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吐氣成冰,眼前入目所及,皆是極寒。空間震盪中,一道道身影,悄無聲息從中浮現。秦宇臉色一變,抓住程浩然,兩人身影暴退!下一刻,他們先前所在,地面積雪瞬間爆開,變成無數齏粉,可怕力量在空氣中急劇震盪。
眾人臉色微變,下意識各自散開,眼神露出警惕,冷冷鎖定而來。可當他們,此時看清出手之人時,臉色紛紛微變,眼底更多了幾分忌憚。
囹圄!
第九道主這次,只帶了他一人,但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因為囹圄一個人,便足夠讓今日,各方白玉京修行者,自心底生出壓力。
程浩然又驚又怒,低吼,「囹圄你瘋了?為何對我們兩人動手!」但很可惜,他的憤怒並沒能,讓囹圄生出半點顧忌,他眼眸依舊冰寒,抬手向前按落,空氣中的溫度,再度瘋狂降低,竟憑空生出「咔嚓」「咔嚓」凍結聲。
秦宇一拳打出,將周身封凍之力震碎,「我們走!」低喝中,他轉身一步邁出。程浩然心有不甘,可想到師尊的吩咐,只能咬牙跟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就此消失不見。
囹圄微微皺眉,因為此刻有一道身影,攔在他面前。
第一道主座下弟子沉聲道:「囹圄,不管你為何出手,你我進入這座世界,是為了尋找世界本源,未免意外最好不要驚動,這座世界中的土著生靈……」話只說了一半,他面露驚怒,下一刻強大力量波動爆發,似石破天驚。
轟——
巨響中,第一道主座下弟子,被直接震飛出去,人在半空之中,口鼻七竅就在噴血,臉色變得慘白,一雙瞪大眼眸中,更是充斥驚怒、駭然。一來沒想到,囹圄竟敢對他動手,二來是因為……囹圄的實力,比想像中更強!
一拳打退此人,囹圄沒半點遲疑,一步邁出追殺而去,留下其餘白玉京眾人,一個個皺緊眉頭,但至於心中如何想的,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畢竟,囹圄實力太強,如今主動出手,針對第七座白玉京的修行者,對他們而言是好事。
摩可那淡淡道:「諸位,這件事或許涉及到,兩座白玉京之間的私怨,我們不好干涉,還是趕緊做事吧。」說完,他拱了拱手,「我等告辭。」他轉身,帶著另外兩個同行修行者,直接消失不見。
「我們也走吧!」
「囹圄性情乖張、古怪,惹出麻煩來,自然會有諸位道主,對他進行處罰,我等不必插手。」
「尋找天地本源才是緊要!」
唰——
唰——
一道道身影相繼離去。
而此時,秦宇跟程浩然,正在躲避囹圄的追殺,好消息是因為第一道主弟子,出面阻擋一下,導致囹圄追殺時機受影響,兩人暫時脫離鎖定。
可問題是,秦宇感知的很清楚,囹圄依舊能夠,模糊感應到他們。只要不怕浪費時間,就能一點一點,逐漸鎖定他們。而問題,應該是出在他身上!
果然,第九道主之前,真的有所發現,囹圄此時出手,就是最好的證據。可為什麼,他要等到現在?之前九位道主齊聚,只要第九道主開口,秦宇插翅難飛。除非……他心存他念,不願讓其他道主,知道秦宇的秘密。
程浩然道:「海王閣下,我們難道要一直躲下去?」
秦宇眼底閃過精芒,略微停頓,道:「你我分開。」
程浩然皺眉。
秦宇淡淡道:「囹圄是沖本座而來,你獨自離去,他並不會追殺你……道主送你我二人,進入這方世界,是為了奪取天地本源,不能都被囹圄拖住。」
程浩然面露遲疑,「海王閣下要一個人,應對囹圄?」
秦宇道:「他很強,但本座也非毫無抵抗之力,你留下來,我只會分神。」不給程浩然,繼續說話的機會,秦宇拂袖一揮,直接將他震飛出去。
「你我日後再見!」
唰——
他身影一動消失不見。
而就在,秦宇離去後,空間震盪中破碎,一身殺意包裹無數肅殺風雪的囹圄,從中走出來,他冰冷眼神掃過,身體驟然繃
緊的程浩然,旋即收回目光,一拳打碎空間,再度跨入其中。
程浩然吐出口氣,後背微濕。
果然,羅冠說的沒錯,囹圄的確是沖他而來。
可……憑什麼?我是堂堂第七道主坐下真傳,半步踏入永恆境的強者!你居然,就只是冷冷的,在我身上掃了一眼,然後就走了?瞧不起誰呢!
好氣哦!
程浩然臉上陰晴不定,有心想追上去,逮住囹圄一通輸出,好讓這小子知道,他程某人這些年的書,也不是白讀的。雖然沒能,從書里讀出一個顏如玉,但也煉成一身本領。
熱血沸騰,心跳加速……可最終,程浩然嘆一口氣,面露頹然。算了,書上有雲,男子漢大丈夫,要懂得審時度勢,要知道何為能屈能伸。
秦宇被囹圄追殺,基本算是廢了,那麼我就要一個人,背負起老師的期望。所以,我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能被這些事情拖住,壞了老師大計!
對,就是這樣。
深感自己現今,是忍辱負重的程浩然,心中覺得舒服許多,轉身離去。
唰——
空間震動,秦宇走出來,如今他已經進入,這座世界的極北之地,空氣中的溫度,更是低的恐怖。它們包裹周身無孔不入,以秦宇修為,身在其中居然也感受到了,一陣陣好似針扎的刺痛!
深吸口氣吐出,秦宇沒再繼續逃避,他轉身看向身後,靜靜調息等待,神色一片平靜。不論囹圄為何要殺他,秦宇接下來,想要順利進行最初制定的計劃,就只能先料理了他。
振臂一揚,金翅大鵬沖天而起,伴隨著啼鳴聲,它恢復出本體模樣,蒼穹驟然黑暗下去,天地間狂風大作!
轟——
空間破碎,囹圄從中走出,他並未理會盤旋在頭頂,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鵬,冰冷眼神落在秦宇身上,像是無形長刀,瞬間貫穿肉身、魂魄,將他釘死原地!
「囹圄!」秦宇大聲道:「本座羅冠,受第七道主邀請,參加今日之事,與你之前從未見過,更與第九道主之間,沒有任何衝突,你為何殺我?」
囹圄微怔,似乎沒想到,秦宇主動停下等待,居然還會問出這個問題。他頓了一下,卻並未回答,一步向前踏落。
轟——
整片天地驟然一沉,兩人所在之地,方圓千里範圍內,數座巨大冰山,此刻分崩離析,被恐怖力量直接壓碎!而這些,只是餘波擴散,所導致的一幕,真正承受這些鎮壓力量的秦宇,如今遭遇可想而知。眉頭皺緊,他抬手向前一握,劍鳴中山河劍浮現,重重向前斬出。
鎮壓力量被劍息撕裂,囹圄已經逼近,秦宇提劍迎戰,兩人身影快如閃電,直接糾纏在一起。廝殺中每次碰撞,都伴隨驚天巨響,爆發出恐怖力量,橫掃周邊一切。冰冷、死寂的冰雪世界,此刻被攪動,徹底沸騰!
而來自極北之地的廝殺,所掀起的動靜太大,不可避免的驚動了,殘存在這座世界中的土著生靈。
厚厚的,用數層獸皮縫製而成的巨大帳篷中,一團篝火熊熊燃燒,添加的特製獸油,散發出刺鼻味道,有些像是馬糞與馬尿的混合。但在死亡陰影籠罩下,天靈族沒有任何選擇,這些年來外面越來越冷,已經死去的世界,正一點點失去最後的餘溫,他們只能艱難的掙扎存活。
突然間,帳篷從外面挑開,衝進來一名大漢,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獸皮大衣中,只露出一條縫隙看路。隨著他進來,帳篷中湧入一股寒氣,燃燒篝火驀地暗淡許多。
「大族老,在北方的冰雪絕域中,出現了強大力量波動!」大漢跪地行禮,拉下厚實的皮帽,露出一張因為冰寒,而通紅的面孔,此時滿臉激動。
大族老佝僂的身體稍稍坐直,昏黃眼眸中,浮現一絲精芒,「阿布,確定嗎?」
阿布道:「族中飼養的雪靈蟲,對北方雪原上的感應很敏銳,它們已經有了動靜,基本可以確定。」
「很好!」大族老起身,乾瘦、枯癟的臉上露出喜悅,「出動所有祭祀,驅使雪原生物狩獵,這些外來的入侵者,他們的血肉、力量將為我族,繼續活下
去提供力量。」
阿布起身,重重拍打胸膛,「是,請大族老放心,我們一定帶回獵物!」
「不!」
大族老起身,他身體之中,傳出「噼里啪啦」骨骼爆鳴,整個人瞬間年輕起來。枯瘦的身軀,重新變得健碩,甚至比眼前的阿布,都要更加強壯。
「大族老!」阿布瞪大眼睛。
「我的時間不多了,原本以為,要躲在帳篷中,煎熬到死亡降臨……現在,就讓我出手,最後一次為族群狩獵,這也是老夫最後能夠,為你們做的事情。」大族老聲音低沉渾厚,此刻的他哪裡還有,之前半點蒼老、疲態。整個人,儼然就是一個三十餘歲,正值壯年的巔峰狀態,眼眸精芒涌動,氣息強悍至極。
阿布眼珠發紅,因為他很清楚,大族老如今的狀態,是激發了體內最後生機,一旦這股生機損耗殆盡,大族老就將殞落。
「是!」
他重重捶胸,轉身大步離去。
很快,天靈族的營地中,走出一道道黑影,他們全身都包裹著厚厚的獸皮大衣,對大族老沉默行禮。
「出發!」
一行人起身,走向北方的雪原,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
而此刻,秦宇跟囹圄之間的廝殺,依舊還在繼續。囹圄真的很強,甚至比之前第七道主給秦宇的玉簡中,所記錄的更強。而且,他本身所修煉的,應該就是某種冰寒屬性功法,如今身處這座,已經死去的世界中,不僅可以適應這裡的環境,自身修為甚至還能,得到很大程度增幅。
此消彼長,更何況囹圄本身就很強,秦宇能堅持到現在,還沒動用點燃的香火,靠的是太虛渡海鈴作弊。不然,真的撐不住。至於為什麼,不使用燃燒的香火……這玩意不多了,他必須節省著點,用在真正的關鍵時刻。
「秦宇,雪原有些變化。」小藍燈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響起。
秦宇山河劍斬落,同時身影退後,避開來自囹圄的一擊,臉色有些難看。這傢伙,的確是個瘋子,居然一點都不退避,處處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什麼變化?」
「有些東西正在覺醒。」
秦宇暗暗皺眉,「這片雪原中還有生物?」他之前並未感應到,絲毫的生命氣息。
「並非普通生靈,而更想是極寒歡迎下,所凝聚出的精靈體,本身與雪原一體,很難察覺到它們的存在。」小藍燈緩緩開口,「這些精靈體之前,一直都在沉寂狀態,並不像是被你們之間的戰鬥驚醒。」
秦宇道:「你的意思,它們是被其他人喚醒?」
「很有可能。」
秦宇一瞬間,就想到了不久前,進入祭壇的時候,第一道主給予的提醒——這座世界的土著生靈!
莫非,與他們有關?
「這些精靈體很強?」
「單個並不強,甚至可以說非常弱小,只能讓極小範圍內的溫度,出現一些輕微下跌。」小藍燈略微停頓,「不過它們的數量,非常非常多。」
秦宇抬起山河劍,整個人被重重震退,撞斷了一座冰山,身體將寒冰層撕開,產生巨大裂縫。在這過程中,他咬牙低吼,「所以呢?」
小藍燈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座雪原很快就要被冰封,所有一切生靈,都將被凍結於此。」
「能不能困住囹圄?」
「可以。」
秦宇眼神一亮,「很好!」
轟——
他沖天而起,抬手重重斬落,「囹圄,你不要逃,你我今日大戰一場!」
小藍燈道:「你似乎並不擔心自己?」
「當然,你可是一顆大日,難道我還能被凍死在這?」秦宇大笑,山河劍斬下。
雪原之上驚雷滾滾,可在這場恐怖廝殺中風聲漸小,隨之而來的是空氣中,越發恐怖的低溫。
厚厚的積雪,逐漸從晶瑩剔透的潔白,變成一種淺淡的藍色,就像是一種晶體,給這片昏暗蒼白的世界,增添了一絲亮麗的色彩。
但這份亮麗,所代表的卻是,絕對的死亡與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