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站在一旁的羽陽見泠天臉上並無嫌惡之意,只是帶著笑意把淑窈輕輕推在一邊,沒等泠天開口,淑窈伸出食指指著羽陽問:「泠天哥哥,你幹嘛主動和這個小女官說話?她做了什麼壞事要你訓斥她嗎?」
按照規矩,羽陽見到淑窈是要行禮的,可她此刻已經被這眼前的情景弄得腦袋一片空白,泠天見她身邊沒有小青跟著,無人能提醒她這些細節,更怕羽陽會惹來淑窈更多的關注與嫉妒,他只得微微彎下腰來,面帶笑容哄著淑窈說:「她是我們矢雨城的衣飾官,上次有件衣服沒有弄好,我說一說她。淑窈,大哥他們已經在安禮樓等你很久了,我們不要管這些小事,趕緊出發吧?」
「好!」
不愧是泠天,他只用了一句話便把淑窈的注意力從羽陽身上完全轉移開來,他頭也不回地牽著淑窈的手離開了大廳,即使再擔心羽陽,知道她心裡會不好受,可他不能讓淑窈再針對羽陽,也絕對不能讓淑窈察覺到羽陽的身份,否則必然會給她帶來災難。
並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羽陽,此時只覺得她像個笑話一般,說不出話來,心口無比的酸楚。她感覺到鼻頭有點酸酸的,意識到自己想哭的時候,羽陽用力地搖了搖頭,振作起自己的意志,眉頭還是緊鎖著,快步上了樓。
剛進房門,她忍著淚水對屋內等待的眾人命道:「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小青見她眼眶紅紅,也不多說什麼,示意眾人離開房間,並悄悄關上了房門。待房間裡只剩下她後,羽陽終於控制不住,忍了許久的淚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氣自己不爭氣,抹乾淨眼淚往房間裡走,剛走到窗邊,見到對面的昱閣陽台,淚水更肆虐了。
她趴在床沿,把腦袋埋進床單,氣她不自量力地把身份如此貴重的際家少爺當作自己的朋友,更恨自己此刻的眼淚,她問自己,有什麼可以哭的呢?這些眼淚對於高高在上的泠天少爺來說又算得什麼呢?
把眼淚都流出來就像清理了傷口,她的心裡也漸漸好受了一些。她蹲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冷靜下來思考一番,她猜想著是否泠天也是為了保護她,但剛剛冒出這樣的念頭,她馬上搖頭否決了自己,心中暗暗勸著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氣憤之下,她艱難解下了戴在手上的連信鎖,把它放在了床頭的柜子里,抹著眼淚,腦袋昏昏沉沉地放空著。
興許是哭累了,加之昨日沒睡多久,眼皮直打架的她就這麼靠在床邊睡著了。
此刻的泠天帶著淑窈郡主來到了安禮樓,到樓頂時眾人已經開動,淑窈興奮地鑽進了允深與瀾海中間,左右挽住他們,開心地左右看著他們說:「二哥三哥,這幾天都沒怎麼見到你們,今天終於能和你們呆在一起啦!」
在花花世界得心應手的允深,自然對此等小場面手到擒來,他夾了塊她最愛吃的糕點,餵她吃下,並夸到:「淑窈今天雖然穿得簡單,還是藏不住美貌,依然是我們際家最美的女孩子。」
得到了允深的誇獎,淑窈馬上放開了挽著瀾海的手,雙手環抱著允深的手臂,把頭靠在他的胸口開心地撒嬌著:「他們都說允深哥哥最會騙女孩子開心了,允深哥哥,你不會也是在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呢,嗯?」允深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直到她羞紅了臉,這才挪開他那故作多情的視線。
一旁的瀾海也沒有閒著,幫她夾了一大盤肉,正要遞給她,她卻嫌惡地擺了擺手:「不不不,我才不吃這些東西呢。」
瀾海疑惑地說:「原來淑窈妹妹不喜歡吃肉,可我聽大哥說是你組的局。」
「還不都怪你和三哥。」淑窈托著下巴看著他們,說,「你們兩個總不在,我得想想辦法見到你們呀,要不我後天就要走了。」
「後天?」聽到她終於要離開的消息,四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弄得淑窈愣愣地看了看四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也不要這麼捨不得我嘛!等我回了青墨把事情做完了,我一定快點找機會再回來找哥哥們的!」
聽她這麼說,瀾海條件反射地就要拒絕,而「不」字剛開口就被允深伸出一手捂住了嘴,並把頭靠在淑窈的肩上,哄著她說:「嗯,有機會一定要過來玩,沒有你在,這瑞安城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一旁低頭吃著肉的泠天見此情景,艱難地咽下了嘴裡的食物,心想著自己還是稚嫩,哄女孩子還得是他家三哥最得心應手。可這次淑窈似乎並不吃他這套,她皺起了眉頭,有些生氣地說:「允深哥哥別騙我了,我看這瑞安城裡早就有比我還重要的女孩子在了!」
此話一出,在一旁忙著給他們烤肉的星哲立刻警覺了起來,可沒等他做出反應,淑窈已經繼續說下去了:「安明樓最好的那個房間不是一直空著嗎?那可是比夜風哥哥的房間還好的地方,怎麼住著一個小小的女官呢!她到底是誰,怎麼可以住在那裡?」
話音剛落,夜色里的樓頂只剩下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眾人啞口無言,淑窈左看看右看看,等著他們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
泠天有些慌了,苦思冥想不知該如何解釋,此時星哲擦著手走到了淑窈背後,拍了拍她的背,待她轉過身來對她說到:「那人名義上是夫人的衣飾官,實際上夫人有收她為義女的意思,安明樓的房間都用得差不多了,只有那邊空置著,夫人就暫且把她先安置在那個地方。」
「是麼?」淑窈似乎聽得進去這些解釋,但還是有些疑惑,「可是,我沒有聽說過伯母想要收義女的消息呀。」
「傻孩子,夫人畢竟是長公主,還是際家的族長,這樣的大事怎麼能隨便傳揚出去?也請淑窈妹妹幫我保密,夫人只讓我一個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說到這裡,星哲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瀾海與允深,說,「希望大家都能替我保密,否則夫人必定會怪罪於我的。」
雙胞胎兄弟都還未給出回應時,淑窈已經激動地站了起來,拍著胸脯說:「沒問題!星哲哥哥放心!不過那女孩有什麼特別的嗎?為什麼夫人要收她為義女呀?」
淑窈看著星哲,允深和瀾海也看著星哲,特別是瀾海,似乎和淑窈有著一樣的疑惑。星哲淡淡一笑,說:「那女孩長得有點像夫人的一個故友。」
聽星哲如此解釋,淑窈和瀾海幾乎是同步點著頭,似懂非懂地轉過身去了,只有允深,他緊緊盯著星哲,那一雙眼裡有著複雜的震驚,星哲再清楚不過,有著讀心之力的允深此刻早已經知道了關於羽陽的所有事情。星哲不做回應,只是轉身回到了炭火前,繼續為弟弟妹妹們準備食物。
用過餐,瀾海軍中有急事處理先離開了樓頂,聊了許久的天,淑窈有些困了,坐在位置上呵欠連連。
見她如此,星哲說:「淑窈,困了嗎?讓泠天送你回去休息可好?」
泠天明白,允深此刻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星哲這是在支開他,想與允深徹底地聊一聊。泠天放心不下,不願行動,星哲看向了他,又說了一遍:「送淑窈回去吧,泠天。」
若繼續呆在這裡也沒有任何益處,泠天無奈,只能帶著困得迷迷糊糊的淑窈離開了樓頂。
此時的樓頂只剩下星哲與允深,星哲並不說話,只是坐在了允深的身邊,等待他開口提問。允深心中早已經亂成了一團,他從出生起就有著這樣的能力,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讀到所直視之人的內心,可這樣的能力也為他帶來了巨大的負擔,年少時不懂事看了不少人的心聲,他震驚於人心的複雜與陰暗,自己也一點點變得沉默寡言,內心深處的光明也被漸漸遮蓋。直到十七八歲,他開始樂衷於燈紅酒綠的世界,把窺探各色男女心中的欲望奉為唯一的樂趣,他就這樣漸漸地成為了濁立城最有名的花花公子。
除了星哲、瀾海與泠天,再沒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如果不是今日形勢緊迫,星哲不會願意讓允深知道羽陽的秘密,因為允深的心意他再清楚不過。
沉默良久,允深弓著身子坐著,他不看星哲的眼睛,只是看著地板問他,給星哲可以騙他的機會:「那個女孩,是陛下與紡煙王后的女兒,未來的女王?」
「嗯。」星哲聽得出來,允深的語氣里是不服氣的。
允深長出了一口氣,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艱難地繼續詢問:「所以,儲君不是泠天那小子,也不是你?」
「嗯。」
再次得到星哲肯定的回答,允深再忍不了了,他猛地站起身來,俯視著一旁沉默的星哲,幾乎是怒吼著說道:「我說過的!我只認你際星哲一個國王,這天下若不是你的,其他人誰都沒有這個資格,我絕不服氣!」
「住口!」星哲也站了起來,臉色煞白地怒吼,阻止允深繼續說下去,因為情緒太激動引起了乾咳,劇烈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臟都給咳出來一般。允深擔心極了,上前扶著他,幫他輕拍著背,懊惱自己沒有控制住情緒。
「哥,哥你怎麼樣?你還好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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