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春天,想必這株樹是枝繁葉茂的。
她蹲下身,扒開樹底下厚厚的白雪,地上樹株的其中一條根部上繫著一根細細的絲線,絲線的一頭沉入河水中直到看不見。
她拉起絲線,一點一點地扯上岸,帶動起了幾塊浮冰。
君佑祺走過來,「雲兒,我幫你。」
「不必。」她的聲音冷然無波。
他還是幫著她快速地收攏絲線,不想她白嫩的小手因扒雪而凍著,「之前來苗疆的路上,朕的探子只知道你在此處河邊賞了一下風景,料想不到,你竟然把慕容澈的魂魄困於此。」早知道,他就趁機滅了慕容澈,也省得那隻鬼老是纏著雲兒。
鳳驚雲不置可否,他又說,「雲兒,朕有陰陽眼,哪怕慕容澈是朕的至交好友,可你是朕心愛的女人,朕還是不得不說,他是厲鬼。厲鬼是會害人的。尤其你有著孕,鬼魂陰氣太重,會損害到你。你還是離得他遠遠的……」
她冷淡地道,「應該遠離我的,是你,而不是他。」
「朕說過,就算死,都不會對你放手。」他悲悽地瞅著她,「難道你不知道麼?朕與你的命運,已經綁在一起了。朕與你,根本難以分別,根本割捨不下。」
「省省吧。」她不以為然,絲線拉到了最後一點兒,在絲張的末端上繫著一個翠色的玉葫蘆,玉葫蘆本來深沉水底,被繫著的絲線拉了上來。
她拿過從水裡拉上來的玉葫蘆,上刻著奇奇怪怪的符咒,「知道我為什麼把慕容澈關在玉葫蘆里嗎?」
他苦澀地道,「你不是說過,怕他有危險。你怕朕暗中傷害他。」
「對。」她拔掉葫蘆上的塞子,將裡頭那枚刻了『澈』字的玉佩倒出來,放到手心,「玉葫蘆上的咒文,不但能困住他的魂魄,其實還能防止別人……比如說你。」定定地瞧著君佑祺,「能防止你暗中施招魂術對他不利。他的魂魄在玉葫蘆里,招魂術等邪術,就失效招不動了。」
他嘆息,「朕不會那麼做。」
她冷然一笑,「在雲起山莊裡,我親眼看到你在招他的魂。」
「那時朕是很難置信他死了,招他的魂魄出來敘舊,想了解他為何會……亡故。朕只想見他一面罷了,沒有別的意思。」他無奈地道,「朕都說了,他是朕的好友,朕不會傷害他的。」
「你現在當然不會。」因為她用腹中的寶寶威脅他。他只能妥協。對於君佑祺這種人,她不在乎是不是卑鄙無恥的手段。
玉佩里冒出一縷青煙,青煙化作了一縷透明的身影站在三步開外,化為了那個清逸絕塵的男子。
鳳驚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影比在河面上用念力幻出來的幻影明晰許多,雖然沒有實體,卻挺清晰。
仔細看,他的腳離地面大地三四厘米,是懸空飄浮著的。
他的神情清越怡然,沒有在河面上時的思念,望住她的眼神,只是像在看一個久違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