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不經意微微皺起的眉頭,唐甫都看進眼中;「樊小姐稍坐,在下去去就來。」他起身剛要往外走,外面的人卻已經闖了進來。
那一抹艷麗一跨進門檻,屋子裡頓時被一股濃濃的花粉香充溢著,原本那淡淡的桂花茶香立馬被掩蓋住。
「表哥,你的手下越發沒有規矩了,妹妹我要進來都不許呢。」紅珠進門眼睛就尋到目標,眼神里是熊熊的嫉妒之火,然後轉開視線跟面前的人撒嬌告狀。
「是我吩咐他們這樣做的,紅珠你現在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唐甫本想把人攔在外面,教訓一通遣走,沒想到動作慢了一步。
今個從開始就很愉快,沒想到現在來了這麼個攪局的,當著客人的面,唐甫本想給自己表妹留點面子,但是心裡的惱火卻無法壓抑,所以,說話的語氣就顯得既冷又不耐煩。
「表哥,父親給我說親了,怎麼辦啊?」紅珠顧不上品味表哥的反應,很是著急的伸手拽了唐甫的胳膊,著急的問。
「紅珠,你以到了待嫁的年紀,舅父舅母當然要幫你尋個好人家,這是件好事,莫要耍性子,趕緊回去吧,以後注意些舉止,以免旁人說閒話。」唐甫邊說邊用另一隻手拂掉胳膊上的玉手,人也往一旁走開一步,拉些了距離出來。
「表哥,妹妹的心意你不會不知道的啊,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你才變了心?她有什麼好?我都打聽過了,她原本是個小寡婦來著,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最近才叫她婆婆收了做女兒。
她這個小姐的身份是假的,表哥你莫要被她欺騙了……」
「住口,樊小姐是我請來的貴客。你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成何體統?」唐甫見表妹越說越不像話,低聲呵斥著,不是因為對方是女子的話,他真的想揪起來扔出門外去。
「我什麼樣子?我成何體統?那她一個女子竟然和男子出遊幽會,表哥你怎麼不覺得她有失體統?」紅珠委屈的快哭了,一隻手指著小菲的方向,質問著。
唐甫雙手在袖子裡握成了拳頭,心想完了,剛想開口跟客人道歉。請她先回去,然後自己改日登門道歉呢。
可是他鼓起勇氣往那人兒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人家一手端茶品著,一手捏著一塊糕餅咬著,那神情怎麼說呢?就跟在台下看戲的一樣!
得,怎麼就忘記她原本就與眾不同,唐甫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坐著的人見唐甫的表情。忍不住在心裡偷笑,這個叫紅珠的如此她的確不喜歡。但是她可沒有惱火,跟這樣的人生氣那是自尋煩惱。
本想當看戲,看看他們表兄妹如何收場呢,看見唐甫無奈歉意的眼神,小菲才幡然醒悟。自己這樣做,很不地道啊!
可是,起身離開這裡?那唐甫不是更加愧疚?於是。小菲放下手裡的茶杯,在果盤裡拿起倆紅紅的沙果遞給身後的紫鵑,然後又抓了一把瓜子才起身。
「唐公子慢慢的忙著,我去欣賞一下你的莊子,開飯的時候再叫我哈。」小菲完全不去看那紅珠。徑直的走到唐甫面前,笑眯眯的說完就帶著紫鵑往門外走。
她怎麼可以這樣?大廳里的人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都愣住了。紅珠以為自己這麼一攪局,那女子一準呆不住自己離開。
唐甫見小菲起身,以為她要離開莊子,是啊,女子氣量本來就小呢,生氣不是很正常麼?倘若不是因為要給自己留面子的話,只怕她會跟表妹吵起來的吧?她的脾氣,兩次罵那榜眼,唐甫可都是親眼見識過的。
萬萬沒想到,今個竟然沒有甩袖而走,還滿不在乎的抓了瓜子和果子說是去逛莊子?唐甫搖頭苦笑著。
陶管事和幾個家丁在一旁,本來都冒冷汗了,主子的貴客生氣離開的話,那麼主子一定會很生氣的啊。
萬幸的是,那位人家樊小姐根本就不在乎,這樣的話,說明什麼?一定是喜歡主子的吧!下人們胡亂猜測著。
剛剛那位樊小姐的反應,紅珠也看得很清楚,自己都說得那麼難聽了,她怎麼還能忍耐得住?紅珠腦補著剛剛那位樊小姐邊吃瓜子邊悠閒的逛莊子時的情景,心裡更憋屈了。
「你們是舅舅府中的老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吧,不然就是你們都不想再留在我舅舅府中做事了。」貴客不在場了,唐甫也不用再克制情緒,冷冷的凶著紅珠的貼身丫頭和婆子。
「表少爺息怒,奴婢們知錯了。」那婆子趕緊的認錯,然後跟那丫頭使個顏色,上前一邊一個扶住紅珠的胳膊,邊勸,邊往外架。
「我不走,那個賤人還在這裡呢,我憑什麼離開?你們兩個不想活了是不是?」紅珠惱火的反抗,可是沒有用,那丫頭和婆子雖然怕她,但是更怕家裡的老爺。
所以,倆人也是知道回去後的日子會不好過,可管家的是老爺呢,挨打挨罵也比被賣出府去好了。
婆子和丫頭不顧自家小姐的反抗,手上的力道也大很多,近乎於是拖的把人弄走了。
「回去查一下,是誰告訴她的,查出來打五十板子,趕出去。」唐甫沉著臉對身邊的管事說著。
哎,不知是哪個貪小的,竟然告訴那表小姐主子的行蹤,惹得主子在心儀的人面前丟失顏面,一旁的其他家丁都在心裡嘀咕著,也在怨念那個即將倒霉的人。
「爺,廚子來問,是否可以上菜了?」陶管事看見一旁走來,見氣氛不對沒敢開口的人,趕緊的問。
「嗯。」唐甫點頭,然後轉身去找逛莊子的人。莊子裡就農忙的時候住著管田的,也沒什麼花花草草,有什麼好看的!
人也不難尋,沿著路面上的瓜子殼就行了,剛尋到後院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說話;「小姐,人家都鬧來了,咱還是回吧,午飯就到鎮上吃唄。」
「話不是那樣說的,咱們走很簡單,但是你可想過唐公子會怎樣?再說了,你家小姐我像是能輕易被人影響食慾的人麼?
跟了我這麼久,怎麼腦瓜子還不開竅?我若是那樣的人,不是早就被氣死、餓死了?我告訴你,咱不在意的人呢,就不要為那樣的人生氣,因為不值得。」
「是,紫鵑愚鈍。」
唐甫停了腳步聽著牆那邊主僕的對話,心裡豁然明朗起來,多簡單的道理啊!想到這裡,他故意讓腳步聲大些,果然牆那邊沒了聲音。
「樊小姐,這莊子裡沒什麼好逛的,還是去我府上有看頭,除了菊花,我那還有別的花草。」唐甫進了後院,笑著跟裡面的人招呼著。
「問題解決了?」小菲很直白的問。
「不好意思,又讓小姐見笑了。」唐甫有些尷尬的說到。
「沒事,誰家都有極品親戚什麼的,這很正常,走吧,轉了一上午肚子還真的餓了。公子再不來招呼,我就領著丫頭直接去你家廚房了。」小菲很理解的開著玩笑,讓唐甫心底那些歉意和尷尬一掃而光。
說說笑笑的,進了廳子,桌面上已經擺了四個冷菜。見主人回來,管事就叫人通知廚房,可以上熱菜了。
「不用管我,你去吃吧,放心你家小姐我不會給你丟人滴。」小菲叫紫鵑跟管事去吃飯,紫鵑不肯走,這樣說完,紫鵑只有紅著臉無奈的出了餐廳。
唐甫忍著笑,也揮手讓自己的人出去。屋子裡,就一主一客。
桌上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擺上了十幾道菜,小菲還沒看清都是啥菜呢,一個身材彪悍的男人又端上來一個菜,擺放在桌子中間,竟然是一隻烤的金黃,散發著香味的烤羊羔。
後面一個小廝端來了調味的沾料,分別放在小菲和唐甫的面前。
「哇塞,這麼豐盛,看著就有食慾啊。」小菲絲毫沒掩飾自己的饞貓相,拿著筷子無從下手的樣子。
「貴客誇了,等回府去管事那裡領賞吧。」唐甫可是重來沒見過女子能露出如此饞樣,覺得可愛至極,一高興就對拿著刀子幫著切烤羊羔的廚子說。
「謝小姐讚譽,謝主子賞。」端這道菜的竟然是大廚,小菲聽他這樣說,才知道。
不用說了,這廚子一準是他從府裡帶來的。沒想到這位唐公子對自己竟然如此上心,小菲覺得自己得到了該有的尊重,心裡當然也很感動。
「嘗嘗我府里自釀的桃花酒,放心,這酒勁不大的。」唐甫拿起酒壺幫小菲斟酒,小菲也沒矯情,莊子裡唐甫送去的桃花酒她和王氏都嘗過,的確好喝。
等那廚子剔好了烤羊羔,就識趣的離開了。
「這個我愛吃,這個我也愛吃,都是我愛吃滴。」小菲邊吃,邊念叨。
唐甫抿著酒,笑著看同桌這位,肆無忌憚的毫不做作吃東西的樣子,覺得心情無比的舒暢。幾次到樊家莊子裡做客,用餐的時候他可是注意到了,這位可人及其喜歡肉食,所以頭天就叫廚子準備好了食材。
這樣的人兒,難怪那榜眼不肯放棄,只是他既然知曉她的好,為何會應下旁人的親事呢?
就她這性子,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與人做妾?唐甫覺得自己能遇到她,真的是很幸運,只是自己是鰥夫呢,她會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