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的用意很簡直,就是陷害。
白浩宸利用蔣雲飛來陷害她,她當然也得反過來給對方挖個坑,且她挖的坑很深,口子又小,一旦對方掉了進去,那肯定是爬不上來的。就算不掉,她推也會將人給推進坑裡。
白鶴染看著一臉懵逼的蔣雲飛,同時也仔細聽著園子四周細微的動靜。默語也跟她一樣仔細辨別著四方埋伏,很快就得出了結論:「小姐,這園子四周潛藏著的人至少五個。」
白鶴染點點頭,給出了更加精確的答案:「十一個。除了白浩宸白驚鴻還有白興言之外,還有兩個不會武功的,剩下的那些都是有功夫在身,應該是他們各自的護衛。」
默語對此十分佩服,「小姐聽覺真好。」她扯了扯嘴角笑了開,「光是聽覺好可沒用,演技也得到位才行。」說完,主動往前走了兩步,對著掉了門牙滿嘴是血的蔣雲飛道:「蔣家表哥真是聰明,竟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將實情告知於我,說起來
我還真該感謝表哥挺而走險,否則在我那位大哥哥的精心算計之下,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蔣雲飛發現他完全聽不明白這位白家二小姐說的話,兩個人似乎完全不在同一個話題點上,他說東她講西,他指南她往北,而且還頭頭是道扯得一本正經。他就想不明白了,什麼叫想出法子告訴她實
情?他告訴她什麼實情了?還有那威脅一家老小性命什麼的,到底都從哪整出來的?
他看向白鶴梁,各種不解,「小心肝兒,你在說什麼?」白鶴染笑笑,「表哥,眼下這園子裡也沒有旁的人,你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你給我的那封信,明面上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情情愛愛之語,可將那信紙在燭火上烤一烤,就有另外的字跡顯現出來。表哥能想到這樣的法子求救和揭發,實在叫人贊服。萬沒想到蔣家表哥竟有如此頭腦,這樣聰明之人流落民間豈不是可惜了?我還在想著,待事情解決完畢之後,就跟九殿下和十殿下說說,看看能不能給表哥在
兩位殿下身邊謀份差事,總比賦閒在家強。」蔣雲飛就跟做夢似的,白鶴染的話聽在他耳朵里就跟夢話沒什麼區別。可他眼下已經顧不得什麼燭火烤信紙能顯現出另外的字跡來,他滿腦子都在想著白鶴染說的,讓他跟在兩位殿下身邊謀份差事的
話。
這個誘惑於他來說實在太大了!
白浩宸買通他為其辦事,許的承諾也不過就是給個舉人功名,再捐個小官噹噹。他里明白,這個捐出來的小官十有連八品都混不上,最多也就是個九品芝麻官,還不可能是有實權的縣令。
先前他是覺得能有功名再身,就算官小也沒什麼,蚊子腿也是肉啊!只要他有個階品,在洛城那地屆就會變得更加搶手,他往後的日子就能過得更加滋潤。
可是眼下面對白鶴染的誘惑,白浩宸說的那些可就再也沒有任何吸引力了。能跟在皇子身邊那是什麼概念?那是一飛沖天的概念,那是代表著他從此以後就要擺脫洛城那個小地方,天天跟在皇子王爺身邊,見的都是上都城的大官,甚至更有可能會見到皇上。跟這種祖墳冒青
煙的好事比起來,白浩宸許給他的承諾簡直狗屁都不是。
這樣一想,蔣雲飛的心思就活躍了,就動搖了,就開始順著白鶴染的話往下嘮了——「二小姐說得是,二小姐說得極是。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那白浩宸以我一家老小性命相威脅,讓我一定要陷害二小姐,一定要編造你與我有私情這件事情。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要殺了我全家。我就是
小小洛城的平民百姓,哪裡惹得起上文國公府的大少爺啊!」
這蔣雲飛也真是聰明,利害關係一旦給他擺在眼前,他一下子思想就清晰了,再也不懵比,再也不糊塗,就順著白鶴染的活繼續往下編,編得簡直比白鶴染還要生動。
白鶴染點點頭,深深地覺得這個蔣雲飛的確是個可造之材,有這種傻子倒戈幫忙她可省事多了,只需要把話說個開頭,對方就能自己繼續演繹,完全不用她操心嘛!她感激地看向蔣雲飛:「表哥真是深明大義之人,阿染多謝表哥將實情說出來,請表哥放心,只要你能當著上都府尹的面也敢實話實說,你家人的性命我保了,你的前程我也保了。不為別的,只為感謝
表哥的救命之恩,讓我不至於著了那白浩宸的道兒。另外表哥救我,十殿下也會記著這份恩情,將來必會感激表哥的。」
蔣雲飛更加飄飄然了,「這都是應該的,我也是個正義之人。」
「是。」白鶴染點點頭,更是衝著蔣雲飛施了個禮,「救命之恩無以言表,以後你就是我跟十殿下的親表哥,我二人一輩子都會記著表哥的。」
蔣雲飛這頭幾乎樂上了天,而那藏在園子裡的白浩宸和白驚鴻兄妹則是大驚失色,連同一起藏著的白興言也慌了神。
好好的一齣戲,這怎麼演著演著就演偏了?怎麼白鶴染三句五句話往外一扔,蔣雲飛瞬間就成了她那邊的人?事情這樣演變下去可該如何收場啊?
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了來,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白浩宸暗道不好,拉著白驚鴻就要走,這時,卻聽白鶴染衝著他二人所在的方向提高了聲音大喊了句:「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大哥大姐,戲還沒唱完呢,怎麼就急著走了?」白驚鴻嚇得腳下一絆,差點兒摔了個跟頭。白浩宸也是腳步不穩,兄妹二人要相互攙扶著才能站得住。可這停是停下來了,心卻慌得不行,白驚鴻都快嚇哭了,無助地向自己的兄長求助,那眼神兒要
多可憐有多可憐。
白浩宸雖然心疼妹妹,可眼下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直覺告訴他,這越來越近的雜亂腳步,絕對跟這件事情有關,且肯定是與他的本意相反,不是好事,整不好還是滅頂之災。很快地,腳步聲就到了跟前,白鶴染又衝著園子的另外幾個方向也招了招手:「都別藏著了,想看戲就光明正大的看,躲在暗處多沒意思。都給我自覺點兒,自己走出來什麼事都沒有,若是要我親自一
個一個去抓人,你們的臉面可就沒那麼好看了。」她衝著其中一個方向著重強調:「父親,怎麼著,還非得我親自去請您麼?」
白興言聽了這話想都沒想,拔腿就往外走,直接站了出來。
他可不敢跟白鶴染正面叫板,這麼多回了,不管用什麼招數,他從來就沒贏過。好不容易大兒子回來了,他原本指望能翻個身呢,可眼下看來希望已經破滅,白浩宸也是要栽啊!
白興言走了出來,那殯儀先生張典和丫鬟也出來了,白浩宸兄妹二人無奈之下也只能走了出來,正好對上領了一群人呼呼拉拉到達現場的老夫人。
「阿染,祖母來得不晚吧?可有壞了你的事?」老夫人一臉擔憂地問她,同時也將在場眾人都打量了一番,然後冷哼道:「人來得還挺齊全,那老身便再加一個人給你們。」
說著話,衝著李嬤嬤一擺手,李嬤嬤立即將一個丫鬟大力推到前面。
那丫鬟不是別的,正是念昔院兒里的那個叛徒,小游。此時的小游臉都是白的,既不敢看白鶴染,也不敢看白浩宸,她只將目光投向蔣雲飛,卻見那蔣雲飛已經跪在地上,不停地叫喊著:「我揭發!我揭發文國公府的大少爺白浩宸,他要毀了二小姐的婚事
,還要殺了我一家老小,更想藉機將二小姐徹底除掉!」
白浩宸氣得頭髮都快立起來了,抬起腳照著蔣雲飛的心口就踹了上去,直把個蔣雲飛給踹出去老遠,落地的時候又摔了一下,又掉了一顆牙。
「沒用的廢物!」白浩宸恨不能一腳踹死這個蔣雲飛,要不是這個王八蛋臨陣反了水,這件事情一定能成功的。這一腳下去,讓蔣雲飛站在白鶴染這頭的決定更加堅定了。而這時,就見白鶴染衝著老夫人帶來的那伙人行了個禮,開口說道:「深夜打擾韓大人,真是罪過。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出此下策,還望韓府
尹原諒則個。」
蔣雲飛一愣,府尹?在這種地方出現的府尹那只能是上都城府尹啊,這真是叫人開眼,他也是見過京官兒的人了。當然,白興言不算。來人正是韓天綱,見白鶴染給他行禮,他趕緊拱手回了一個,一點兒都不敢在白鶴染面前裝大。回完了禮還道:「王妃實在太客氣了,為民做主是下官的職責所在,更何況還是有人欺負到了王妃頭上,
這件事情就是下官不來,十殿下也會親自來的。」蔣雲飛繼續感嘆,這特麼堂堂京都府尹居然給白鶴染行禮,他還有什麼理由不跟白鶴染站到同一條戰線上?那白浩宸再牛逼能牛得過皇子王爺?府尹都跟白鶴染叫王妃了,白浩宸那傻比居然還總想著
要算計人家,他可還沒活夠呢,不能跟白浩宸趟這個渾水。於是蔣雲飛在地上跪爬了幾步,爬到韓天剛腳邊,大聲道:「府尹大人!草民要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