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1030章 感謝白加黑

    這就很沒意思了！

    尤其是，當秦宇發現，他面對蒼梧的掠奪、吞噬時，竟根本沒有半點抗衡能力。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並非擺到了砧板上，而是已經被人狠狠一刀，直接斬了進來。

    其無奈、絕望滋味，當然是不怎麼好受的。

    不過絕望歸絕望，放棄這種念頭，是絕對不會存在的，只要還沒死就不能放棄。

    轉機，或許就在下一刻。

    瘋狂催動體內，融入進來的城池力量，儘量減少被掠奪的速度，可與此同時秦宇心底，一點一點變得冰冷……他能夠操縱城池的力量，但它卻並沒有，完全處於掌控之中。

    因為，在秦宇感知中，城池的力量雖然不能擊潰深淵魔氣的鎮壓，但至少也應該能夠，保證他不受侵害。

    而不是如眼下，只能陷入絕望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日月力場籠罩下，對自身的感知能力，秦宇有著強大的自信，這絕對不會是錯覺。

    也就是說，融入他體內的城池力量，對他有所保留，可讓秦宇想不通的是，它為何要這樣做？

    若秦宇被蒼梧吞噬，融入他體內的城池力量，也將就此歸於深淵，徹底煙消雲散。

    有問題！

    這其中必然存在著，秦宇尚未知曉的隱秘，他念頭急速轉動，腦海深處電光火石間，閃過了一個念頭眼前這頭深淵生物，所掌控的深淵王者之力，本身也並不完整。

    這與他面臨的情況相同，只是巧合？又或者，這才是關鍵所在！

    今日局面，瀕臨死亡時，秦宇當然不會相信，眼下真的只是巧合。

    如果這真的是關鍵點……一股寒意，驀地自心底湧出，秦宇身軀微微僵直，如墜冰窟之中。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無比恐怖的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恐怕今日他終究難逃死滅！

    「哈哈哈哈！秦宇，你將就此煙消雲散，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就將你一切的力量，全部交給我吧！」

    蒼梧興奮低吼，眼眸深處熾熱激盪，說完張開口深深一吸，秦宇體內飛出的光點數量驟然激漲。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然出現，蒼梧依舊張開著大口，可其中爆發出的吞噬力量，卻消失不見。興奮、激動、貪婪等情緒波動，悉數僵在臉上，眼眸露出驚慌失措。

    這一刻，他失去了對體內力量的掌控，一道古老且殘酷的意識波動，逐漸甦醒過來。

    「我們似乎有了意外的收穫。」低沉、緩慢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層層波動中，浮現出一顆黑色光球。

    隱約之間，能夠在這顆光球內部，看到一張模糊面孔，似神靈翱翔於九天之上，冰冷漠然。如今他一雙眼眸，正緊緊盯著秦宇，淡漠眼眸極深處，是遮掩不住的灼熱之意。

    「你太心急了，我們應該再等一下。」空間波動中，白色光球出現，平靜聲音隨之響起。

    這聲音……

    秦宇心臟驀地收縮，緊盯白色光球。

    它內部，一張面孔浮現出來，睜開眼迎向秦宇的眼神，淡淡道：「你比我想像中更聰明。」

    秦宇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融入他體內的城池力量，如今化為恐怖禁錮，將他徹底鎮壓。

    果然，他猜到的就是真相，這座城池與城池之下，被鎮壓的深淵王者，早就達成了某種約定。

    黑色光球中，響起一聲冷笑，「約定？當然不是約定，因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秦宇眼眸瞪大。

    白色光球突然擴展，化為一道虛影，赫然就是已經，消失不見的教書先生。他神色平靜，「之前，我曾經告訴過你，在深淵王者被擊殺後，生靈世界最開始的打算，是煉化吸收它的本源，取代其身份進入深淵，以做到知己知彼探查深淵。事實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失敗了，比如我，應該算是成功了一半。」

    黑色光球一閃，變成另一個教書先生，兩人完全一樣，只是神情冰冷森酷，一身黑袍漆黑如墨。

    「他成了我，我也成了他，但可惜的是，我們不能完成融合……因為，缺了很重要的媒介。為了避免被人察覺，我們修建了萬魂道，用來隱瞞這個秘密，然後等待那個媒介的出現。」

    教書先生指了指蒼梧，「他是一個擁有純粹深淵血脈的夢魘，因為某些原因，我們不能再繼續等待下去，所以選擇他成為媒介。當然，他只是媒介最重要的部分，而你同樣是其中一部分。」

    黑袍教書先生舔了舔嘴角，「可驚喜總是來的太突然，原本你們兩人組成的媒介，並不算十分完美，即便勉強幫我們完成融合，也可能留下不小的弊端。可現在，你身上居然出現了，讓我們都感到心驚的力量。」

    教書先生道：「我們不知道，你所擁有的力量，究竟是何等存在，但只要奪取了它們，我們就能真正合二為一。」

    「嘿嘿！」黑袍教書先生嘴角挑起，「說了這麼多，一是希望你們能夠死的明白，況且能夠成為，我們這個漫長、宏大計劃中的一部分，也是你們最大的榮幸。二來，是因為我們需要時間，對計劃進行調整，並且確定你的作用。現在，一切都已經完美。」

    教書先生點頭，他看著秦宇，「你將成為新的媒介主體，剝奪這頭夢魘血脈的一切，打造出完全適合，融合我們的肉身。」

    「開始吧！等待了太久太久，我已經迫不及待！」

    「那就開始吧。」

    秦宇體內，鎮壓他的城池力量，突然展露猙獰，像是冬眠的蟒蛇自沉睡中甦醒，張開獠牙血口。

    「啊！」蒼梧痛苦嚎叫，滾滾深淵魔氣，從他體內洶湧而出，如決堤江河，形成洪流瘋狂注入秦宇體內。

    深淵魔氣，本就是血肉生靈的克星，一旦接觸就會產生，極其恐怖的腐蝕作用。

    秦宇身軀表面，所有裸露在外的血肉，幾乎轉眼間，就變成了烏黑之色，然後表層快速腐爛，形成漆黑粘液不斷滴落。

    可這個時候，融入到他體內，形成強大禁錮的城池力量，卻開始主動融入進來。就像是一種，簡潔有效的中和劑，將深淵魔氣帶給血肉神靈的傷害，完美的抵消、泯滅。

    最終所剩餘的，便只是一種呈現出黑金色，宛若流淌金屬的力量，在秦宇體內遊走，一點一點不斷融入進去。

    但這個過程卻不是那麼美麗，儘管來自城池的力量，抵消了深淵魔氣的腐蝕，卻也十倍、百倍的增加了，秦宇如今正在承受的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是，要將一頭深淵生物，硬生生的塞進他身體裡，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要被從中劈開！

    嘶吼是一種有效的，可以宣洩痛苦的方式，儘管並不能真正的，減少自身承受的劇痛，卻能在心理層面讓人稍感輕鬆。

    可惜現在秦宇便是細微的表情都不能做出，更加不可能發出半點聲音，只能任憑臉上震顫的血肉，將他自身勾勒出一個，淡漠冷靜又猙獰可怖的形象。

    教書先生看著秦宇，「你的承受能力，也比我想像中更強，正常情況下，現在你應該已經意識崩潰。或許，你真的該放棄，至少可以讓自己，少承受一些痛苦。」

    黑袍教書先生微笑，「這就是人族，總是懷揣著某些，卑微而又一文不值的念頭，信奉所謂人定勝天……但人就是人，又如何能夠對抗蒼天？今日，你註定要為我們奉獻出自身一切。」

    咚

    咚

    秦宇胸膛間兩顆心臟瘋狂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要爆裂，黑色的血脈在他胸膛間滋生出現，彼此編織在一起，末梢尖端重重刺入兩顆心臟。

    劇烈心跳不能夠遮掩，「咕咚咕咚」的吞咽聲，掠奪兩顆心臟的力量，黑色血脈以更加驚人的速度生長，很快竟生長出一顆新的心臟。

    它通體漆黑，表面卻閃動著，一絲絲金屬光澤，不知過了多久後，終於開始跳動。

    咚

    第三道心跳聲，自秦宇胸膛間傳出，他眼眸中的瞳孔，頓時變得更加漆黑。像是被濃墨渲染，又像是丟入了無盡夜色中，沉澱、渲染了千萬年，再無半分雜質。

    對面，蒼梧口中發出絕望嚎叫，戛然而止後，他整個身軀破碎，直接潰散不見。

    全部深淵魔氣，包含他的一切，已盡數融入到秦宇體內。

    黑衣教書先生瞪大眼，露出一絲痴迷，「完美，比我想像中的，都要更加完美。融合了深淵力量，又保持著血肉生靈的身軀，我們將成為遊走在兩個世界的神，最終抵達無上之境！」

    「開始融合吧。」教書先生依舊平靜。

    唰

    唰

    兩人同時一步邁出，身影化為黑、白光球，一閃下同時鑽入秦宇體內。

    轟

    熊熊燃燒的火焰，陡然自他體內迸發，詭異之處在於，這火焰以秦宇眉心為界，左半純白右側漆黑。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眉心為界截然兩色對立的火焰，緩緩轉動起來，以秦宇身軀為基，形成一團轉動的火焰漩渦。

    只是這黑白兩色，依舊截然分明，存在著一道無形界線，將兩者完全區分開來。

    秦宇睜開雙眼，左目純白，右眼黑若深淵，皆冰冷森然。

    「你就是我，為何不融合？」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

    一問一答，皆出自秦宇之口，詭異萬分中，他周身空氣卻幾乎，凝聚成了實質。

    無形壓力，充斥每一寸空間，便似巍峨山嶽降臨，鎮壓了十方！

    轟

    沒有半點預兆，完美轉動的黑白兩色火焰，突然間震盪起來，兩條火龍從中鑽出，一黑一白瘋狂廝殺，拼命撕扯吞噬對方。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可事實上，我只是我，你只是你。

    即便本質相同，卻有著不同的意識，沒有誰願意消散。

    所以，最終誰才能夠成為真正的主導者，依舊要做過一場才見分曉。

    ……

    無盡遙遠之外，漂泊在空間虛無之中，一座逐漸凝聚的世界，閃耀著唯一的光明。

    世界的中心，巍峨神殿之中，一道身影吐出口氣，喃喃道：「我就知道，秦宇這小子的運道，一定不會乖乖的，就這麼被人幹掉……轉機，終於出現了！」

    可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秦宇被人殺死，就斬斷彼此間的聯繫。

    擁有了這座，基本建造完成的世界，他有了一定根基，或許會陷入漫長的虛弱，卻不會就此陷入沉睡。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選擇，但凡有任何一點可能，他都希望秦宇能夠繼續活下去。

    不僅僅因為，他跟秦宇間的親密關係，客觀因素同樣是，極其重要的一點他在秦宇身上，已經看到了踏臨至高的可能！

    儘管微弱卻已難能可貴，至少這天地間，無數個所謂驚艷天資之輩，若拋開背景之類，根本沒幾個能放在同境界與秦宇相比。

    深吸口氣，一輪大日虛影，驟然間降臨！

    這座世界蒼穹上，那照耀世間萬物的太陽，似與之遙相呼應，釋放光芒陡然大盛。

    既然轉機已經出現，他當然不會允許，自己出現任何失誤……更何況，如果能夠成功，那麼這一場絕境就將轉化成為，秦宇又一次的豐收。

    儘管，哪怕小藍燈也不知曉，這一場收穫對秦宇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

    黑、白火龍瘋狂廝殺，試圖吞噬對方，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只有他們中的一個，能夠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種愚蠢的事情，無論雙方任何一個，都是絕對不可能接受。

    所以，兩條火龍廝殺時，第一時間便選擇徹底摧毀，秦宇的意識。

    而意識的毀滅，便意味著魂魄枯萎、破滅，只剩餘一個軀殼，成為承載他們的媒介。

    震盪的黑、白火焰，就像是滔天駭浪，瘋狂席捲秦宇身軀，任何一寸角落。

    這種層次的力量，任何一道便足夠，在瞬間毀滅秦宇的意識，更何況是如今這種綿延不絕，巨浪滔滔的情況。

    所以，感應中秦宇的魂魄氣息消失不見後，黑與白都沒想到，他還能繼續存活。

    這就是秦宇唯一生機所在，也是小藍燈所說的變數，因為他擁有著日月力場，可以將自身超然世外，魂魄空間之中，更隱藏著一個看似不起眼，實際上大有來頭的東西。

    太虛渡海鈴！

    自紫月、青日相聚，成就日月力場後，它的主體意志，自稱美美的小姑娘便陷入到沉睡。

    當然，沉睡這個詞語，嚴格來說並不確切，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它的力量不斷增強。

    或許可以稱之為復甦。

    總之，現今的太虛渡海鈴，與之前相比外觀模樣沒有太大變化，威能卻已不可同日而語。

    秦宇的魂魄，如今便藏身在內，日月力場收縮成一團，緊貼著太虛渡海鈴，竭力收縮令防禦最強。

    如果僅僅是這樣，日月力場依舊會被發現，因為無論真城池鎮壓的深淵王者，還是當年建造萬魂道，以身、魂融入其中的那位，都曾是這天地間，最強大恐怖的存在。

    可秦宇手中底牌，並不僅有這些。

    玉璧胎卵的氣息，是他最終可以，隱藏下來的關鍵！

    它包裹著太虛渡海鈴，自身好似虛無，形成一圈絕對的隱匿，除非黑與白最終完成融合，將要占據秦宇的肉身，否則便無法發現，至今依舊存在的秦宇的魂魄。

    世間一切兇險，轉機或許存在，但能否把握住，也要看自身積累是否足夠渾厚。

    當然，秦宇最應該感謝的，還是如今互相爭鬥，誰都不願消散的白加黑。

    若他們當真高風亮節，又或者信守最初承諾，直接完成了融合，秦宇無所遁形，自然只有毀滅下場。即便有小藍燈，又有手中諸多底牌，也是他無可改變的結局！

    黑與白搏命廝殺，秦宇魂魄遁入太虛渡海鈴，他在等待，等待唯一一次出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