,幾個小傢伙噠噠噠地奔了過來,一把抱住她大腿。
「要去。」小寶說。
「阿娘是去買胭脂的,你們確定要跟去嗎確定不是饞對面的糖葫蘆嗎」如果她記得沒錯,那間胭脂鋪就開在糖葫蘆鋪子的對面。
三個小黑蛋萌萌噠地搖搖頭。
他們才不是饞糖葫蘆。
絕對不是。
吸溜
俞婉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捏三個小傢伙肉嘟嘟的臉蛋,帶著他們出門了。
鋪子不遠,打府里的後門走出去,再穿過幾條巷子便是,俞婉沒坐馬車,讓幾個小傢伙跟在她身旁走著。
三人一進胡同,便像是脫了韁的小野馬。
「抓我呀抓我呀」
小寶呼哧呼哧地衝到了最前面。
二寶不甘示弱,追上小寶,扭頭也對大寶說「你來抓呀」
兩個小傢伙就愛欺負不會說話的大寶,不過二人似乎失策了,本想讓大寶追他們,結果一回頭,大寶人不見了,再往前看,大寶已經將他倆甩得十萬八千里遠了。
目瞪口呆的倆小寶寶「」
大寶一口氣跑到賣糖葫蘆的大街上,隨後就不動了,一副「我真的不是吸溜為了糖葫蘆才吸溜跟娘親出來吸溜的好吸溜寶寶」的樣子。
俞婉笑壞了,小身子站得筆挺筆挺的,滿臉寫著我不吃我不吃,嘴裡卻呼啦啦地流著哈喇子。
她兒子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若是小寶、二寶這麼幹,興許俞婉還能頂得住,可大寶是唯一不會說話的寶寶,又時常讓兩個弟弟捉弄,俞婉心裡的天平便忍不住向他傾斜了些。
看在大寶的份兒上,俞婉終究還是帶著三個小傢伙去了糖葫蘆的鋪子。
三人開心極了
鋪子的老闆早認識這三個小傢伙了,也很清楚他們的口味,就是分不清誰是誰。
「小寶要,這個。」小寶踮起腳尖,指了指最大的那串糖葫蘆,明明人最小,卻總要吃最大的。
二寶依舊要了串冰糖橘子。
大寶要了串冰糖葡萄。
三人都把第一口給俞婉吃,俞婉還真不喜甜「你們吃吧,娘不愛吃這個。」
三人這才吭哧吭哧地啃起來了。
黑乎乎的小臉,露出一口乾淨的小白牙,啃著亮晶晶的糖葫蘆,這模樣太可愛了,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都在猜測是誰家的孩子。
三胞胎本就不常見,這麼黑的三胞胎更是少見,而黑得這麼漂亮的,幾乎是見所未見。
俞婉這個白皙嬌嫩的大美人,硬生生讓三個小黑美人搶了風頭。
得虧是自己兒子。
俞婉付了糖葫蘆的錢,帶著三個小傢伙去胭脂鋪。
俞婉萬萬沒料到的是,她剛走到胭脂鋪的門口,便與一個故人不期而遇。
南詔國師
冤家路窄啊
她什麼運氣,去蠱廟碰見這個男人倒還罷了,怎麼買胭脂也能碰上
一個大男人,不,應當說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也需要用胭脂的麼
國師自然用不著胭脂了,可國師煉製丹藥偶爾也需要一些市面上的香料,這間胭脂鋪子能獲得小郡主的青睞,本身來講就是一間上等的店鋪,國師會來這裡買香料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俞婉並不知內情,只覺自己實在倒霉,近日一共只出了三趟門,其中兩趟都遇上國師。
國師不僅認識她,也認識她的三個孩子,若叫國師看見他們母子,謊稱只是長得像也不可能了,畢竟有一個人像沒什麼,全家都像是不是就太扯了
胭脂鋪是不能進了,可一時間往哪兒躲
俞婉正猶豫著,國師朝這邊走來了。
國師似乎還朝這裡看了一眼。
俞婉一把將三個小傢伙攏到自己跟前,用身形與散開的裙裾擋住他們。
但國師儼然朝這邊走來了。
俞婉眼神一閃,一把抱起三個小傢伙,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街道上車水馬龍,她穿過大街,進了一間酒樓。
也是趕巧,今日酒樓請了人說,大堂座無虛席,全都被說先生的精彩內容所吸引,沒人在意俞婉抱著三個小黑蛋闖了進來。
國師也追來了。
俞婉上了二樓,闖進了左手邊的第一間廂房,房中似乎無人,她把孩子放到床鋪上,沖三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話。」
三人乖乖點頭。
俞婉放下帳幔,自己也躲了進去。
很快,有人進來了。
俞婉捏緊了手中的匕首,她想過了,她如今的身份不能讓國師發現,不然他們一定不能繼續待在帝都,藥引沒到手,誰也別想把他們趕出南詔。
「你最好別過來,否則我」
俞婉心中這般嘀咕著,忽然嘩的一聲,帳幔讓人挑開了。
卻並不是國師,而是一個戴著斗笠的青衣和尚。
「是你」俞婉一眼認出了他來。
他的斗笠寬大,幾乎遮住了他的容貌,俞婉以往碰到他都沒能窺見他的真容,然而今日趕巧,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邊,她抬起頭看他的一霎,將他那張絕色傾城的臉盡數看見了眼帘。
俞婉忽然一愣。
她也不知自己在愣什麼。
就在此時,國師進屋了。
青衣和尚放下了帳幔。
俞婉聽見國師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沒有。」青衣和尚說。
俞婉暗鬆一口氣。
約莫是覺著一個陌生的和尚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撒謊,國師沒懷疑什麼,邁步走掉了。
「多謝啊」俞婉挑開帳幔,正要向對方道謝,就發現對方已經離開了。
算上庵堂那次,自己都欠了他兩次人情了,可這個和尚總是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麼讓人想道個謝都難。
確定國師離開客棧並坐上馬車後,俞婉才帶著三個小傢伙繼續回到胭脂鋪。
胭脂鋪的老闆見母子四人衣著不凡,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老闆讓夥計收拾了一間屋子,讓三位小公子安安心心地坐在裡頭吃糖葫蘆,俞婉也好專心致志地挑選胭脂。
「咱們鋪子裡上好的胭脂都在這兒了,夫人想要哪一盒,都可以上手試試。」老闆笑著說。
俞婉對胭脂不感冒,她平日裡也不用,只是她娘禍禍胭脂的速度有點兒快,一盒估摸著不夠,俞婉將一整排都買下了。
老闆樂壞了「夫人真是好眼光,不瞞您說,就您挑的胭脂全是咱們鋪子裡最好的貨」
「最好的貨不是被我訂下了麼怎麼你們還有膽子賣給別人了」
掌柜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一道傲慢的少女話音。
俞婉一聽這熟悉的嗓音便猜出是誰了,她今日出門是不是忘記翻黃曆了剛走了國師,又來一位女君府的小郡主,論碰見貴人的速度,她只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過,國師她尚且需要躲躲,這位小郡主未必了。
俞婉對老闆道「幫我裝起來。」
「是」老闆立馬拿來一個精緻的梳妝盒,將俞婉挑中的胭脂裝了進去,買了這麼多名貴的胭脂,梳妝盒是送的。
「誰讓你賣給她了」小郡主儼然也認出了俞婉,走上前攔住老闆的動作。
老闆訕訕地說道「小郡主,這些不是您訂下的胭脂,您的胭脂小的已經給您裝好了。」
小郡主冷哼道「你方才不是說這些是你們鋪子裡最好的胭脂嗎那你賣給我的又算什麼」
「賣賣給您的」老闆捏了把冷汗,不動聲色地瞟了俞婉一眼,心道這位夫人看著也像是個有身份,可再貴重也越不過這位小郡主去,明知小郡主是在刻意刁難,老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那哪兒能一樣給您的都是師傅們單獨訂做的,鋪子裡不賣」
小郡主不依不饒道「那你說說看,是賣給我的胭脂好,還是賣給她的胭脂好」
「這」老闆遲疑。
小郡主一板一眼道「快說呀你當初承諾過會給本郡主做最上等的胭脂,若是你賣給旁人的比賣給本郡主還要好,那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不是這麼用的,可想想小郡主的身份,老闆覺著自己得罪她與得罪國君也沒什麼區別了。
老闆只得道「當然是賣給小郡主的更好。」
小郡主得意一笑,另有所指地說道「山雞就是山雞,飛上枝頭也變不了真鳳凰,有些人用的,就是本郡主挑剩不要的」
老闆這下聽出一絲不對味了,本以為小郡主是在刁難他,卻原來不是啊,是在羞辱這位年紀輕輕的夫人啊
這就怪了,她倆認識麼
老闆心中疑惑,嘴上卻不敢問。
俞婉卻沒理小郡主,只雲淡風輕地抱起了梳妝盒。
「怎麼生氣了」
俞婉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瘋狗咬了人一口,人難不成也得咬回去」
「你」小郡主一噎。
俞婉看也沒看她一眼,抱著梳妝盒去櫃檯結賬了。
小郡主氣得直跺腳,老闆擔心這位郡主在店裡鬧起事來,忙打了個圓場道「給女君殿下的胭脂做好了,小郡主要看看嗎」
想到正事,小郡主壓下了火氣「還不快去拿來」
「是是是」老闆腳底抹油地去了。
三個小黑蛋坐在廂房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那位凶了娘親的小郡主。
忽然,三個小黑蛋舔了舔糖葫蘆,跐溜跐溜地走了出去。
三人跟上了老闆。
老闆進了庫房,取出一個精緻的梳妝盒,裡頭裝著五盒胭脂,皆是不同的質地與顏色。
三個小傢伙將腦袋伸進來。
「老闆,您看這兒的貨是不是不太對呀」庫房盡頭的一個夥計說。
「是嗎我看看。」老闆放下胭脂走了過去。
三個小傢伙跐溜跐溜地走進來,看看那個梳妝盒,又看看裡頭的胭脂,取出兜兜里的瓶瓶,把阿畏送給他們的小蠱蠱嘩啦啦地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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