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門走進去,一抬頭看到了何連成抱著寬寬正站在玄關處看著我。他表情不太好看,礙於寬寬在懷裡不好發作,眼睛裡有怒氣。
在這一刻我看著他,即使他滿面怒容,我也覺得親切。就像許久不見之後,心裡的那種冰凍起來的溫暖感覺一下子融化,然後一下子溢了出來。
「阿姨不在嗎?」我向他微微一笑,放下東西,轉身換了鞋子。
「我回來了有十分鐘了,讓阿姨回去了。」他抱著寬寬說話,語氣很冷靜。寬寬在他懷裡看到我,伸著手往我身上撲。
「我用這種方法逼你回來,是為了和你說一件事。」我接過寬寬,問:「吃飯了嗎?」
「寬寬在發燒?」他湊過來,用氣聲在我耳邊咬牙齒地說,「你咒著兒子做藉口,把我叫回來,想說什麼?」
他語氣里外表現出來的對於寬寬的擔心,讓我幾乎失去了把這一切說出來的勇氣。我沒接他的話,看看寬寬的臉,再看看何連成的臉,想找出確切的證據,希望能夠在不進行dna鑑定就能確定他們之間是比真金還真的父子關係。
「這是個藉口,等一下寬寬睡了,我再和你說。」我有些著急,想讓他理解我用寬寬做由頭騙他回來是有充足理由的。
他笑笑湊過來在寬寬臉上親了一口說:「婚禮準備差不多了,離婚儀式才剛剛開始準備,我還忙得很。寬寬既然沒事,我走了,我離婚儀式上的小新娘還沒找到呢。」
他說完轉身就走,即使在親寬寬臉蛋的時候,他都小心的避開的我,生怕與我再有肢體接觸。
他刻意的表情舉動讓我渾身冰涼,幾天前還是那樣親密的關係,因為一場爭吵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感情真的不經傷。
「連成,可以取消離婚儀式嗎?」我看著他的眼睛,低聲問。
他滿眼虛浮的笑意一下子斂盡,眼睛裡冰霜立現,問:「怎麼?後悔了?想嫁給我了?不想這樣完美的成全我了?」
「你先把這股邪火放一放,我想說的是你在我公司埋了人,劉天在我公司埋了人,何蕭也埋了人。」我看他的表情和語氣,知道現在不是我道個歉或者服個軟就能好了的,直接把這個消息甩了出來才能阻止他轉身離開的腳步。
「誰!」他果然神色一緊,厲聲反問。
「鄭海濤。」我最終還是沒能用沈末的方式,那種方式不是誰想用就用得了的。剛才的情形也容不得我不直接說這件事,因為再不說何連成就會直接摔門走人,去尋找他離婚儀式上的小新娘。我想到這句話,心就像被醃到醋缸里,又酸又疼。
「能等孩子睡了以後我再和你詳細說嗎?」我看著他輕聲問。
「好。」他的喉嚨艱難地動了一下,自己轉身去了書房。還沒過一分鐘他又走了出來,對我說,「把寬寬給我。」
我依言把寬寬遞過去,他抱在懷裡勉強笑了笑走進嬰兒房,我跟過去看到他把寬寬放到小床上,打開了放在一旁的音響直接找出一段催眠曲點開,然後自己就趴在床邊看著精神異常的寬寬。
他覺察到我就站在身後,轉頭看了我的一眼說:「你站在這兒看著,他眼睛就跟著你轉個不停,睡不著的。」
我哪裡是想看寬寬,我只是想多看他幾眼,幾天不見他,突然見到即使他冷著一張臉,我依然覺得看不夠。
真的要就此和他分開了嗎?不知道以後長久的不見面,我會怎麼樣?我在心裡問著自己,硬著心腸離開嬰兒房。
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翻著手裡的書,聽著嬰兒房傳出來的音樂,忽然很想讓時光停在這一刻,縱然他對我還是冷冰冰的,卻依然在我身邊。
他很快就走了出來,把房間門關好,來到我對面談判一樣坐好說:「孩子睡了,有事兒你說吧。鄭海濤都辦了什麼事?」
他的直接讓我沒辦法去先講那些他已經知道的事做鋪墊,想了想問道:「於淼是什麼時候開始反水的?你知道嗎?「
他一挑眉說:「大概知道,你有什麼新發現?」說到這兒停下來反問,「該不會你一直以為我和於淼不太清楚吧?」
「不是,你記得在酒店那一晚嗎?」我終於沒法再去迂迴了,只好直接問。
「酒店?哪一晚的酒店?」他語氣稍微緩和。
「我們公司第一次開年會,麗斯卡爾頓。」我索性挑明。
他臉上的冰涼有點繃不住了,避開我的眼神問:「懷上寬寬那一次?」
我被他問得臉紅,想了想還是正事重要,點頭說:「對,就是那一次。事後我一直沒問你細節,你是怎麼安排人把我送進你房間的?你當時沒想過萬一送錯了怎麼辦?酒里下了東西?」
他聽到我這一連串兒的問題,表情一變,慢慢對上我的眼神說:「你問這麼多,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不再想再拐彎了,站起身從玄關拿了那一疊照片過來,遞到他手裡說:「這是一個想報道何蕭花邊新聞的記者不小心拍到的。我也找鄭海濤談了,他承認了自己一開始就是何蕭的人,後來才鬧翻的。」
「然後呢?」何連成身上刻意對我的冰涼在這個時候陡然消失,他表情柔和下來,語氣卻格外嚴厲。
「那天扶我去你房間的是他,他說是按照何蕭的安排把我送去了那個房間。我當時應該不是喝醉,現在想四個女人分的那兩瓶紅酒不至於把我灌醉。應該是酒里下了藥。我神智不清楚,當天晚上只是感覺很熟悉,認為是你,卻又不敢肯定。」我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把能想到的細節都告訴了何連成。
他終於露出一個笑說:「我清醒得很,當然知道那就是你,我三點走的時候你睡得正香,跟小豬兒一樣。」
「你幾點走的?」我厲聲反問。
「凌晨三點,你怎麼了?」他有點吃驚於我的反應,解釋說,「當時的情況不太好讓你知道是我,所以想在你酒醒之前離開。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我執行的是另一套計劃,想把一切鋪平以後再娶你……」
他停了沒繼續說下去,過了一會兒又說:「反正你現在也不願意嫁了,說這些怪沒意思的。」
何連成是三點走的,那一切都不太對了,我在天快亮時感覺到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那些感覺真實到牙酸,不可能是我的幻覺。他不應該明明是凌里晨五六點才走的嗎?
「你怎麼了?」我的異樣引起了何連成的注意,他終於伸出手握了我一下,低聲說,「手怎麼一下子這麼涼?」
「連成。」我被他握住手,覺得又溫暖又安心,卻還要繼續殘忍地把下面的話說出來,「你忽略重點了,我那天沒喝多,酒里被人下了藥,然後在房間裡根本認不出來是你,還是其他人。鄭海濤信誓旦旦告訴我,他沒下藥。那下藥的就只有於淼,而你安排於淼把我扶到你的房間,她在該扶我的時候不見了,真正扶我上去的是鄭海濤……」
我說到這裡,沒繼續說下去,何連成的臉色已經變了。
「所以,你能確定的是你在三點之前和我在一個房間,三點以後呢?」我問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殘忍到剔骨挖心那般疼。
他臉色白了又白,身子晃了幾下,鐵青著臉問我:「你在懷疑什麼,你說出來!」
我懷疑什麼,我懷疑寬寬不是你的孩子!
可這件事讓我怎麼說出來?我懷疑我生的孩子不是我所愛的男人的!這叫什麼事情?!
「婚禮能不能暫停下來,我們先去做個dna鑑定。」我看著他眼睛裡沒頂的絕望說。
「不可能,寬寬只能是我的。」我話音未落,他馬上反駁,而後湊過來問,「林樂怡,上你的人是不是我你都不知道?」
「我那天的神智不清絕對不是因為喝醉酒,所以我根本不記得你是什麼來的,什麼時候走的。」我對著他那張怒氣沖沖的臉,要解釋這些話真的很不容易。
「三點以後,你有沒有做,你不知道?」他問,眼珠子都變成了紅的,全身都有一種要吃人的氣勢。
我又怕又驚,到底還是把何連成徹底炸怒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撫,只好伸手按著他的肩,自己湊過去說:「你問一個被下藥的人這種問題,怎麼可能會有答案?」
他這樣的反應我理解,我在沈末的引導下猜到這一點時整個人都靈魂出竅了,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那種震驚讓靈魂離位。禽迷婚骨:.
「我不做鑑定,寬寬只能是我兒子。」何連成迅速冷靜,固執的搖頭,對上我的眼睛就像是被暴風雨襲擊過的大海,那種怒意讓我覺得全身發顫。
「不鑑定也可以,先取消婚禮,五天以後的婚禮太倉促了,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何蕭手裡都有什麼牌,要是不小心讓他把我們的婚禮當成戰場,怎麼辦?我知道你的準備當中沒有離婚儀式,你只是想用這種強迫的方式綁我進婚姻。所以那個婚禮,你是完全用心在準備的。」我頂著他全身迫人的壓力,手被他捏得生疼,還是說出這番話。
只要把婚禮取消就好辦,查清楚一件事總需要時間的,我們現在如果執意舉行婚禮,時間絕對不夠。誰知道何蕭都在背後做了那些準備,來藉機唱戲。
「婚禮照常舉行,其它的事我來處理。你一直不知道,於淼本來也我走的一步棋,想在何蕭的大日子裡送給他的,可惜這丫頭有點不知足,兩頭的好處都想要啊。」何連成這時徹底冷靜下來,他鬆開了我的手,看著我手腕上被他捏出的印子說,「鄭海濤那邊你把口給我封死了,不能讓他再傳任何消息給何蕭。如果他不配合,直接把這些事想辦法在業內宣揚出去,讓他在職場上再無立足之地。記得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把自己弄乾淨。」
「寬寬的……」我還想再提醒一下寬寬的事。
「寬寬只能是我的兒子,什麼鑑定報告也不能改變這一點,你明白嗎?」何連成粗魯地捏起我的下巴,讓我與他直視,盯著我的眼睛說,「不管誰提起這件事,你只能咬死這一句,女人的話有時候比鑑定報告更能讓大家相信!鑑定報告能做假,愛做不假,你雖然有時會搖擺不定,但是你一直在愛我,這一點我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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