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恨不得給自個兒一巴掌,還說什麼季羨嘴欠,其實她嘴才最欠,沒事兒瞎問什麼問,難道還以為從季羨的嘴裡能聽到什麼好話不成?
看七夕不說話,季羨瞬時得意了,他就是還惦記著剛才七夕沒順著他意思做菜的事兒,故意氣七夕的,就知道她剛才會上當。
容佑聞言抬眼瞥了季羨一眼,還沒想好要不要開口,就被許天賜給拉了一下。
容佑抬眼看過去,微挑了下眉,意思是在問你拉我幹什麼?
許天賜眨了下眼,又揚了下脖子衝著七夕那裡示意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意思是你看七夕就在這裡,她像是說不過的嗎,是沒想要搭理吧,所以你就別跟著攙和了。
神奇的是,容佑竟然完整理解了許天賜的意思,抬眼看了七夕一眼,果然見她一副興致缺缺不打算應戰的樣子,剛才的一點兒點兒不滿也沒了,輕輕笑了一下。
季羨找茬方式和說的話都太過幼稚,而容佑對七夕還算是了解的,一看她剛才輕撇了下嘴角,就明白表哥說得沒錯,七夕果然沒想跟季羨一般見識。
隨後就見七夕微微笑了一下,看著季羨很好脾氣道:「應該的,來者是客。」
態度好得不得了,讓都準備好了繼續跟七夕爭辯的季羨頓時有些傻眼,這都這麼明顯的挑釁了,竟然還能一笑置之?一時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並且很怪異地產生了一絲絲自個兒是在找茬而七夕很大方的感覺,當然只有一點點。
而如果他知道面上笑得好看,其實心裡頭在不斷地喊著「是,我可難受了,我真後悔把剩下的飯菜給收下去了,我就應該把剩飯剩菜都打包給你打回去,讓你上頓熱下頓熱地吃,吃不完都不行,讓你說特意給你做的,你可真是好大的臉面」,只怕他絕對不會這麼想了。
季羨被七夕的態度給鎮住了,沒接著找茬,剩下幾個對這情形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會再主動提起,且到底是許久沒見了,加上彼此之間除了原本關係好之外,如今還有了生意上的來往,還是糧食這樣的大生意。
只是季羨在,有些話實在是不好說,是以七夕容佑許天賜交換了個眼神後,無奈地發現既然沒法找藉口把季羨給趕走,只得暫時說別的了。
好在許天賜還有個好消息帶過來,那就是七夕費盡心思畫了圖紙又被他給帶去府城要造的馬車。
「其實已經差不多了,只是我沒想再多停留幾日,不然就可以坐著新馬車回來了。」許天賜笑呵呵說了幾句,最後跟七夕道。
一聽說馬車馬上就可以送回來了,七夕頓時高興了:「太好了,許大哥,太謝謝你了。」
這段時間來回縣裡和鄉下頻繁,七夕真的是對現在乘坐的馬車有些深惡痛絕了,就算跟原來的那些相比,容家的馬車已經堪稱奢華,內里的布置,哪怕是一塊布那都不是尋常料子的。
但是這對七夕來說完全沒用啊,對於一個享受過更好更舒適更便捷東西的人來說,這樣根本就不足以讓她滿意,更便捷她暫時沒法做到,但是完全可以把現有的東西弄得更為舒適些啊。
是以每次一上車她就心裡忍不住念叨一遍馬車快回來吧,而每次一下馬車她幾乎都要哭了,馬車怎麼還不回來啊?
「客氣什麼,說起來也是借著你的光。」許天賜聞言擺手,笑著跟七夕道,「你可不知道吧,我去瞧馬車的時候,家中長輩也跟著去了,如今不少人也都等著呢,若是造出來果真那樣舒適,怕又不少人也想要呢。」
「隨便,誰想要你同意就行。」七夕聽了手一揮,無比大方地說道。
當初把圖紙交給季羨的時候她就已經說過他們愛造多少造多少了,反正她也不可能拿著這圖紙開個專門賣馬車的鋪子啥的,既然不涉及到賺錢,她自然沒興趣保密。
容佑許天賜聽她這麼說就都笑了。
「什麼馬車?」在一旁安靜了半天的季羨終於忍不住又插話了,一臉好奇地看著幾個說得興致勃勃的人。
他對好馬倒是挺有興趣的,此前慶生的時候祖父也送過一匹好馬給他,可怎麼聽著這幾人說得是馬車?馬車有什麼好說的?
七夕現在已經到了一聽他開口就有些頭疼的地步了,因為不知道上一句還好好說著,下一刻這孩子是不是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你說這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公子哥兒,季羨跟容佑許天賜的性子怎麼就差了這麼多。
然而要是不回答更容易出問題,說不得他就會變著法子不依不饒的,是以儘管七夕有些不情願,還是搭了話。
這不說還好,一聽說是七夕自個兒畫的圖紙許天賜他們拿去叫人造的,季羨頓時就皺了眉頭急急問道:「怎麼沒告訴我一聲?」
「為啥非得告訴你一聲?你是誰啊?」七夕險些沒忍住順口說出來。
聽著季羨一副很不滿的語氣說話,七夕覺得她現在反倒是懷念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季羨那種高高在上不把人看在眼裡的樣子,至少說不出這麼欠揍的話來。
「那時候你沒在,原本也就是想試著玩兒的,想著若是日後果真滿意,相熟的人自是少不了,至少季先生那裡我們是要預備下了。」念頭在腦子裡翻了幾遍,七夕最後說出口的還是不予計較的話。
她現在算是看透了,季羨這性子不討喜大概是天生的,被慣壞了的小公子哥,如果不是實在太欠收拾的時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他不懂事就好了。
看七夕偷偷白了季羨一眼,隨後忍下脾氣這麼答,許天賜想了想也開了口:「是啊,當時也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打算,沒成想做出來果真不錯,等馬車回來到時候你瞧瞧吧,若是喜歡咱們再說。」
說完還笑著看了七夕一下,心道真的沒想到七夕越發有樣子,這麼一看季羨才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反倒是七夕時而表現出像是個可以包容的姐姐來,這樣一想越發覺得有意思了。
連續幾次說話都這樣,當然除了前頭時候季羨是存心的,這一次他還真沒覺得自個兒說錯了什麼,是真的以為有有趣的東西卻被落下了,不過一聽這在他聽來還算是合情合理的解釋,季羨倒是也沒繼續說什麼了。
「好啊,那等馬車回來了記得一定叫我看看啊。」語氣里聽起來頗有些興致勃勃的。
七夕無奈地搖著頭笑了笑,越發覺得季羨的脾氣秉性與小孩子無異,雖有些時候在氣度本事上頭有貴公子樣子在,可很多時候在她看來還不如她家小石頭懂事呢。
因為有季羨這個不斷攪合又不肯離開的在,眾人到底沒有說到正事兒上,不過也不愁沒話聊,提及此去府城的事兒,七夕很感興趣,敬晟也不住地邊回憶邊說,倒是一直都興致勃勃的。
七夕把人送出門的時候,臨上車之際容佑看著那頭正跟敬晟說著什麼的季羨,想到這人接下來很久都要住在沈家,就看著七夕道:「改日空了出來喝茶吧。」
「嗯?」七夕先是詫異容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容佑說過愛喝她泡的茶,隨後想起身後的季羨,又看看一旁笑而不語的許天賜,頓時就明白了,笑著點點頭,「好。」
送了兩人上車,七夕回頭瞅見邁著步子很是閒適地跟著她二哥往後院走去的季羨,搖了搖頭,季先生那樣有大學文的人,怎麼就沒教出來一個儒雅至極的孫子來呢,真是令人費解啊。
季羨可不知道背後有人在腹誹他,在前頭跟敬晟說得高興,說起來除了跟七夕不對盤,跟容佑也有些脾氣不合之外,其實跟其他人相處還都挺不錯,開朗愛說話,也不擺什麼少爺架子,不然也不會給敬晟一拍即合了。
但是顯然跟七夕不對盤就已經足夠了,七夕一想到這傢伙還不知道要在家裡住多久,季羨那麼成天沒事兒也要找事兒的性子,她就由衷地想要嘆氣了。
可不管怎麼說都是要住下來的,攆不得就只能接受了,這麼一想又覺得剛才三番兩次忍下季羨的挑釁是個再為明智不過的舉動了,任是他再能挑釁,只要自個兒不搭理他,次次出拳都打在棉花上,相信到了最後誰都會覺得無力的吧?
越想越覺得可行,七夕忍不住看著季羨的背影笑了,對付這樣的彆扭脾氣的孩子,其實找對方法應該也不難吧?
沒成想季羨突然回頭,正對上七夕的笑臉,愣了一下,隨後馬上就習慣性開口:「你笑什麼?」
七夕臉上的笑霎時就僵了一下,微微眯了眼睛看著季羨。
她錯了,她剛才不該還自我反省之類的,那對眼前這個欠揍的小子來說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
聽聽,誰說話像是這小子這樣,一張口就跟誰欠了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