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口窩窩頭,伏秋蓮咯噔一聲,疼的她臉都變了形——這窩窩頭也太硬了吧,好像石頭!糾結著用眼角餘光一一掃過去,她發現身邊的其他人竟然吃的倍香兒,兩個孩子應該是家的,小的應該三歲左右,大的也不過就是五六歲,坐在炕邊上往嘴裡扒飯,吃的一嘴一臉的,脖子衣領上都是濕濕的,還不時的發出吧唧嘴的聲音……
兩個孩子一邊吃一邊掉,一碗湯倒是灑了大半!
伏秋連看的有些咂舌,就這樣由著她們自己弄一身?
這一頓飯,伏秋蓮沒動一下筷子在!
等到回了他們三房的廂房,連清有些猶豫的看著她,「你要是不舒服就說。」不是說孕婦都要吃很多東西嗎,剛才她好像是一口東西都沒吃,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吃東西最多的一個,連清有些小心冀冀的眼神看的伏秋蓮頭疼,本來還有幾分胃口的,直接躺在了炕上。
只是一躺下去,得,問題又來了——她以前也是北方人,也聽說過一些人講什麼炕,可聽過卻不代表她真的睡過這種東西啊,現在穿了一回,竟然讓她睡了回炕!可你說炕也罷了,反正都是睡覺的地兒,以前也不是她在睡,她就是想反對也不成。
可問題是,你能不能下頭多鋪兩床褥子啥的?
這硬綁綁的好像睡在土疙瘩上。不過也的確是睡在土疙瘩上。
炕不就是土壞盤的?
「你先睡,我再看會書,要是口渴就喊我——」連清細心的把燈焾又減了點,讓本就不甚亮的光線又黯了幾分,那小心冀冀的樣子看的伏秋蓮直覺得牙疼,忍不住出聲反駁道,「你把那燈再弄大點,不用擔心我,我不怕光線的。」同時也在心裡嘀咕著,他以前就是這樣看書的?光線這麼暗,能看的清嗎?
「沒事,我看的到。」連清張了張嘴,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眼伏秋連,瞬間又把眼神移開,沒一會,悉悉索索的聲音後,連清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屋子裡唯一的那把椅子上看起書來,如同老僧入定,目不斜視,明明他是認真讀書,可看在伏秋蓮眼裡,卻給她一種感覺——連清在躲她!
「連清,連清——」連叫了兩聲,連清才聽到,放下手裡的書,一臉疑惑的看向伏秋蓮,似是這會才正視到伏秋蓮嘴裡的稱呼,眉微微攏起,正色看向半靠在炕上的伏秋蓮,「娘子,你不能這樣稱呼我,這是不合規矩的。」
規矩,好吧,伏秋蓮盈盈一笑,「那你說說,我要怎麼稱呼你?」
「你,你可以如同用飯時侯那樣叫我相公,或,或是夫君——」話還沒說完呢,連清自己先紅了臉,手裡的書被他用力握了下,他抬頭看向伏秋蓮,「娘子剛才喚我何事?若是沒事,我還得繼續讀書,還望娘子別打擾我才好。」
「這炕太硬,硌的慌,我睡不著。」
「——」
「還有,這屋子太冷,別說火龍了,連個炭盆都沒有,冷的很,凍的慌,我沒睡意。」
「——」連清在心裡幽幽稻口氣,他就說怎麼晚飯時那樣平靜,原來,都在這裡等著他呢?放下手裡的書,他起身竟是朝著伏秋蓮拱身一輯,「讓娘子受委屈,實在是為夫的不是。可是娘子,並非為夫推脫什以,我家條件實在就是這般的——」
「我可冷的睡不著。」伏秋蓮眨眨眼,望著連清不出聲。
「可咱們家裡也沒棉被了啊。而且,大嫂二嫂家的炕都只鋪著稻草,就咱家的還鋪了褥子,娘子你還嫌棄——」連請後頭的話沒出聲,可伏秋蓮卻聽的明鏡似的,不就是嫌棄她,覺得她好吃懶做沒個正形,又挑三撿四幹不了活就知道折騰嗎?
「是,是我不知好歹,是我自作自受,凍死我得了。」心裡也來了火,動了下身子,咕嚕,整個身子縮成一團鑽進了被窩,地下頭,看著她突然發起火,連清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剛才還嫌炕硬,被子少,怎麼這會就突然睡下了?
可看著那縮在炕上的一團,連清還是認命的起身,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早被磨破了邊的棉襖輕輕披在了伏秋蓮的身上——好男不和女斗,更何況這個女還懷著他的孩子,是將來他孩子的娘?他是男人,讓讓吧。
半夜,伏秋蓮被凍醒,手腳冰涼,全身直打哆嗦。都要凍死她了,昏黃的燈光下,是連清認真看書的側影,伏秋蓮也顧不得欣賞了,再這樣下去她得被凍死,扯了嗓子喊,「連清,相公,連清相公——」
聽的連清嘴角直抽,她難道還有叫別的名字的相公不成?揉揉眉心,他看向伏秋蓮,「怎麼了,可是要喝水?我幫你去倒——」抬腳要賺卻被伏秋蓮給喚住,「等等,你站下,我不是要喝水,我是想和你說,我快要被凍死了,你給我想想法子升點火吧。」
「可,可怎麼升?」半夜三更,外頭的雪足足到了傍晚才停下,這會讓他想辦法升火?
「我要是有辦法還問你?」伏秋蓮瞪了眼連清,自己披著被子坐起來,嘴唇都直打哆嗦,「家裡真的一床被子都沒有了?要不,你再找找看?」
「不用找了,沒有。」
「那,要不,你幫我找個瓶子啥的,裝滿開水給我捂著?」
「開水得去燒,半夜去燒水?」連清硬著頭皮繼續小聲的勸著,「你以前不也是照樣垯來了,要不,我給我再多找兩件衣裳搭被子上頭?」搭個鬼啊搭,一層布有個屁用?籍著昏黃的燈光,伏秋蓮四下打量,低頭地下看時,雙眼一亮,「我說連清,咱家這睡的不是炕嗎?不是能燒的?」是能燒的吧,她記得好像家裡爺爺輩的那時侯常嘮叨著說什麼晚上睡覺前炕燒的旺旺的,很暖和的樣子,為什麼連家的炕這麼冷?
難道,不是一樣的物件兒?
「炕是可以燒,但咱家的炕——」連清略頓了頓,帶著一抹澀意道,「咱家只有爹娘,還有小四的炕是可以燒的。其餘的幾個屋都不准燒炕。」
伏秋蓮一聽就炸了,憑什麼啊,這是虐待,這是歧視!氣呼呼的瞪圓了一雙杏眼,「我不管,你現在拿柴去,我就是要燒坑。現在,馬上,立刻。」看著連清整個皺在一起的臉,她又加一句,「對了,不止是今晚,從今個兒開始的以後,每一天每一晚上我都要燒。誰要是敢攔我,我,我,」連著兩個我字出口,最後伏秋蓮瞪了眼連清,「不讓我燒坑我就回家找我爹爹去。」
「……你現在燒了柴,明早的飯會不夠柴的。」
「我不管,你去不去拿吧?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伏秋蓮披衣下床,起身向外就賺她才不管什麼飯夠不夠吃,現在她要是再不把炕弄的暖和些,撐不撐的到今晚都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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