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唐慕瑤第一次到司家的日子,不知道算不算好日子,到了晚上卻是雷鳴閃電,下起了大暴雨。
司寒爵深夜從書房裡出來,往樓上臥室走去,到了樓梯口,就發現客房有扇門沒有關上,小小的橘光從裡面透了出來。
他略微一停頓,過度使用的大腦其實有些疲憊,比平時遲鈍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今天家裡新住進來了一隻小蘿蔔頭。
司寒爵鬼使神差地,步入到了客房門口,站在那裡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床的位置。
家裡是有專門的給小孩兒住的房間,陳姨將房間收拾得滿滿的公主風,甚至還掛上了粉紅的沙帳。
可……圓床上,卻只有堆砌在一旁的被褥,完全不見小孩兒的人影。
司寒爵猛一皺眉,聯想到門被人打開,在想唐慕瑤是不是已經偷跑出臥室了。
這大晚上的,她準備去哪?
少年霍地把門推開,心裡帶上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急躁。
他在摸索房間裡的燈控打開,整個房間立刻猶如白晝,在清晰的視線下,果然看不見小孩兒蹤影。
司寒爵就要掉頭去保安室看莊園監控,餘光突然發現,外面陽台上有個黑影閃過。
他一下回頭,目光定在那處,果然沒看錯,窗台上,那個黑色的影子正慢慢往陰影里挪動,像是怕驚擾到他一樣,挪動地異常慢。
少年眯起眼,放輕步子,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你在幹什麼?」
陽台門被豁然拉開,少年有些隱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女孩兒驚恐地轉頭看向他,還來不及把自己全部隱藏。
司寒爵簇著眉頭,女孩兒僅僅穿了一件寬大的睡袍,細胳膊細腿都露在外面。
屋內有中央空調,屋外卻冷得只有幾度,再加上暴雨,連少年的體格都會覺得有些涼意。
小孩兒卻渾然不覺般,赤著腳,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
司寒爵黑著臉又問了一句,「你想找死嗎?」
他一把將人拎了起來,反手就將陽台門關上,「小孩兒得感冒會死知不知道?」
女孩兒被他放在地毯上,還有些不穩,鴨子坐坐在了地毯上。
她被少年訓得抬不起頭,司寒爵卻掐著她的下巴硬生生把她臉抬了起來,抿著唇用大拇指給她揩拭掉眼角成串的眼淚,表情嫌棄極了。
「你在哭什麼?因為你父親?你不是對他沒有印象嗎,他死不死對你來說有什麼所謂。」
唐慕瑤身子一僵,她本來在外面待久了,就已經冷木了,這時候連表情也僵了,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讓女孩兒反應很大。
她一把打掉了少年的手,紅腫得像兩隻兔子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他,不再讓他靠近自己分毫。
「他是我爸爸!」
這是她來到司宅後,說得最大聲的一句話了,幾乎是急得小吼出來。
「然後呢。」
然後……
唐慕瑤看著他,眼裡漫起水花,她眨了眨睫毛,成串的淚珠就簌簌滾落。
「我沒有爸爸了。」
司寒爵一愣,眸光緩慢深沉地落在小孩受傷倔強的臉上,第一次認真仔細地把她的模樣映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