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兩個小寶兒點了點頭,期待地看著他。
「何叔叔打開看看嘛。」童童看著他站在那裡捧著盒子,一臉傻笑也不打開,有點著急了,忙出聲催促他。
「好。」何連成聲音里幾乎都有鼻音了,我往前探頭特意看了看他的眼睛,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他打開盒子,眼睛一亮。
元元和童童在南市機場等待登機時候,發現一旁有一家男裝店,好奇進去轉了一圈兒,看到擺放在櫃檯里顏色各異的領帶,抬頭問我:「媽媽,這個我能買得起嗎?」
「能啊,當然能了。只是現在你太小,還不需要這個。」我解釋著。
「不不,我要送給何叔叔一條,上一次何叔叔用領帶給我擦鼻涕了。」童童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
「我也要送何叔叔,上一次在水世界何叔叔用領帶幫我擦臉。」元元趴著櫃檯,小鼻子貼到玻璃上,也忙補充著。
我撫額無語,我不在場的時候,何連成到底是怎麼帶的孩子,事先帶的東西不全,臨時拿起什麼都用,那麼貴的領帶擦鼻涕,簡直是在作。
不過同時,我心裡又覺得暖暖的,他這樣像一個真正的親生爸爸一樣待兩個小寶兒,我不可能不感動。
於是我同意兩個小寶兒合夥給何連成挑領帶,他們挑了半天一致認為那一條淺粉底子帶著藍色細格的領帶最漂亮。
店員幫他們包裝成禮盒,兩人小心地用自己的衣服裹了幾層才放到行李箱的最底層。
何連成看著兩個小寶兒期待的眼神,連忙把包裝的絲帶拆開,在看到那條領帶的時候,他的眼睛很明顯的一亮。
他把領帶拿了出來,滿臉驚喜地說:「我太喜歡了,簡直和我的審美一模一樣。好小子,有前途,以後買東西就照著這個眼光去挑。」
元元和童童得了何連成的誇獎,高興得不行,趴在何連成的臉親了一口,笑嘻嘻地說:「何叔喜歡就好啦,我和哥哥挑了整個店,才選到的這一條。媽媽也喜歡呢。」
何連成笑著說:「那是當然,我的寶貝兒們送的禮物,誰都會喜歡的。」
他說著拉著兩個小寶兒去了臥室,我不知道他要搞什麼,抱起寬寬也跟了進去。只見何連成拉開衣櫃,把他的襯衫架子拉出來,拿著那一條領帶在衣服上比劃了一下問:「配那一件襯衫比較好呢?」
我站在一旁笑著看他們三人互動,何連成的穿衣品味很讓我佩服,幾乎不用操心,他隨意搭配幾件出去,都是能站到t台上走秀的。
「這一件。」元元拉出一件純白的襯衫。
「這一件。」童童是拉出一件深紫色的襯衫。
童童和元元的審美是截然不同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能夠挑中同一條領帶。何連成一早兒就說過,元元性格沉穩,將來是做公司的好料子;童童性格跳脫,心眼兒多,思維靈活得像捉不住的魚,應該會和我一樣吃創意的飯。
如今一天一天看過來,還真是應了何連成的話。
寬寬看到哥哥們在挑著衣服,也要從我懷裡往掙身子,我把他放到床上,他馬上抱起一堆衣服往嘴裡塞。
「小祖宗。」何連成連忙從他手裡把衣服奪過來說,「不是怕你咬壞衣服,是怕你吃了沒洗淨的清潔劑。」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何連成說:「估計是送外賣的到了。」
我急步走過去打開門禁,站在門口等了不到一分鐘,送外賣的小伙子把飯菜送了上來,我才付完錢接過外賣,剛準備關上大門,就看到電梯門打開,彭佳德沖了出來。
他看到我臉上一喜道:「這幾天你有劉天的消息嗎?」
何連成正好帶著一群小的從臥室出來,準備吃飯,聽到彭佳德的話一眼瞪過去怒問:「這家主人姓何,你特麼找錯地兒了。」
彭佳德大概沒想到何連成會在家,表情一怔馬上笑著說:「我不僅知道這家男主人姓何,我還知道女主人姓林呢。女主人和我們老大到底是有點交情的,我有緊要事情不來問她……」
我聽著他越說越多,忙給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兒了,那貨才意識到再說下去就不好,笑嘻嘻地住了嘴,進屋回手關門,然後自來熟地接過我手裡的餐盒,主人一樣拎到廚房,一邊往盤子裡裝菜一邊說:「我也正好沒吃晚飯,在你們家吃了啊,來得正是時候哦。」
何連成在孩子們面前一向隱忍,又狠狠剜了彭佳德幾眼才問:「劉天怎麼了?你怎麼會找到我家來?」
元元和童童對劉天印象還好,也知道劉天幫過我們不少,一聽是劉天出了事,小臉兒上都露出擔心的表情。
何連成看了看兩個小寶兒,把語氣里的怒意斂了起來問:「你手洗了嗎?你就擺餐?你能講得衛生嗎?」
彭佳德被他明目張胆鄙視也不生氣,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著水池子簡單沖了一下手甩了甩說:「劉天連續半個月沒出現了,剛開始打手機不接,後來變成了關機。現在我們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來找樂怡。我幹嘛來找罵,幹嘛給你添堵。再說,現在還好是我來了,要是換人來,就不是現在的這陣勢了。」
他是比較了解我們三人之間糾葛的,說起這話直白得很。
何連成走進廚房,低聲說:「等一下再說,孩子們都在呢。」
彭佳德看到元元和童童烏溜溜的眼睛正盯著他看,忙掩飾著自己的著急說:「沒事沒事,劉叔叔可以度假去了,找到了給你們打電話啊。」
因為有了何連成的囑咐,彭佳德吃飯的時候半個字也不多說,等到吃完飯,我收拾餐桌的時候,何連成帶著彭佳德進了書房。
我有心想進去聽聽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想想覺得不妥當。十幾天前……想到這個數字,我心裡一跳。那件事就發生在十幾天前,難道是從那天以後他就不見了?
頓時,我全身神經緊張,站在水池前怔住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劉天他不會辦什麼傻事吧!
他曾經患過自閉症,性格本來就容易鑽牛角尖……要是萬一,萬一他有什麼事……我不敢想下去。細想那天他送我上車後的表情,沉穩冷靜得很,不像要辦什麼傻事的樣子,何況他最後還說了一句「如果那天想選擇我,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包括何連成」。說出這麼篤定自信的話的人,不可能想不開的呀。
我想到這裡,一下子把心思轉到他話里的「解決何連成」這幾個詞上,會不會他要對何連成不利?
再細想他的為人,似乎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
我胡亂收拾好廚房,坐在書房斜對面的嬰兒房,把地墊上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寬寬放到地上,擺了一堆玩具給他玩。
而我自己專心盯著緊閉的書房門,恨不得把耳朵豎起來,想聽聽劉天到底怎麼了?那邊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何連成與彭佳德聊了有二十多分鐘,門終於開了,何連成把他送到門口。他向我擺了擺手說:「樂怡,走了啊,要是萬一他和你聯繫,記得通知我。」
「好。」我應了一聲。
何連成關好大門走了回來,先看了看元元和童童的房間。我知道他的擔心,低聲說:「回去寫幼兒園留的拼音默寫了,到底怎麼回事?」
「樂怡,你剛才沒有直接衝進書房,拉著彭佳德問劉天的事,我很開心。」何連成先開了口。
「我相信你會處理好,也願意把所有的事交給你處理。」我握住他的手,心裡急切地在想: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確實,我這樣的心思和表現對劉天很不公平。如果是何連成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拼盡一切也要親自找他回來。而劉天突然失蹤,我卻連當面問的勇氣都沒有,原因只是怕何連成誤會。
原來,感情這件事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我替劉天暗暗擔心的同時,又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可恥。
「他是半個月前突然消失的,我算了一下正是那天他對你那樣以後。」何連成看著我的眼睛說,「我知道你擔心他,就如同我知道薛銘出了事,會不由自主去關心一樣。這只是一種習慣,我不生氣。」
「你能這樣想,我鬆了一口氣。」我坦坦誠誠地說。
何連成笑了笑繼續說:「找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人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消息。所有的人都急壞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他老爸是兄弟兩個,這一對兄弟又各自只生了一個兒子,他有一堂哥。自小他們感情就好,後來,他堂哥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了植物人,在醫院接受治療。家裡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他身上,所以這一次都急瘋了。」
我聽著何連成的話,不清楚他說得這麼明白到底為了什麼。
他看懂我的一臉疑問,繼續說:「你給劉天的手機發條信息吧,他們一致認為你是能讓他回來的人。我雖然討厭他,卻也不至於恨到想讓他去死。不是不介意你和他聯繫,而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出手機看了半天才想到自己把劉天的號碼刪除了,我能記得的是開頭的三個號和結尾的四個號,中間依稀記得,卻記不清楚順序了。
「我忘記號碼了。」我有些著急地說。
何連成笑著說:「彭佳德留下來一個,我給你拿。」他說完站起來去書房拿電話號碼。我知道剛才我在想號碼時,他有點緊張地看著我,他生怕我對劉天的號碼倒背如流。他的小心思,在這個時候掩飾得有點兒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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