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離開,一肚子的火氣。
捫心自問,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何連成的事,我也應該有自己的交際圈吧,我總不能事無巨細,每一件都要告訴他吧?他對我就真的是毫無隱瞞了麼?
好多事情不能細想,越往下細想越覺得鬱悶。
我巴巴地等了他這半天,等了一肚子的氣?
一晚上差不多沒睡,第二天早上我氣消了不少,再找何連成問此事,他不冷不熱地說:「你自己的地產,你做主。」
我覺得血一下就衝到了腦袋頂,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連成匆忙吃了一點早餐就離開了家,我強忍著怒氣帶孩子們吃飯,送去上學,等到一切辦好以後再次折回到家裡。
問了曹姨,知道何則林今天還沒去公司,我就直接上二樓書房找他。
何則林看到我,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問:「現在是上班時間,今天你不忙?」
「何叔叔,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說。
「坐下來說。」他讓我坐下,問,「今天看到連成氣呼呼的就走了,你們生氣了?他現在性子比原來穩重了很多,很少情緒外露了。」
我點了點頭:「是有點小矛盾。」
然後我就把昨天與劉天談的事情和昨天晚上何連成與我之間的爭執說了一遍。何則林聽了以後,半天沒說話。
我等著有點焦急,問:「何叔叔,您是什麼意見?」
何則林笑笑:「雖然昨天連成是負氣說的,但是我相信他說的是真實感受,他說得沒錯,現在不管外界怎麼看,地是你的,你自己做決定。」
「叔叔,我是想我們是一家人,才回來徵求意見的。」我抬高了聲音。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尊重我的感受。但是這件事,你真的可以自己做決定。如果讓我站在長輩的角度幫你參謀一下的話,我覺得你把他賣出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前提是你對劉天這個人足夠了解,足夠信任。否則一簽合同,接下來的事都走法律流程,要是你遇到的不太好的人,可能整個項目就血本無歸了。」何則林抬起手往下按了一下,讓我稍安勿躁,然後緩緩道,「劉天這個孩子風評不錯,如果你選擇相信他,我沒意見。」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何則林的話和語氣讓我知道他不是在負氣,而是認真地給我提意見,於是又問:「叔叔覺得這樣做,我的風險有多大?」
「五五開的風險。」何則林說,「任何事情都會有變數,建議你把樓賣出去的時候,價格簽得高一些,萬一出現問題也不至於吃太大的虧。」
「我明白了,謝謝叔叔。」我說。
何則林見我準備離開,忽然叫住我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樂怡,自從連成出事以後,我是真心拿你當自家孩子看的。何蕭的事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希望通過各種辦法對你進行彌補,但是你個性很強,有許多不肯接受。其實,做女人,柔和一些更好。你和連成,時間也不短了,何家欠你挺多了,真的希望你們能好好的,別為不相干的人再生氣,好嗎?」
我點頭笑道:「我知道連成的脾氣,過兩天他就好了,我和他不會真的生氣。」
何則林這才滿意地點頭說:「連成那邊我會說他的。」
「嗯,好的,那沒什麼事,我去上班了。」我對何則林說。
來到辦公室,我一邊忙工作一邊想著劉天的提議,到了下午三點做出決定,把那塊地皮轉讓給劉天。
我仔細想過,首先我對劉天信任,其次這樣做還能讓何家和我從風口浪尖上下來,免得樹更多的敵。劉天既然有接下來這塊地的心思,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他的背景和後台,比我和何家加起來也要雄厚,真的有人正面與他為難時,也會多想一些,比起與我們為敵,與劉天為敵的人顧慮更多。
我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我的決定。
劉天很驚訝地問:「這麼快就做決定了?這樣相信我?」
「是,我認識你時間很久了,算是對你比較了解的人,何況,我覺得你對我不會有壞心。」我很直接地說了這句大白話。
劉天在電話里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於輕嘆一聲:「謝謝你,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他說會讓秘書擬好合同,在開發區最好的酒店辦一個簽約儀式,辦得越盛大越好,最好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地現在到了劉天的手裡。
我問:「都需要我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到時去現場露個面兒,然後簽字,等著拍照上新聞就行了。其它的,你一概不用管。」他說。
「那就辛苦你啦。」我笑了笑。
「應該說『謝』的人是我。」劉天沉聲道。
劉天這邊的事有了結果,我心裡鬆了一大口氣,撂下電話叫來財務,問我們自查的情況,財務說自查已經完成,有一些小問題都及時修正了報表,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了。
第二天,稅務部門的人來公司上門查帳,我們把開業以來的帳務都搬進了會議室,然後財務就被封了起來。
出乎我意思,查帳用了一周時間,查完以後找了幾個小問題,罰了十幾萬就算了事,事後我們全公司都鬆了一口氣。
與劉天合作的簽約儀式定的是周一,在開發區最好的酒店。劉天一切事務都沒讓我插手,只提前一天通知了我地址和時間,讓我準時參加。
何連成不知真的生氣了,還是真的特別忙,從那天晚上我們兩個生氣以後,他都早出晚歸,我們見面基本都是早上臨出門前。
我這次簽約通知了何則林,他想了一下覺得他還是不出面的好,畢竟現在何家不能再引起別人注意了。
這場簽約儀式其實就是我做為自然人與劉天公司簽約,我穿著得體的職業裝出席。在諸多照機機和攝像機當中,我與劉天坐在簽約台上,簽字,交換合同,然後互相握手,轉頭對著鏡頭一笑,一切就定格了。
我不知道劉天從哪裡請來的那麼多各行業的領軍人物,大家在簽約完成的那刻一齊鼓掌,氣氛熱烈異常。
簽約儀式定後,在酒店的宴會廳舉行晚宴,一共準備七桌,人倒是都坐滿了。
我本來準備簽完字就離開,但是看到這種陣勢不得不留下來應酬。
在整個過程當中,沒有出現任何的突發情況,一切都完美得如同演習過好多遍。宴會結束,送走各個重量級來賓,時間就到了九點多。
劉天看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走到我身邊問:「你也跟著忙了大半天,先去休息室坐一會兒,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現在就得趕回去弄孩子。」我向他揮手準備告別。
「別急,我現在送你。」劉天說著跟在我身後,還順手幫我拎了起包。我知道他喝了酒,也不能開車,就說:「我打輛車回去就行了,你喝酒了別開車。」
「沒事,我找個司機。」劉天說著就已經送我到了酒店一樓。
出了電梯來到酒店大堂,我就看到何連成坐在一區的休息區看著電梯的方向,看到我出來面上一喜,緊接著看到了我身邊的劉天,臉色又一變。
我不想再因為今天簽約的事有什麼誤會,忙往前快走幾步來到何連成身邊,回頭對劉天說:「謝謝你,不用送了。我老公來接我了。」
劉天聽到我的話,腳一下被釘在原地,臉上白了一下,很快恢復了正常,笑著說:「你們路上慢點兒。」
「謝謝你送我老婆下來,再見。」何連成伸手挽住我的腰說。
我笑著與劉天揮手,然後一起離開酒店,到了停車場,何連成才說:「今天忙完得比較早,我過來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我聽他語氣恬淡,仰頭看了他一眼問:「何蕭的事怎麼樣了?有了新的進展?」
「他現在的供詞倒是明確了,於淼的事推了個乾淨,那輛車子他很久沒開了,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立交橋下。關於和楚毅合作,綁走寬寬一事,楚毅倒是硬氣,沒翻供,也沒咬何蕭,自己一力承擔。這都算是好的,如果再有一周案件沒進展,公安部門找不到新的證據的話,何蕭做為嫌疑人就要被放出來了。」何連成說著拉開車門,看了一眼遠處燈光輝煌的立交橋又說,「現在白家氣急敗壞,各個方面都對我們圍追堵截,經營上有點舉步維艱。」
「一樣的,最近經營上都受影響了。」我說。
他就像忽然想到一樣,自己上車系好安全帶問我:「你那邊的財務審查結束了吧,我找人在中間周旋了,應該不會查出大的問題。」
「你辦的?」我一驚,反問。
「你以為是誰?」他問。
我笑著掩飾自己的驚詫說:「我以為是把這塊地轉讓出去,他們不再把我當目標了。」
「那有這樣的好事,中間不打點,這幫人就是想讓你的公司直接倒閉。你以為賣出這塊兒就好了?多少人還恨你為什麼不賣給他們呢。」何連成漫不經心地說著,車子開了主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