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送完小寶兒回到家裡,我覺得頭重腳輕,衣服也沒脫直接撲倒在床上睡了一覺,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我覺得身子燙得厲害,頭昏得看東西都是重影,翻出溫度計量了一下,體溫三十九度八,發高燒了。
身上每一個骨頭關節都酸軟無力,眼皮沉得抬不起來,好容易翻到醫藥箱找出兩片退燒藥,卻發現沒熱水,身上無力不想動,就著半瓶礦泉水把藥咽到肚子裡,我沉沉睡了過去。
中間我醒了幾回,外面的天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到了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幼兒園的電話把我叫醒,老師在裡面說:「元元媽媽,你幾點來接孩子呀,別的小朋友都接走了。」
我忙應著說馬上就到,掛了電話去看日期,發現竟然到了周五。
一場感情讓我傷筋動骨,終於在拿到孩子的撫養權以後,兵敗如山,我的身體罷工了。
我幾乎是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往胃裡塞了兩粒感冒藥,拎起包就跌跌撞撞衝下樓,來到大街上,夕陽正透過樓群照到這個街口,我眼裡一片金黃。
趕到幼兒園太陽都落了下去,老師在辦公室帶著兩個小寶兒等我,看到我進來,問:「身體不舒服?聽你聲音不太正常。」
「小感冒,下午睡過頭了,對不起,讓您久等了。」我忙道歉。
老師笑著說沒關係,反正她也要值班的,有個孩子鬧著還好一點。
回去的路上,元元摸了摸我的額頭說:「媽媽吃藥了嗎?」
這一段時間,兩個孩子明顯長大了,忽然懂事了,這讓我覺得既欣慰又難過。別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或許連衣服都不會自己穿。而他們,因為跟著我,許多事都會自理,還學會了關心人。
「沒事,小感冒,已經好了。」我揉了揉他的臉蛋說。
「媽媽,我長大以後,一定保護你不被人欺負。」元元握著小拳頭,眼睛裡都是堅定的光。
我心裡一驚,我在哪裡表現出來讓人欺負的表情了?他怎麼會這樣想,我忙解釋說:「沒人能欺負媽媽,你不用急著長大。」
元元不說話了,低頭看自己的手指頭。
把兩個孩子接回家,我的感冒又奇蹟一樣好了,忙著給他們做吃的,洗衣服,陪玩,兩天時間眨眼過去。
到了周一送走兩個小傢伙兒,我自己來到裝修好只來過一次的辦公室。
用卡刷開辦公室大門,我走進去,眼前一陣恍神,仿佛落地窗前,何連成還那樣玉樹臨風地站著,會突然回頭問我:「我幫你選的不錯吧,風景好吧。」
他語氣里的得意洋洋還在耳邊,人卻不見了。我們還在同一個城市裡,他的記憶里卻再沒有關於我的支言片語。
怔了一會兒神,我甩甩頭把這一切扔到腦後,來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給人力資源公司發了一封郵件,諮詢了一下關於派遺員工的問題。
我現在剛起步,一單生意沒的,資金又少,不敢一下子配齊所有的人員,只能採用派遣制招聘,把人事管理的工作委託給人力資源公司,多付一些手續費省了好多麻煩。
那邊效率很快,下午就派了一個人過來談具體如何操作,我這邊對人員的要求是什麼等等。
我做事不喜歡就一個問題反覆溝通,很快把自己的條件和要求說了出來,聽了他的報價以後覺得還可以接受,當天下午就簽了合同。
人力資源公司的業務楊健拿著合同對我說:「姐姐,像您這麼幹脆利落的客戶很少見,我也直接給您打了最低折扣,以後合作時間長了,您就知道了。」
我道過謝,要求人員儘快到崗。送走了楊健,我把原來那張手機卡里好久不聯繫的電話號碼調出來,然後挑了幾個關係比較近的打了過去。
這些人都是爸爸公司的老客戶,自從公司倒閉以後,就失去了聯繫。我也不知道現在打電話過去,還有幾個人能記得我。
果然不出意料之外,前三個人都沒想起來林樂怡是誰,直到我提及公司名字,那邊才假裝明了地哦了一聲,問什麼事兒。
三四年沒聯繫,別人沒直接掛我的電話,我都謝天謝地,語氣謙恭地說了幾句關於以後業務合作的事,那邊也都應了下來,說讓我有時間直接過去面談。
第四個電話撥通以後,那邊傳出一個年輕的男聲,我猶豫著問:「曹叔叔在嗎?」
「您是?「那邊用試探著語氣問我。
「我是林楊的女兒林樂怡,原來一直和曹叔叔有業務上的往來。」我報出我老爸的名號。
「哦,林叔叔的女兒,我是曹野。」他抬高了聲音說。
「曹野哥哥?」我試著叫了一句。
「怎麼這幾年都不聯繫,去哪兒了?你們家整個兒都從南市消失了,問誰都沒你的消息。」曹野在那邊興奮地說。
「這事說來話長,曹叔叔在嗎?」我直奔主題,沒被曹野帶跑話題。
「我老爸剛做完手術,我不讓他接電話,怕又忙工作,有事你跟我說就行了。」曹野在那邊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曹叔叔身體怎麼樣?要不要緊?」我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提生意上的事兒。
「沒事,養一段時間就好,有事你直說,這麼久不聯繫,突然打電話過來,肯定不是為了敘舊吧?」曹野一下就猜出我打電話的目的不單純。
「說來都慚愧,我是求曹叔叔幫忙的。」我在明人面前,也不好說暗話,只得實話實說。
他聽了我的意思,想了一會兒說:「這幾年市場都不大好做,你現在介入時機不太好,我明天去公司看一下,有沒有項目可以給你先試試的。你別嫌棄呀,畢竟我們這種小公司,和楚毅那樣的公司沒法比,項目規模都很小。」他說到這兒,忽然問,「對了,你給楚毅打個電話,讓他隨便給你兩個項目就夠你做一年了。」
「為了孩子撫養權的事,我和他鬧翻了。」我說。
曹野在那邊啊了一聲,問到底怎麼回事,從來沒聽說過,我怎麼會有孩子?和楚毅舊情復燃了等等許多問題。
我不想講那麼多,就直接說:「你願意幫就幫,不願意幫就算了,我有時間去看看曹叔叔。」
掛電話之前,他又問:「林叔叔身體怎麼樣?」
我猶豫了一下把爸爸的現狀告訴了他,他想了一會說:「下周一等我電話。」
收了線看看時間,到了四點半,這會兒再打電話不太合適,於是整理了一下東西,我準備出門回家。
出了辦公室,我看到對面那間有四百多平米的辦公室在裝修,攔住一個正在往裡面搬材料的工人問:「這間租出去了?」
「是呀,聽說是一家大公司。」那工人一邊走一邊說。
我沒把這事往心裡擱,只想著等新公司入住以後,看能不能找到合作機會。然後直接下了樓,往地鐵站走時,忽然掃到停車場裡有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看著車牌號我停了下來,那是何連成的車子。
我的腳腳就像被釘在地上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我對自己身體的指揮權突然沒了。我想走開,卻邁不開步子。
我就那樣站在旋轉玻璃門旁,遠遠地看著那輛車,希望車門突然打開,他從裡面走下來。我只想看他一眼,知道他一切平安。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站了多久,終於看到一行人簇擁著何連成走向車子,有人小跑著幫他拉開車門,他眉眼不動地俯身上車,然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也跟著上車坐在他身邊。
司機發動了車子,那輛我所熟悉的邁巴赫駛出的停車場。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他的眼神掃過我這邊一眼,看到那個女人和他一起坐進後座時,我心猛地一疼,彎著腰蹲下身子,手裡東西散了一地。
我幾乎是貪婪地看著車尾燈越走越遠,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了,才麻木地往地鐵站走去,一路之上眼淚擦不干。坐在我身邊的人紛紛側目,一個小伙子拿出紙巾遞給我說:「沒啥過不去的坎兒。」
我接過紙巾低頭抹了一把眼淚,說了一句謝謝。
直到進了家門,我眼前晃的還是何連成俯身上車的樣子。
我在沙發上下,直到天黑了下來,我才平復了情緒。打開燈從櫥櫃裡找到他藏的紅酒,直接打開,自斟自飲,直到一瓶喝盡,才勉強有了點睡意。
在出院的時候,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我再看他一眼,我就會放下現在的一切,然後好好過沒有他的日子。可是今天,看到了他,看到他一臉淡然疏離的樣子,我心疼得不像是自己的,就像胸口被插了一把劍,反覆**,疼到麻木。
他還是他,樣子沒變,眼神卻變了。那樣溫柔體貼,帶著幾分小討好的眼神,我再也看不到了,他再也不會霸道地親吻著我說:「說你要我,我就給……」然後壞壞的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