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本紀之道荒時代 第2章 琅琊風起

    紫火星辰的下落速度在項少游眼中雖算不得多快，但在常人看來，也只是幾個眨眼的時間便落到大地上。誅仙劍在他的手中眨眼二十劍，四十七顆紫火星辰，在凌烈的劍鋒之下四分五裂，還沒有下落到一半的路程就化作了璀璨的煙火。

    黑火九星不愧為滿天星辰中僅次於破軍星的存在，面對著葉孤城一刀又一刀，紛紛改變了自己的飛行軌跡，靈性十足地劃出一個圓弧，避開了所有的刀芒！

    更為致命的是，黑火九星似乎意識到了中巴當中的少女對葉孤城的重要性，避開刀芒後齊齊方向一換，有的筆直墜向中巴車，有的微微側過落向中巴車的周圍，顯然早已算準了以車內少女的普通人身份，不管星辰是直接命中或者只是墜地時的餘波命中，都能讓她死得不能再死。

    「好算計！」葉孤城雙眉一擰，怒氣隱現。面對這九顆奸詐狡猾的超巨型「彈珠」，他雙手十指如彈琴一般接連彈出，來回撥弄空氣中一條看不見的弦，比之前多出數倍的刀氣刀芒交織成大網從下往上罩向黑火九星。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呂稚望著窗外的身影，低頭迷茫地呢喃。平日裡覺得平凡樸素的背影，此刻顯得格外高大，這個她本來以為就算沒有了解到全部也已經了解到了大半的少年，突然變得陌生，「現在發生的一切，又是什麼？」

    仿佛是聽到了少女的垂首低語，葉孤城雙手同時作握刀狀，向天空劈砍。被星辰撞散的雲氣如江河入海，紛紛聚攏在他身上，一柄橫亘天空的雲刀赫然成型，隨著他的動作橫掃向黑火九星。

    「吾名，葉孤城。」

    「不論發生什麼，我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少年身姿挺拔，狂風中沒有衣袂飄飄、沒有仙氣迴蕩，有的只是那一字一句、堅定的話語。

    少女不由自主地抬頭再次望向天空，眼眸中倒映出那個背影。「你是、葉孤城。」福至心靈，她不由自主地說道，「你會保護我、無論發生什麼？」

    「你且信我，必不負你。」葉孤城沒有回頭，雙眼閉了又睜開，口中說出的八字輕柔又渺遠，仿佛在對身後的少女承諾，又仿佛、是遲到了百餘年的、曾經不敢開口道出的心語。

    「小凰，如何、才能不負你、不負天下……」

    另一邊，項少游沉默地遊走在邊緣，誅仙劍每一次遞出，都是一顆星辰的碎滅。他不時望向天上地上的這對男女，眼神里流露著複雜的情緒。

    百年前塵封的劍，會為了她重現嗎？百年前折倒在宿命手中的男女，能否衝破枷鎖、續前世今生緣？

    嘶吼的狂風，轟鳴的大地。這幅末日圖景當中，平添陣陣天雷，如同通天巨蛇，連接天庭與人間。葉孤城低喝一聲，飛快地上沖，迎雷而上，左手探入虛空中再抽出，古樸的刀鞘中長刀顫動不止，右手悍然拔刀。

    刀光不顯霸道、不顯凜冽，只是藏盡滄桑沒落、藏盡心魂永逝。

    …………

    至尊界琅琊帝都，一百三十六年前。

    一個在帝都里聲明不顯的小酒館中，人們搖晃著杯中的一點琥珀色佳釀，乘著酒興，開始漫無邊際地議論起來。

    「你聽說了嗎？前線大獲全勝，大將軍六萬鐵騎踏破了北邙的二十萬軍陣！」

    「戰神葉觀瀾之名，再也無可爭議。」

    「大將軍是一代戰神，將軍夫人也是了不得的女子。」其中一個男子突然跳到自己的桌上，把酒菜都震灑了一些，高聲打斷眾人的議論，笑道，「依我看來，大將軍此戰，功勞十有八九要歸於將軍夫人。」

    「哦？此話怎講。」雖然眾人有些氣惱這個男子打斷了自己的胡吹海吹，但聽他的語氣似乎他真的知道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於是也都紛紛按下脾氣，耐心地追問起來。要知道在這些市井地方混跡的人，總有一些奇人異士。說不定，眼前這個相貌平平、打量半天找不出一點特別之處的男子、也是一個不世出的神人。

    「世人只識葉觀瀾馬踏千山、一劍斷江；卻不知陳初雪彈指萬木復甦、一言春風化雨。若不是陳初雪神乎其神的生命仙術，縱然葉家軍驍勇無敵，也斷不是二十萬北邙王朝精銳軍隊的對手。

    大將軍夫人陳初雪生於人山陳家。人山即為仙，據古籍記載，陳家老祖便是萬年前率領人族戰勝至尊界其餘諸多種族、建立大一統王朝仙王朝、為我族取名為仙族的兩大聖人之一。」男子一句一口酒，桌上的酒罈很快就見底了，於是他振臂大喊，「小二！上酒三壇！」

    「傳說魔君神後建立了仙王朝，不知陳家老祖是其中的哪一位？」聽眾被吊起了好奇心，追問道。

    「魔君的姓名在古籍中的記載語焉不詳，而神後名為——陳熙鳳，也就是陳家老祖。陳家傳承萬年不滅，經歷了仙王朝、長青王朝的盛衰，一直到如今的第三王朝溯光王朝，無疑是仙族中底蘊最為深厚的家族、沒有之一。但隨著時間流逝，陳家再也沒有出過如神後一般優秀的後裔，加上歷代仙帝對於陳家勢大的猜忌和暗中打壓，陳家已經無可避免地衰敗沒落。

    到了陳初雪這一代，陳家已經人丁稀少，其中更是只有一女可稱上天賦異稟。萬年家族的資源都傾斜到陳初雪身上、便造就了新一代天驕。她一手可生死人肉白骨、逆轉輪迴踏破奈何的生命仙術，傳承自萬年前神後陳熙鳳。

    大將軍有她相伴，如虎添翼、此生再無憾事。」男子眯了眯眼，感嘆地說道，「大將軍與陳初雪如何相識相知相愛，世人無從得知，但大將軍曾經這麼說過'這片天地、這個國家，可以沒有葉觀瀾，但我葉觀瀾、不能沒有陳初雪'。大將軍的情意不難得知，實在是神仙眷侶，令人艷羨。」

    「你說得玄之又玄，我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胡謅出來樂呵大家的？」有人撇了撇嘴，放聲質問，「要知道大將軍夫人從來沒有露面過，也沒有被透露過什麼家世，陳家在世俗上流傳的說法是早已滅絕。如此一來，你又是從何得知？」

    「這位小哥問得好！」男子哈哈一笑，低頭在腰間摸了摸，「咦？去哪了，莫不是我忘帶了。」

    「客官，酒來咧！「翻找間小二吆喝著端來一壇酒，放在男子的腳邊。。

    「賞你的，不用找了。」男子彎腰在褲腳處掏出少許碎銀丟給小二，小二仔細一點，只恰好相當於一壇酒的錢，原本聽聞有打賞喜笑顏開的小二頓時又愁眉苦臉起來：「客官，你這裡、不夠錢啊。」旁邊的眾多看官聽眾都大笑起來。

    「這人莫不是隨便編了個故事來逗大夥開心的吧。」

    「兄弟你也不容易，下來吧，你這故事編得挺有意思的，大家一人掏點碎銀給你付了酒錢飯錢，就當酬謝你費盡心思琢磨出這麼一個故事好了。」

    男子翻了翻白眼：「老子才不要你們付錢，老子可是堂堂的趙……」說著說著，他突然打了個哆嗦，「好傢夥，敢在我面前動手腳。」

    「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話音落下，酒館內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男子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圓形金屬牌砰地落在桌子上。

    上刻「趙蒼華」三字。

    「身份令牌先抵押在這，老子回頭來付酒錢。」男子的聲音迴蕩在酒館中。

    「這……」酒館眾人呆若木雞。這金屬牌在琅琊帝都中屬天字第一號招牌。有句歌詞是這麼唱的：

    琅琊帝都中，趙無賴屬了第二，仙帝也不敢稱第一。

    這當中的趙無賴，指的就是趙蒼華——欽天監監正、溯光王朝現任仙師趙蒼華，被譽為帝都內千百年來修為最強又最沒有仙氣的仙人。

    趙蒼華從酒館中急急離開，一念千里，轉眼就來到了距離琅琊三千里的郊外。在那裡，他方才所大談特談的兩人，抬頭仰望天空中層層疊疊不留絲毫縫隙的烏雲，女子眼中更是隱隱流露出焦灼的情緒。

    雲層背後醞釀出濃厚的天道氣息，隱隱的雷霆轟鳴聲傳入耳畔。

    「韓戰養，好狠的心。」葉觀瀾左手按在刀鞘上，長刀不安分地震動著，發出躍躍欲試的聲響，常年在沙場中拼殺而積鬱的嗜血刀氣似乎下一刻就要壓制不住地噴薄爆發。與佩刀的躁動不安相反的是，葉觀瀾的目光沉靜、面容不見殺機，卻仿若一頭沉睡的雄獅、下一刻便會睜開怒目擇人而噬，讓人不敢小覷。

    陳初雪微抿雙唇，沒有言語，一張潔淨無瑕的俏臉上殺氣騰騰。過了好一會，才從她的齒縫間吐出一句話：「敢動我兒，碎屍萬段、焚屍煮魂！」

    下意識打了個冷顫，趙蒼華低聲念叨道：「果然惹神魔妖鬼都別惹女人，說好的素手醫仙……哪家的素手醫仙要把人給碎屍萬段焚屍煮魂的，今日長見識了。」嘴裡說著不靠譜的話語，他卻先於涉局的兩人飛身躍入烏雲之中，「初雪妹子，別動氣，大哥先幫你探探這天雷大陣。你和妹夫在這等著，防好那韓小人。」

    「記住，你們兩人千萬不要入陣！」身影消失前，趙蒼華還不忘加重語氣又叮囑了一遍。

    雖然內心焦急無比，但眼見至交好友如此鄭重地留下警告，葉觀瀾和陳初雪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作何行動，只好靜靜等待著趙蒼華一探究竟。而在等待的過程中，兩人體內的仙力也是飛速運轉起來，氣勢層層提升、蓄而不發。

    「小隱不會有事的，對吧？」陳初雪忽然間有些失神，身為人母的擔憂讓她的心臟一陣陣刺痛，稚子在天雷中不知安危，哪怕身為大將軍夫人、神後後裔，她也無法讓自己的心安定。

    「他體內流著的……是葉家的血。是魔血。天雷洗體的話，他的血脈會被淨化。」葉觀瀾深深吐了一口氣，說出了一個自己也不願意面對的答案。

    「他會死。」陳初雪的雙手緩緩握緊，身上的氣勢又飆升了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