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悠想將手從洛千墨手中抽出來,可他卻越是將她的手攥得緊了。
「方清悠,你欠我一個答案。」洛千墨直視著方清悠的眼睛,似要一眼看到她心裡。
事實上,他的確希望如此,他一直都覺得她心裡有他,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覺這一點。
「八皇子,請你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方清悠的心很亂,她需要冷靜一下,好讓她能看清自己的心。
她覺得也應該給洛千墨多一些時間,讓他考慮清楚,或許等他想通了,對待自己的態度就不會這樣執意了。
在她心裡,總覺得洛千墨對她,並非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而是一種得不到的執念。
就像是鑽入了牛角尖,總有一日會繞出來的。
「好。」洛千墨沉默了許久後點了點頭,這才將方清悠的手鬆了開來。
他很想現在就要個答案,卻也知不能將她逼得太緊,更自信自己一定能捕獲她的心。
至此,方清悠匆匆重新為洛千墨蓋上衣衫,這才故作冷靜地坐在了一邊。
逍遙子在山洞外等了一會時間,見裡面沒有什麼動靜,就悄悄地將腦袋探了進來。
就看到方清悠和洛千墨已經分開了,一人靜靜地坐在一旁,一人則是靜靜地躺在一旁,逍遙子這才走了進來。
「乖徒兒,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呢?」逍遙子故作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為八皇子檢查傷勢。」方清悠不想理逍遙子,可是卻無法無視他的話,如果她不解釋一句的話,逍遙子是一定會想歪的。
這樣,就應了洛千墨那句「你師傅也看到了」的話。
逍遙子盯著方清悠看了一會,又看了洛千墨一眼,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不過卻是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而是神情忽得變得凝重起來:「乖徒兒,我剛才在外面看到有人在這片搜尋什麼,像是在找人,不知道是敵是友呢?」
方清悠面色瞬變,不禁緊張起來。
如果是昨夜那些獠牙面具殺手,他們只怕是凶多吉少。
洛千墨的神情倒是依舊淡漠,問了一句:「前輩,請問你可看到那些人有什麼特徵?」
逍遙子想了想,便道:「他們的穿著倒沒什麼特別,就是每個人的劍上都掛著一條青色的劍穗。」
「他們是我的人。」洛千墨說著,就要掙紮起身,卻被方清悠一把按住:「洛千墨,你的傷不宜走動。」
逍遙子連忙勸道:「乖徒兒,你還是讓他走吧,有為師治他,還怕他出事?」
方清悠微微皺眉,逍遙子這是要趁機接近洛千墨?
逍遙子盯著山洞,一臉的嫌棄:「乖徒兒,你看看這裡,哪裡是個養傷的地方?再說這裡要藥沒藥,要吃沒吃的,要喝沒喝的,要是讓這小子在這裡待下去,不出三天,他的傷情就惡化了!」
方清悠一對秀眉蹙得更深了,逍遙子說的這些都是實情,可是他對洛千墨是否真的有什麼目的?
她沒有忘記逍遙子之前瞬間定住她靜穴的事情,也就是說他不但醫術精絕,武功也是不錯。
這樣的逍遙子,可比那些絕世高手還要危險。
「如此,那就有勞前輩了。」洛千墨目帶感激地看了逍遙子一眼,繼而又將目光轉向了方清悠:「方姑娘,如今可以允許我走了嗎?」
「那我要一起跟著。」方清悠一番猶豫,最終只能點頭。
這山洞裡的確不是個養傷的地方,但是如果逍遙子跟著洛千墨,讓她如何能放心?
「那是自然。」洛千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對漂亮的眼眸笑意深深。
方清悠知道洛千墨誤會了,她的確是不放心他,但是卻不是那種不放心,而是那種不放心。
只是,真正的緣由,實在不便出口。
她只知道逍遙子遠比她想像的要強大,如果有接近洛千墨的機會更是危險,可她並不確定逍遙子是否真的對洛千墨用心不良。
逍遙子拿了洛千墨的一塊腰牌,將洛千墨的人帶到了山洞裡。
為首的人,竟是方清悠見過的。
就是在南關縣縣衙見過的那位黃大人,那個提前給了她一百兩賞銀的那位黃大人。
也是在此時此刻,方清悠才知道,原來他是洛千墨的人。
當然,方清悠不能流露出認識他的一絲絲表情。
這山洞很是寬敞,只是入口卻很是窄小,只容一人通過,而且位置相當隱秘,藏在那棵大樹下方不說,還被厚厚的落葉覆蓋著。
如若不是恰好掉下去,還真不容易發現這裡有一個山洞。
看到山洞入口的情況,方清悠有些慶幸當初她是抱著洛千墨的,否則他們還真掉不到這山洞裡,未必就能逃過這一劫了。
山洞的入口是一段窄窄的通道,並不好走,玄黃抱著洛千墨,緊貼著山洞壁一直向上爬。
從山洞裡爬出來,外面是黑夜,可是通透的空氣卻讓人覺得心神俱舒。
臨近十五,月色明亮,光華如水。
方清悠望著點綴著點點星辰的天幕,呼吸著微涼濕潤的空氣,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此次劫後餘生,接下來的生活,她一定要更加珍惜。
未必過得小心翼翼,卻一定不會讓今日的災難重演。
方清悠收回目光的時候,視線正好和洛千墨的視線相撞。
即便是一身狼狽,即便是身受重傷,他的身上亦有著那股高高在上的貴氣和睥睨天下的霸氣,一如那個狂傲不羈的八皇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色的朦朧,他的眸光卻溫柔而柔軟,就如同那溫軟的月色一般柔軟心窩。
觸上洛千墨這般的目光,不知怎的,方清悠心裡竟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她對洛千墨的感覺,似乎不同了。
像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又似乎並不是。
像是救命之恩的感激,又似乎並不是。
像是共歷生死的信任,又似乎並不是。
看到洛千墨的時候,心裡似乎有一種格外親密的感覺。
像朋友,像親人,卻又並不是。
到底是何種情緒,方清悠並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