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過來了,當初分家出來的時候,就算是他們自己爭取的,但不得不說,那會兒真的心裡頭難免還是有忐忑不安的,畢竟從前一直都是在老宅一大家子一起過日子的,突然就分出來了,夫妻倆領著幾個孩子,要不是當初有孩子們掙來的銀子當本錢,還真不知道咋把攤子給支起來呢。
不過好在都堅持過去了,從一開始搬出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得自己個兒張羅著趕緊起房子,到後頭慢慢地攤子支起來了,鎮上的鋪子也買了,縣裡的酒樓也買了,如今日子當真是越過越好了。
夫妻倆從來都沒有後悔當初做出的選擇,要不是因為被逼著作出決定了,現在怕不是還要過看不到出路的日子呢,當然更高興的是孩子們的懂事,要不是一家人心都在一塊兒,哪能如今這般的日子了?
其實說起來也沒過去多久,可回想起來像是已經很遠了,但有時候又覺得就在昨天一樣,曾經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都還歷歷在目,可日子已經走遠了,而他們還在往前走,好在路是對的,前頭也都是光亮的。
李氏聽了就越發忍不住滿臉的笑意,點頭道:「老人不是都說,咱這樣的是有後福,我瞅也是,再說我覺得咱一直都沒過過啥苦日子,也就孩子跟著咱委屈了點兒,剩下真沒啥了……」
要不說李氏這個人計較得少,其實說起來從前在老宅,受過委屈最多的就是她跟沈承厚後兩人了,打從進了這個家門,老沈頭就沒給過她好臉色,也不想想,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待見了,兒媳婦會是啥樣兒的,只會比沈承厚更不好了。
可即便是過了那麼多年那樣的日子,在老宅當真是活兒幹得是最多的,卻從來得到的都是最少的,落不下一點兒好說的就是他們了。
而李氏若不是為了孩子考慮的話,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過抱怨的話,不管是出於孝順還是因為旁的什麼,這一點怕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因為即便是那麼能忍的姜氏,若不是因為她的圓滑而讓老沈頭還算給她幾分臉面,輪到跟李氏一樣的對待,怕她也是要受不了的。
而沈承厚又何嘗不是一樣呢,當初在這個家裡,所有家裡地里的活計,跟他媳婦一樣,他幹活兒永遠都是最多的,自家得到的卻是最少的,饒是這樣也啥都沒有說過,而等他傷了身子更不被人待見之後,除了擔心之外也沒說過啥了。
可面對這樣任勞任怨的兒子媳婦,老沈頭永遠都是不滿意的,有時候真懷疑老沈頭的心是不是長偏了,好像連帶著眼睛都一樣長偏了,要不咋就看不到他們的好,反倒是把那些個好吃懶做啥啥都不是的當成個寶兒一樣,別說是自家人了,就連村里清楚沈家內情的都看不過去了,要不後頭三房分家的時候咋那老些人都站在三房這頭?
那是因為大傢伙兒都長了眼睛,都看得見到底是咋回事兒,知道讓他們分出去才是他們的解脫了。
好在三房幾個孩子都不是吃素的,只是一直爹娘教著讓他們懂事聽話罷了,但來了個個不受這些束縛的七夕,她可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忍著這些,於是孩子們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就都被挖掘出來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三房才有了自個兒該過的日子。
「這話你就這會兒說說吧,回家可別當著孩子的面兒說,尤其咱二閨女,讓她聽著指定來氣……」沈承厚顯然很了解自家幾個孩子的脾氣,笑呵呵接了妻子的話道。
李氏想起二閨女一說起當初在老宅的事兒就一臉怒意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這孩子脾氣也不知道像誰,他們夫妻倆都是老實平和性子,可孩子裡頭當真有幾個是急躁的。
像是七夕還好些,她發起火來確實是最讓人害怕的一個,可認真說起來,除非這事兒你是真惹著她了,那必然是不會就那麼過去的,也不是那種委曲求全的性子,但也僅僅是真過分了,要不平時她還真懶得搭理你。
可敬晟雲朵就不同了,尤其是雲朵,當真是點火就著的,想起先頭在村里還有趕集時候的一些事兒,夫妻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心裡一直都在琢磨著,這孩子這脾氣也好也不好,好的是從來不受欺負,自個兒本來就跟著七夕學了不少,身手現在很是不賴,加上那小辣椒一樣的脾氣,旁人都要擔心一下她會不會欺負人了,估麼也沒人能欺負得了她。
可夫妻倆有時候也擔心,擔心這孩子脾氣大了將來會吃虧,畢竟不是一直在家裡,不管咋地一家人都會包容她向著她,這要是將來大了成親了到了婆家,可別因為這急脾氣再不討婆家喜歡啥的,哪家不是喜歡姑娘溫婉內斂些,就像是雲容林曉筠一樣的。
不得不說他們擔心得有道理,畢竟孩子們眼瞅著一年一年大了,尤其經過大閨女這件事兒,夫妻倆更是希望家裡孩子的親事一個比一個好,閨女嫁個啥樣兒的人家更是至關重要,在娘家享福不算享,要真的以後也嫁了個好人家,一輩子都享福才是好的。
因而就算雲朵的年紀還可以等兩年,夫妻倆還是忍不住會想得長遠些,畢竟是孩子一輩子的大事兒,可以說自打當了爹娘的那天起,怕就是已經在擔心了。
這麼一想,李氏還真就嘆了口氣道:「你說咱朵兒的脾氣,我可還真是有點兒擔心,就怕她往後因為這脾氣讓自個兒吃虧了……」
沈承厚倒是想得開,聽了就笑著道:「這你就別擔心了,我瞅咱閨女挺好的,急性子有急性子的好,再說咱閨女現在也變了不少了,你看她跟誰吵吵過嗎?」
其實是因為他瞅自家幾個孩子,他的兒子閨女們個個都是好的,在沈承厚的眼裡,他的幾個孩子哪個都是好的,不愛說話的那是老實,性子穩穩重重的多讓人放心,像是他大閨女大兒子,至於說脾氣急的那幾個,那是直爽,有啥說啥多痛快,反正他看著哪兒哪兒都好,就連小兒子還小,他都覺得日後必然也是特別懂事的。
再說他也不是一味偏頗自個兒的孩子,剛才說的雲朵性子的轉變也都是真的,倒也不是說誰給她講了些啥的,在這上頭其實家裡人都沒有非得約束過她,就連偶爾會覺得她二姐衝動一些的七夕都沒說過啥。
也不是不管,而是若是年紀還小還想不到那裡的時候,說了也未必會懂,或者還會讓她越發不解,反倒是更加逆著來了。
那麼就順其自然,雲朵本來也不是笨的,隨著年紀的長大,自個兒看得多聽得多了,必然也會忍不住自個兒去琢磨,總不會還像是小孩子的時候一樣,無論是幹什麼都是憑著自個兒的心性,大人和小孩兒的差距不就在於此嗎?
好比現在雲朵一樣也是會經常脾氣急,但還是要分人,對於跟老宅相關的一眾人等,讓她瞧不上的到啥時候她都是瞧不上,畢竟那是長久以來老宅的人自個兒作的了,指望著給好臉色那是想都別想了。
可對於旁人,雲朵其實脾氣已經收斂很多了,也鮮少像是以前那樣動不動就來火,很多時候遇事兒她都可以冷靜思考,脾氣也可以收起來,當然還是老宅的事兒除外。
李氏其實早在開口的時候就想到了丈夫應該會這麼說的,畢竟她了解丈夫的性子,是以也跟著笑了,倒是有幾分無奈地意思開了口:「你就慣著孩子吧。」
說得像是她有啥不同一樣,李氏其實說起來也是個跟沈承厚一樣慣著孩子的,再說當爹娘的大部分不都是這樣的嗎,甭管外人咋看,瞅自己家的孩子都是咋瞅咋好的,這夫妻倆不管是不是因為疼愛而擔心,但到了任何時候,他們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夫妻倆就都是一笑,想起遠在縣城的幾個孩子,心裡頭都是高興的。
從鎮上到村裡的路原本就不算遠,當初家裡做生意的時候,他們來來回回走了無數遍了,推著車拎著東西大雪天那麼走著,也都已經習慣了,更何況現在是乘著馬車呢。
是以儘管夫妻倆趕車並不快,可一路聊了些家裡的事兒,便也就很快到了村口了。
眼瞅著到了自家院子前頭,沈承厚都越發放慢了速度,想著就要停下來了,突然驚訝地說了一聲:「有人來了?」
「啥?」李氏剛才說了那些,念頭一轉又到了旁的上頭,還想著待會兒回去跟丈夫說著過年家裡得給老人孩子添置些衣裳啥的,突然聽見這麼一句,就疑惑地接了一句。
而說話的功夫馬車也近了,隨著這頭髮出的動靜,沈承厚還沒來得及給妻子回話,就見前頭他以為也是來秦家拜訪的人突然扭頭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