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過大年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也是一場特別隆重的盛典,不只宮裡要辦宮宴,各家各戶也要吃年飯。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各地方州縣的父母官都會選在大年期間和百姓公開見面,說幾句吉利話,祝願未來一年風調雨順,甚至有富裕的地方還會宣布有一些地方性的福利之類的。
總之,年是怎麼熱鬧怎麼過,怎麼喜慶怎麼過,就像公主府,今兒起也開始張燈掛彩。
紀伯指著下人們提著的一盞盞燈籠說:「這些都是鎮上編燈籠的手藝匠人起大早送來的,說是給咱們府上添喜氣。老奴給結算銀子,可是他們說什麼都不要,只說小姐您頭一年回鎮上過年,這也是咱們天賜鎮成立以來第一次過大年,意義特殊。所以這一年大家都不計較銀子,誰家有什麼手藝誰家就使,沒有手藝的就出力氣,街上掛的燈拉的彩,沒有一個是算銀子的,都是大傢伙自願張羅的。所以老奴就想,咱們公主府是不是也該出些東西?」
白鶴染聽得有些懵,但懵的同時又有些振奮。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一個詞來:大鍋飯。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吃大鍋飯的年代,所有的米放在一處,所有的油擱在一個鍋里,做出飯來大家一起吃,誰也不多誰也不少,誰也不要誰的銀子。
以前覺得那都是理想,都是窮困的時候沒有辦法的辦法。可沒想到這樣的日子居然可以在日漸富饒的天賜鎮重現,讓她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參與到,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於是她點了頭,「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這事兒紀伯心裡肯定已有考究,便照著你想的去做。我相信紀伯,也會無條件的支持紀伯,只要是為鎮上好的事情,紀伯只管放手去做。只是我瞧著府里選進來的人手沒有帳房的人,這個事兒不知紀伯是怎麼安排的。」
聽白鶴染問起這個,紀伯趕緊道:「老奴是這麼想的,帳房是最最重要之處,這個人選萬不能含糊了。其實選進來的人手裡有懂帳的,但老奴沒敢直接往帳上送,想著留在府上先觀察一陣子,過個月余的更加了解了,也看出秉性了,到時再送到帳上。這陣子帳面上的事老奴每隔三天向小姐您報一次,咱們先頂頂,等出了正月就把帳房正式的立起來。」
白鶴染聽了這話更放心了,「紀伯不虧是十殿下都相中的人,有您在府里幫襯著我,我真是省太多心了。行,就按紀伯的想法做,我先去歇一會兒,昨兒熬藥沒顧得上睡,白天裡要是有什麼事紀伯多擔著,沒有大事就不用請示我了。」
「哎,小姐快回去歇著吧,前院兒的事交給老奴,您放心就是。」
白鶴染回忘憂院兒了,國公府跟著出來的丫鬟見她一個人回來,便知岐黃肯定是另有事忙,於是便主動跟進屋來侍候。
白鶴染其實不困,但還是很想洗個澡,丫鬟們聽了之後立即備水。
公主府地下全部都挖了水渠,沐浴的浴桶也都是特殊製成的,底部都安了出水的閥子,洗完澡之後往上一提,水就會順著閥子下面的的窟窿流出去,再通過水渠排走。
這是君慕凜提出的設計方案,當然,雛形是他在白鶴染的念昔院兒學來的。
所以白鶴染沐浴之後也不需要叫人進來倒水,只要在次日進來刷洗一番就好了,很方便。
不困的人浸在水裡,精氣神兒很足,特別是一想到心上人已經回京,精氣神兒就更足。
她其實說不出自己跟君慕凜那個人究竟是如何看對了眼的,也許是來到這世間第一眼相望,也許是後來一道道聖旨送入國公府里,再也許是他幾次三番為她爭取到更多的利益,還也許是他臉皮夠厚不忌世俗禮法擠到她身邊來。
總之情緣這種東西就是奇妙,從不知所起,卻又一往而深。
她撩起水花來,想到無岸海對面的那位姓鳳的皇后。如果那真的是阿珩,那麼皇帝是誰?
有皇后就有皇帝,阿珩也覓到她的良配了嗎?
文國公府,白興言的身體愈發的不好。因為被關在屋子裡頭總不見太陽,所以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再加上夜裡還要被拖出去泡水,染了風寒,整個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
他白天依舊在屋子裡拍門板子,總希望外頭有人能可憐他,把他給放出去,他是堂堂文國公,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間屋子裡。
其實早上來送飯的小廝是動了惻隱之心的,覺得他挺可憐,所以悄悄提醒他讓他給二小姐認個錯,別光拍門板子,得把自己認識到的錯誤給喊出來。沒準兒二小姐的人聽到了這些話就會傳達給二小姐,到底是父女,連著心呢,沒準兒二小姐心一軟就放了他了。
可白興言不認為自己有錯,他依然覺得他要除掉白燕語是正確的。因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親生女兒產生感情,更不能把實話跟白燕語和五皇子說了。這就是一步死棋,怎麼走都不對,所以把最先動情的一個給除掉就是最好的辦法。
他覺得白鶴染應該理解他,更恨白鶴染明明知道真相卻還對他下這樣的毒手,還不去攔著白燕語繼續犯錯下去。他覺得白鶴染一定是瘋了,一定是想毀了這個家,毀了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一片基業。所以他不但不認錯,他還破口大罵,罵白鶴染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罵白鶴染吃進去的都是血脈至親的肉,早晚有一天要遭報應。
雖然是破口大罵,但是他罵的聲音並不大,因為嗓子早兩天就已經喊啞了,因為受了風寒身子難受,也因為吃不下送來的硬饅頭和冰涼冰涼的清湯。
一個生著病還不吃不喝的人,哪還有力氣能大聲地喊,所以屋裡的聲音聽著就跟哼哼沒什麼兩樣,拍門板都拍得有氣無力的。
迎春和劍影就站在梧桐園書房的院子裡,看著前頭釘死了木板的門,聽著白興言一下一下地拍門板子,迎春小聲同劍影說:「小姐如果大年也不回來,那我也不見得有機會能見她一面,你就替我跟她問一問,看能不能給老爺弄點藥吃,別真的死了。」
劍影輕哼,「你還怕他死?就這種人,死一萬次也是活該。」
「我知道他活該,我也不在意他的死活。」迎春嘆了一聲,「但是我不能不在意老夫人啊!雖說老夫人對這個兒子也早就絕望了,但到底是她親生的,說歸說,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怕老夫人會受不了。所以你跟小姐說一聲,好歹別讓老爺走在老夫人前頭。」
劍影點了點頭,「行,今晚我就回去一趟,要一枚藥丸來。」說完,又站了一會兒,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泥人遞給了迎春,「這是天賜鎮手藝人自己捏的,在鎮上賣得很好,小孩子都喜歡買來玩。小姐說讓給你帶些天賜鎮上的新鮮玩意,我就買了這個。」
迎春一愣,「給我的?」然後把泥人接了過來,笑著道,「都說了是小孩子都買來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給我買這個幹嘛?不過這個泥人捏得到真是不錯,還五彩六色的。」
「有得禮物收就別挑。」劍影一臉的不樂意,「再挑下回連泥人也沒有了。」
「喲,還有下回呢?」她笑著揶揄劍影。
劍影悶哼一聲,「沒了,沒有下回,就是這回也不是我送你的,是主子送你的。」
「鬼才信。」迎春都笑出聲兒了,「小姐送我東西一向都是送最實在的,不是首飾就是銀子,她說這是留著給我將來做嫁妝。泥人這種東西明顯就不是小姐的手筆,你騙誰呀!」
「你愛要不要!」劍影氣得直翻白眼,伸手就要去搶,卻被迎春給躲了。
「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再往回要的道理,一個大男人這點肚量都沒有?行了,東西我收著了,既然一口咬定是小姐送的,那就替我謝謝小姐,我領小姐的情,不冷你的。」
看著迎春拿著泥人轉身走了,劍影的心情十分複雜。說是生氣吧,到也不氣,說不生氣吧,還真有點兒生氣。最後他把問題歸結到迎春是個女人上,女人就是難纏,吵也不是哄也不是,真不明白天底下怎麼會有女人這種生物。
竹笛院兒。
白花顏已經搬回來了,那個曾經讓她羨慕不已最後終於住進去的風華院兒,到最後到底還是沒能徹底的屬於她。紅氏做主讓她搬出來的時候,是讓管家白順帶了三十多個下人一起去的,白花顏就是想賴都賴不掉,趴在地上不起來還是被人四腳朝天地給抬了出去。
重新回到竹笛院後,她著實鬱悶了兩天,但她現在也學聰明了些,知道再怎麼鬧騰也無濟於事。雖然白鶴染走了,但紅氏還在呢,如今的紅氏似乎比白鶴染還要跋扈,把個文國公府給把得死死的,連每頓吃什麼都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
所以她不能再鬧,她得接受,至少這樣不用受罪。而且,如今白鶴染不在府里,如果白鶴染不在時她都翻不過來這個身,那以後也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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