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鸞連忙攔住,搖了搖頭:「不行。消除掉他的記憶卻消除不了他對魏中天的父子之情。就算現在消除了,他早晚也會想起來的。」
她將女媧石鐲子戴回自己手腕上,恢復成本來的樣子,狠了狠心說道:「告訴他實話吧。人生無常,這是他應該面對的。」
「可是這樣,他可能......」
離澈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又聽見呻--吟,魏語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魏語迷茫地看著頭頂,這間墓室的頂部是用青磚墓牆所砌成的拱形結構,上面繪滿了斑駁的線條繪畫,可惜繪畫太過凌亂和古舊,早已看不出它的年代和它所要表達的內容。
「這是哪?」魏語聲音沙啞地開口問道。
「深處的古墓。」幼鸞儘量保持聲音平穩地回答他。
「那棱格勒峽谷......我好像有點印象......我記得,我們進了一個山洞,後來,後來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了。」魏語撐著身體用力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四肢健全身強體壯。他看向幼鸞輕輕笑了笑,說道:「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我已經死了呢。」
幼鸞蹲在他身邊,悲憫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又看向靜靜地躺在地上的魏老頭的屍體:「你原本的確已經死了。是你爸爸魏中天用他的命換回的你。」
什麼?聽到這話,魏語立刻收斂了笑容,一愣。他一頓一頓地不可置信地轉頭,跟隨著幼鸞的目光看向身邊——魏中天正靜靜地躺在那裡,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以外,看上去就像是安詳地睡著了一般。
魏語急忙爬到他的身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不小心驚醒了他。
「他,他其實只是睡著了對不對?我有半年多都沒見到他了,等他醒來,我有好多好多話要跟他說......他這段時間去哪了?除了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他連個電話也不打一個,連條簡訊也不發一封。他還當不當我是他兒子啊?我都想死他了!」魏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觸摸魏中天的,沿著魏中天臉上蒼老的皺紋,一條一條輕柔地撫摸。摸著摸著,他忽然慌張地問道:「他的臉怎麼這麼冰冷?他,他是不是病了?」
「小語,你別這樣......」幼鸞忍不住哽咽著,聲音裡帶著哭腔。就算魏中天心中只有魏世家從不重視魏語,就算魏語賭氣不關心也不了解魏中天,可他們終究是父子,血脈相連的那份親情和羈絆是誰也割捨不了的。這樣的生死離別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過殘忍。
「別出聲。」魏語輕聲打斷幼鸞的話,「我老爸太累了,睡著了。別吵醒他,讓他好好睡一覺。我就在這裡,等他睡醒。他醒來了,我要好好和他說說話......」
不能再讓魏語這樣自欺欺人,他會走火入魔的!幼鸞迅速撲上前,握住魏語的手臂:「小語,你別這樣,魏中天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魏語猛地狠狠甩手,幼鸞踉蹌著退後幾步。離澈趕忙上前扶住幼鸞。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那麼好騙?」魏語忽的站起身,雙眼通紅,抓狂般地指著幼鸞大喊道:「什麼以命換命?死而復生?編都不會就不要來騙我!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與魏語相處兩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怒的樣子。
幼鸞無力地搖搖頭,剛要說話,卻聽見身後的離澈怒道:「愚蠢的人類!你們沒見過就不代表沒有!你以為以命換命......」
「離澈!」幼鸞急忙轉身捂住離澈的嘴。再說下去就要暴露他們的身份了,雖然幼鸞此時確實是有心想直接告訴魏語他們刺青,也就是神之一族的存在,可是決不能是由離澈來說出口。一旦暴露了,就會遭到天譴。既然魏中天是她間接殺死的,那麼,暴露神族的事情也就由她一個人來抗好了!
幼鸞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認真地對魏語說道:「我當然不是騙你。以命換命對於我們刺青,也就是神族來說,不過是一種最簡單的咒術罷了。既然你在古墓里都已經見過了那麼多詭異的東西。難道你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其實還存在著神族與魔族嗎?」
「你,你不是我姐,你不是魏晴!你是誰?不要靠過來!」魏語震驚地退後兩步。
「我身為人時叫魏晴,身為神時是幼鸞......而你,是氏的後裔,一出生下來,便已註定了要繼續完成燧人氏的宿命——世代守護我女媧一族。這些,在魏世家的家譜里都應該有所記載。」幼鸞一點一點地靠近他。而魏語則驚慌地一步一步向後退。
「你若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說著,幼鸞慢慢地摘下腕子上的手鐲,再抬頭時,已是已面目全非的可怕的殭屍。她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依靠我手上的上古神器女媧石,我是會變化的。變成人還是殭屍,都由我自己自由選擇,這就是我為什麼堅決不把女媧石交給那個什麼的原因。」
「你,你別過來!」魏語震驚地大聲驚叫著,整個墓室里迴蕩著他歇斯底里的叫喊聲:「我不信,我不信!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他忽然轉身捂著頭,崩潰地跑向黑暗的甬道之中。
「小語!」幼鸞望著他的背影大喊。出乎她的意料,魏語的精神已經極度崩潰。她是不是做錯了?
當幼鸞剛跑出兩步想要去追魏語時,卻感到全身忽然像燃燒一般地灼熱。這感覺並不陌生,當年她就是這麼被燒死的。可恨,天譴竟來得這般及時!幼鸞暗自咬著牙忍受。
「小鸞!」
有人扶住她,耳邊傳來的是離澈的聲音。
幼鸞眼前已漸漸模糊,她捂著胸口,虛弱地囑咐道:「這地方太過詭異,快去追小語。還要記得,我們把魏老頭的屍體帶出去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