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753章 神降術

    乾癟、萎縮的屍體，不知已死去多少歲月，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腐朽，當它們擺脫了木樁的禁錮落在地面，一個個就像是出閘猛虎，低沉吼叫著衝出去，速度快的驚人！

    轉眼間它們衝出了石階，撲向手持長矛的朵兒默，聖徒疲倦的面龐上，露出厭惡之意。他後退一步，突然半膝跪地，將手中光明凝聚的長矛，狠狠刺入光滑平整的山石。

    轟——

    整座山峰都在震顫，接著劇烈抖動起來，下一刻鏡面般的山石，被恐怖力量撕成粉碎。

    一道道長矛虛影，帶著洞穿萬物的凌厲氣息，撕裂地面射入天空，將一具具撲來的屍體直接穿透。

    灼熱的氣息，自傷口處爆發，讓這些歷經歲月不腐的屍體，如枯木般燃燒起來。

    轉眼化為灰燼！

    可即便如此，朵兒默的瘋狂殺戮，並沒有嚇退衝來的屍體，相反它們變得更加狂暴。

    死去，即為解脫！

    它們因當年的背叛，死後被禁錮於此，魂魄不能得到安息，每日都承受著錐心之痛。那種折磨足足持續了幾十萬年，對他們而言能夠永遠消散，已是最好的結局。

    秦宇冷眼旁觀著，一具具乾癟、猙獰的屍體，瘋狂沖向西陵聖徒，在光明中被焚燒成灰燼。

    儘管仍未明白一切，但至少眼下發生的事情，他看出了一些眉目，比如這位降臨黃泉秘境，為奪取西陵大權的第一聖徒朵兒默，還有解開罪侍體內的禁錮，讓她阻攔朵兒默爭取時間的西陵神座。

    顯然今日已經不是他一人的舞台，而且古族頭骨中不散的意識，似乎對此有所預料，朵兒默也好西陵神座也罷，應該都在他的謀算之中。

    但時至此刻秦宇依舊不能確定，他是否能夠成為，今日笑到最後之人。

    念頭紛雜之中，餘光突然瞥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那是一具七八歲大女童的屍體，乾枯之後更加瘦小，混在一眾屍體之中沖向聖徒。

    不出意外，她將與前面的屍體一樣，被長矛虛影洞穿，接著在聖光中焚燒成灰燼。

    可就在秦宇看到她的時候，這具小小的屍體突然扭頭，雙方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她嘴角那絲詭異的笑容陡然變大。

    下一刻，小女孩的屍體縱身一躍，騎到化身石像的秦宇身上，銀鈴般的稚嫩笑聲響起，「大哥哥，我說過，咱們還會再見面的。」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接著是一陣「咯嘣」「咯嘣」響聲，小女孩惱怒尖叫，又冷笑不已，「以為穿了一件石甲，就能擋得住我嗎？大哥哥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秦宇似乎聽到了，液體緩緩流動的聲音，接著一絲陰寒刺骨的氣息，緩緩滲透進來。

    「嘻嘻，留下來吧，跟我一起玩啊，人家真的很喜歡大哥哥呀，等我以後長大了，就嫁給你做新娘子，好不好？」

    秦宇臉色難看，沒想到他作壁上觀，竟會被牽扯進去，這具小女孩的屍體為何會與眾不同，不受罪侍鮮血的召喚？

    若此刻有人站在外面，就會發現趴在秦宇背後，雙手抱住他脖頸的小女孩，乾枯屍體正在快速腐爛，變成粘稠的烏黑液體，順著覆蓋秦宇的灰白石層流淌，不斷滲入其中。

    她空洞的眼窩，看著秦宇的後腦，似乎在考慮著，一口咬下去那甜美多-汁的滋味。

    只不過，她為什麼會認為，這個大哥哥的血肉，可以幫助她復活過來呢？而且，她又是怎麼想到這些事情的？就好像是，突然就出現在腦海裡面，很是奇怪呢。

    小女孩簡單的思緒，讓她想不通太複雜的事情，但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留下這位大哥哥，讓他一直一直跟自己在一起。

    唔，兩個人融為一體，就能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離了吧？嘻嘻，一定是這樣的。

    小女孩閉上眼，舒服的吐出口氣，任憑自己腐爛成黑色的粘液，鑽入石層裡面。

    「咦？」驚訝聲音，在秦宇腦海響起，「這些年來，我竟沒察覺到，罪孽之屍中居然隱匿著，這麼一個有趣的小東西。」

    「呵呵，倒算是一場你的機緣，既然主動送上門來，我便幫你收了她，日後或許有妙用。」

    秦宇耳邊，小女孩驚恐尖叫響起，她似乎遭遇了極其可怕的事情，卻無力反抗。融入灰白色石層的烏黑粘液，被強大力量迫使著集中，最終變成指節大小的一團。

    手心微涼，像是接住一滴落雨，接著融入到血肉間，秦宇魂魄空間裡，星辰之鏈灑落光芒下，一顆指節大小的黑色圓珠出現。

    它裡面，有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女孩仰面而躺，神情安詳嘴角帶著一絲甜美笑容，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

    古族遺骸的意識，稍稍沉默一會，再度發出讚嘆，「沒想到，你竟有如此的造化，我越發確定你必定能夠，帶領古族在未來某一日歸來。」

    「不久之後，我將再送你一場造化，助你完成大道築基，擁有最堅實的成長基礎！」

    顯然，古族意識已經察覺到，秦宇體內的紫月、青日與太虛渡海鈴的存在。可這發自內心的讚嘆、感慨，卻沒能讓秦宇感到欣喜，反而生出一絲整個人，再無半點秘密的忌憚。

    沒有人希望，會被他人徹底看透，保有一定的隱私，是任何有智慧的生靈的基本訴求。

    不過此刻，秦宇自不會多說什麼，恭敬道：「多謝大人。」

    古族意識淡淡道：「你是我族於這世間，唯一的血脈存留，我自會將能給予的一切都給你。不過現在，我還欠缺一件東西，你再等一會，很快就可以了。」

    聲音剛剛落下，便見半跪於地的罪侍，突然間抬手向天空打出。恢復原狀後，她只是一個高於普通男子的女人，拳頭白淨、小巧而細膩。

    可隨著這一拳落下，頭頂上方蒼穹間，陡然傳出「轟隆隆」驚天巨響。

    狂暴力量宛若游龍，將天空從中撕裂，崩潰、破碎的空間，因為急劇坍塌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渦。

    朵兒默臉色大變，「你找死！」

    抬手向前一拋，光明之矛呼嘯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帶著恐怖力量，落向罪侍高聳的胸前。可她神色依舊平靜，似乎沒有意識到，馬上就會降臨的毀滅、死亡。

    一點光明突然出現，氣息恐怖的光明之矛刺在上面，就像是打破了一隻氣泡，下一刻光明消散，光明之矛也隨之不見。

    蒼穹間，破碎空間形成的漩渦中，一襲華麗長袍，身量頗高的季向天邁步走出，他神色平靜至極，沒有半點驚怒之意，便似地獄秘境中發生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眼神落下，沒有去看朵兒默，而是落在罪侍身上，「本座雖然主動收回了禁錮，但以你如今的狀態，我要鎮壓你並非難事。主動被我封印，你可以繼續以罪侍的身份活下去，否則本座能救你，亦能讓你萬劫不復。」

    罪侍眼神冰冷，充滿了刻骨銘心的恨意，可她的選擇卻是低頭，放棄一切抵抗。

    西陵季家為道君之選，代掌神教道統，自然掌握著一些，旁人不知的可怕手段。罪侍已經歷過一次，確定她無法抗爭，那便繼續活下去，她相信終有一日主人會歸來，到時這些卑鄙的背叛者，都將被打入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季向天抬手點落，光明湧出在空中交織成紋理，瞬間沒入罪侍眉心，融入她體內。她周身強大氣息，潮水般快速消退，臉色變得無比蒼白，冰冷、怨恨的眼神再度變得淡漠。

    屈膝跪地，「罪侍，參見神座閣下。」

    季向天揮手，「退下。」這才抬頭，看向地面上的朵兒默，這位神教第一聖徒並未趁剛才的時機做什麼，自西陵神座降臨開始，便一直保持著沉默。

    此刻，朵兒默抬頭，與神座眼神相觸，天地間空氣驟然粘稠，似要凝固、凍結！

    「聖徒，若你承認自己的罪責願束手就擒，本座可饒你不死。」

    朵兒默輕笑，「然後呢？將我體內的神眷力量，全部都抽取出來，造就一位新的聖徒，藉此警告那些暗中，覬覦著神教的眼神，證明西陵參拜的道君依舊活著？」

    他搖頭，「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神座閣下，想制裁我便出手吧，其實自很多年前開始，我就很想與閣下一戰，夙願終於在今日達成。」

    季向天搖頭，「冥頑不靈！」

    勸說無效，他不再做半點耽擱，抬手向前一握。

    轟隆隆——

    億萬光芒爆發，剎那匯聚成海，以鋪天蓋地席捲十方之勢轟出。

    朵兒默拂袖一揮，同樣的億萬光芒匯聚成海，於下一刻狠-狠碰撞到一起！

    兩座光芒之海，在對碰中不斷崩潰、消散，最終彼此抵消。

    他大笑，「你是神座，我是神教第一聖子，你所能掌控的神術，我全部都會……神座閣下，你如何能殺我？」

    季向天淡淡道：「是嗎？」

    西陵季家執掌神教數十萬年，不知經歷多少風雨，比今日更危機的局面都曾出現。但時至今日，依舊主宰著西陵，手握至高的權利，自然是有原因的。

    神教神術眾多，所有門徒只要足夠虔誠，都可以領悟、修行，獲得強大無比的力量。

    但有幾種例外，它們是道君的饋贈，唯有他選中的季家血脈，方能夠修習成功。

    抬手，點出。

    「神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