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四百七十一章 掀桌子

    被掩藏在漫長歲月中的瑪雅神靈歷史，最重要的時刻，無疑是那數十個奴隸進入異域飛船獲得超凡力量，月亮女神巴摩爾生下瑟爾曦，以及瑟爾曦引發諸神黃昏……其中詭異的，很容易被忽略的。

    便是瑟爾曦的「誕生」，作為天神的妻子，月亮女神地位崇高，怎麼會因為一次意外，便誕下並不屬於天神的孩子。

    她的父親，究竟是誰？

    諸多猜測這一刻在唐奇三人腦海騰起，其中共同的一種：

    「那艘在古老時代降臨起源藍星的異域飛船，它一定有駕駛者存在，在過去的壁畫中，從未出現過飛船主人，這並不意味著它就一定已經死去。」

    「若無意外的話，瑟爾曦的誕生，以及祂忽然變得瘋狂，恐怕都與飛船內的秘密，或是飛船主人有關。」

    提摩西問完，幽魂陷入沉默，但冰冷的倒數卻仿佛還在響著。

    隨即，幽魂仿佛開啟了某種權限，再次進入「講解狀態」。

    她的背後，屬於「智慧之神凱爾斯」的象徵符號又一次飄出，那是一尊抽象的獨眼巨人，自那一顆獨眼內，古老、模糊的畫面開始展現出來，以超越現實時間概念的形式，映入三人眼中。

    頃刻間，他們便仿佛來到了那極為遙遠的時代。

    那時的南部大陸，統治者還是被譽為母文明創造者的維拉人。

    「異域飛船墜落，漆黑的火焰燒死了維拉勇士們，數十個倖存的奴隸，都跪伏在地面，在『不可名狀之物』下瑟瑟發抖，直到一道無法形容的指引氣息出現，引領著他們進入飛船內部。」

    「那氣息是一種怪異的語言，但斷斷續續，似乎聲音主人受到了難以想像的創傷，在它的指引下，奴隸們打開了一個個艙門，最終進入了一個漆黑門戶，驚鴻一瞥中，門戶內赫然是無窮無盡的黑色液體，裡面漂浮著大量詭異的屍骸，類人、怪物、巨獸……幾乎應有盡有，難以言喻的恐怖衝擊，從鼓盪的黑水內湧出。」

    「已陷入特殊狀態的數十奴隸，一個接著一個，踏入黑色液體內，直至沒過頭頂，消失不見。」

    伴隨著這些古老的畫面，冰冷的機械音也此時傳遞過來。

    緩慢而淡漠，不存在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但三人都知曉，「幽魂」的信息傳遞，與現實的時間流逝不太一樣，但缺點是她需要解鎖權限，必須是三人主動發問，她才會提供對應信息。

    否則，展示三塊預言石板，便是極限。

    而優點則是，她提供的信息似乎是全套的，並不只是單單針對提摩西的問題，否則不至於一瞬間跳躍到維拉人的時代。

    「來自塔尼克星球的飛船『黑先知號』，它的船長是塔尼克族的首席繁殖學家克拉特，因為一次內部叛亂，克拉特盜取塔尼克族的基因寶庫，逃離即將崩潰的星球……在被追殺的過程中，黑先知號意外墜落起源藍星，克拉特瀕臨死亡。」

    「出於某種原因，克拉特在隕落之前，引領瑪雅人先祖們進入飛船內部，他們各自獲得了塔尼克族基因寶庫中數十個最強基因範本，融合之後，各自獲得不同且都無比強大的超凡之力。」

    「在那之後，瑪雅人崛起，獲得好處的神靈們為了不讓其他人獲得那種可以成神的力量，選擇將黑先知號埋入地底，並設定為唯有眾神才能踏入的禁地。」

    「克拉特雖然死亡，卻留下了一些東西，比如一份屬於他的繁殖液體，意外再度闖入飛船的月亮女神巴摩爾，正是利用了那份特殊液體，以及黑先知號內部的設備，成功懷孕，並將融合了兩個種族血脈的狩獵與生育之神瑟爾曦生下。」

    「轟~嗤」

    幽魂在解說的同時，順手召喚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類似「休眠艙」或是「黑鐵棺材」一樣的東西，表面是透明、堅硬的玻璃，裡面正躺著一具鮮活的屍體，它有著類人特徵，但同時具備蝙蝠一樣的軀幹和膜翅。

    它的皮膚表面，光滑緊繃，看不到毛髮存在的痕跡，遍布著幽藍的花紋，一種冰冷、淡漠的非人氣息，從休眠艙內傳遞過來。

    「它就是所謂的異域種族，塔尼克族的首席繁衍學家？」

    有些怪異、拗口的職稱，從唐奇三人口中吐出。

    已經進入「自動程序」的幽魂，根本沒有回答三人的話，只是沿襲著設定，繼續召喚出更多畫面，如同被按下加速鍵一樣的畫面，從瑟爾曦的誕生到諸神黃昏。

    很快，瑟爾曦在「永夜日」進入黑先知號的畫面浮現，她變得瘋狂的原因也因此展露。

    由於瑟爾曦擁有「克拉特」的血脈，這意味著祂對於「黑先知號」有著天然的繼承權。

    眾神無法進入之地，對於祂來說卻是暢行無阻，很快祂便知悉了飛船內的一切。

    同時，祂得到了父親遺留下來的投影信息，克拉特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會有一個「後代」，且這個後代會前來黑先知號繼承一切。

    投影中，克拉特向瑟爾曦闡述了他不惜背叛種族，也要完成的理想。

    「我無法見面的孩子，我將那史無前例的偉業交託給你，憑藉你體內的克拉特血脈，你將獲得我所有的遺產，包括了塔尼克最強飛船黑先知號在內，就如同它的名字，這艘飛船內，有開啟全新紀元的鑰匙。」

    「我的孩子，請代替你的父親，完成那一切，創造出這世上最強的種族，它們必須完美，必須強大，必須擁有所有種族的優點……而你，我的孩子，你將成為至高無上的母神。」

    「那浩瀚神秘之上的『萬靈』，也將傳頌你的名字。」

    「轟隆」

    三人看完克拉特留下的投影，仿佛聽到冥冥之中，一種叫做「野心之火」的東西被點燃的聲音。

    顯然，這便是瑟爾曦變得瘋狂的原因。

    祂聽從了「父親」的遺言，決定藉助黑先知號內的「基因庫」，而後以瑪雅人、塔尼克族等大量生靈為營養，孕育最強神族。

    隨著答案顯現，眼前的大量光影快速消失，那休眠艙也重新融入牆壁之內。

    雖然之前已經隱隱有所預料，但此時「幽魂」展現出來的真相，已經讓他們陷入震驚。

    「瑪雅神靈們獲得超凡之力，是因為他們融入了其他種族的基因，而一切的提供者，卻又是另外一個異域種族的首席繁殖學家，且這位很快死去的繁殖學家，一手讓瑪雅人成為燦爛文明的同時，又一手導演了它的覆滅。」

    「最關鍵的是，他在瑪雅人還未發跡之前便已經死了。」

    三人腦海中，思緒翻騰，都驚訝於那頭「蝙蝠人怪物」克拉特的恐怖智慧。

    它若是沒有很快死去，以它展現出來的智慧，以及那艘「黑先知號」擁有的可怕基因儲備，整個起源藍星的歷史或許都將發生巨變。

    可惜最終，它的謀劃依舊以失敗告終。

    「雖然這些光影沒有展現出更多細節，但從前因後果中完全推斷，克拉特在黑先知號上布置了許多東西，甚至能讓神靈墮落，比如月亮女神巴摩爾，她只是與天神爭吵，按理說不應該直接就用上克拉特的繁殖液體，在極短的時間內，孕育出瑟爾曦來。」

    「巴摩爾可能是一時衝動，但過程中肯定有克拉特的迷惑。」

    「而作為起始點的巴摩爾，也在叛出瑪雅神系之後，成為了終結點，祂在成為阿茲特神系中的邁雅之後，似乎清醒了過來，在最關鍵的時刻趕來，結束了瑟爾曦的瘋狂。」

    唐奇思索時，已經完成解惑程序的幽魂，繼續開始倒數。

    六！

    五！

    飛快的，徹底清醒過來的蕾娜·斯文頓，驀地指向曼巴老人、叢林傀儡師和超凡戰士海森，問道：「我們進入控制室毀去樞紐，引爆黑先知號，坐著逃生艙逃生，那麼他們呢？」

    「按照預言，代表著小偷的傀儡師，逃兵的戰士，以及毒鼠的曼巴傳承者，會在闖入黑先知號之後，分別死亡。」

    幽魂冰冷的話，瞬息傳來。

    「逃生艙有多大？」

    蕾娜·斯文頓沒有強制要求幽魂將三人送入逃生艙，而是先問逃生艙的大小，答案即刻響起。

    「黑先知號唯有一艘逃生艙可使用，它可容納十人。」

    幽魂回答之時，三人對視一眼，快速點頭。

    而此刻，幽魂的倒數已進入「三」。

    同時，兩側的牆壁上，神性光輝內，開始浮現出一幅極其恐怖的畫面：

    那是一座龐大無比，卻被汪洋淹沒的火山。

    被南部大陸無數土著和超凡者信仰的「終結之地」，古老無比的維拉火山。

    它的內部，完全被岩漿充斥的一條亘古通道。

    一顆黑點不斷被放大，它有著無比詭異的外表，冰冷機械與黑暗生物相結合，鐵鏽般的色彩，仿佛可以引爆欲望、污染靈魂的氣息，它的外形像是子宮與男性生殖器的結合。

    黑先知號！

    它正在下沉，朝著那地底深處，永恆存在的火獄而去。

    任何物事要通過「維拉火山」進入永恆火獄，都無比艱難。

    但如果這個過程，一直持續，漫長歲月之後，終將完成。

    而維持著它不崩解、損壞的，是它自帶的「防禦系統」，以及來自瑪雅眾神、阿茲特眾神的賜福。

    「要徹底消滅瑟爾曦孕育的神族，只有將它們扔進永恆火獄，它一直在下沉，直到按照預言的安排，被引爆，在那地底深處，的確不可能逃出來哪怕一頭異域邪種。」

    「之前逃遁出來的那頭，按照預言，也會因此失去它的子體，對於納姆巴，以及被它污染的那些奇圖加邪種來說，那都是滅頂之災。」

    「而被放逐神秘的瑟爾曦，失去所有後代的祂，恐怕再也無法抵禦神秘中無所不在的污染，將成為一頭失去理智，只存在本能的流浪怪物，神秘中最多的，便是這類怪物。」

    「很不錯的計劃！」

    唐奇收回目光，心底評價道。

    對於瑪雅神系來說，這是最好的復仇手段，讓邪種們和瑟爾曦，在漫長歲月中擔驚受怕。

    而阿茲特神靈們，不需要承擔與瑟爾曦開戰的風險，只要將聖城連同「黑先知號」隨手一扔便可以繼承瑪雅人的遺產，成為下一個統治南部大陸的燦爛文明。

    與火獄的畫面一同浮現出來的，是牆壁一側，突兀洞開的門戶。

    光輝照耀，門戶之後的景象立刻浮現出來。

    一如那「第三塊石板」上的，裡面赫然是一個充滿異域黑暗風格的控制室，極度複雜的機械、線路或是怪異的裝置，這一刻映入三人目中。

    幽藍色的光芒，沿著線路被點亮。

    控制室中央處，一顆如同「眼球」般的寶石，正溢出淡淡的光芒，微弱卻始終堅持著的光芒。

    「進入控制室，將『克拉特之石』打碎，黑先知號將啟動自毀程序，在此時自毀，瑟爾曦所有的後代連同因為基因寶庫泄露，導致一同被孕育出的怪物們，都將被永恆之火焚去。」

    「你們坐到逃生椅上，藏在控制室下方的逃生艙，將立刻帶你們離開這裡。」

    「選擇吧，傳承者們。」

    即便到了此時，幽魂的聲音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冷漠而平靜，毫無人類的氣息。

    唐奇目光看向控制室，紛亂的幽光湧出，夾雜著大量信息碎片。

    他第一時間捕捉那幾個機械座椅下方裝置上的信息，腦海中躍出一道：

    「黑先知一號逃生艙，具備塔尼克族一些超凡機械力量，權限已開啟，可容納十人……」

    這碎片，驗證了幽魂的話。

    而倒計時，已然來到「二」。

    只要再有兩個呼吸，幽魂便無法再凍結「邪種子體」，它將控制蕾娜·斯文頓的軀體，直接打開神之門戶，屆時，一整支恐怖無比的神族，連同被驅逐在「神秘」的瑟爾曦，都將出現。

    別說是蕾娜·斯文頓和提摩西，就是唐奇，也僅僅有自保之力。

    所以這一刻，唐奇分出一縷心神，喚醒了自己在「熔爐之主」投影處的兩顆太陽功勳，隨時準備兌換他之前便已選定好的一樣「物事」，藉助大腿的力量逃遁。

    而他的另一縷心神，則在此時，凝聚在「幽魂」身上。

    從始至終，唐奇就沒有放下過懷疑。

    尤其這一道莫名其妙出現的「幽魂」，完美符合預言安排，能帶來美好結局的存在。

    傀儡師三人，被它隨手一揮，飛入控制室。

    那頭被凍結的「邪種子體」，也被幽魂輕飄飄剝離下來，漂浮在空中。

    重獲自由的蕾娜·斯文頓，與唐奇兩人一起，朝著控制室掠去，在踏足冰冷金屬地面的瞬間，尤卡坦刺客提摩西，身形幻影般出現在中央處，一柄燧石匕首握在手中，朝著那顆喚做「克拉特之石」的寶石刺去。

    灰撲撲的幽芒，溢出讓人心驚不已的鋒銳氣息。

    可下一刻，預想當中的「咔嚓」聲音並未響起。

    一隻白皙手掌，握住了提摩西的手腕。

    任憑刺客下意識爆發出多麼強大的力量，也無法突破一絲一毫。

    驚駭的目光，同時出現在提摩西和蕾娜的眼中，他們來不及表達自己的不解和疑惑，一想到即將爆發的「大恐怖」，兩人都要對唐奇出手。

    唐奇沒有進行解釋，他選擇在這種時刻插手，即便說出任何解釋，恐怕都很難取信於兩人。

    所以，他直接掀桌子了。

    嗡！

    一縷帶著溫暖的輕風，毫無徵兆的席捲控制室。

    旋即，虛無中，一具骨骸緩緩顯現。

    虛幻的血肉眨眼覆蓋，一張與「莎莉」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的美麗臉龐，以及那古老的貴族少女服飾，那位曾讓古密凰州所有年輕人為之瘋狂，讓無數平民愛戴的精靈般的女孩，出現在了這異域的飛船內。

    黛安娜！

    她站在唐奇身前，比「聖光」還要聖潔的光輝，驀地充斥整個控制室。

    「神之領域！」

    包括提摩西和蕾娜·斯文頓在內，所有人都在瞬間被真正凍結。

    只要唐奇想，他可以直接將二人抹殺。

    不過他沒有浪費魔力，他站在那顆所謂的「克拉特之石」後方，控制室門戶另一端，目睹異變的「幽魂」似乎因為不可知的變化而陷入程序混亂。斷斷續續的呢喃聲音，傳入唐奇耳中。

    「預言出錯……出現未知錯誤……偵測到未知神靈氣息……封印之門即將被打開。」

    「請傳承者儘快擊碎克拉特之石……毀滅黑先知號……」

    聽著幽魂的呢喃，被凍結的提摩西和蕾娜二人眼眸儘是恐慌和憤怒。

    而此時，唐奇無視幽魂，腦海中，在進入控制室之前，曾驚鴻一瞥的信息碎片，此刻完整的湧現出來。

    源頭，是那顆「克拉特之石」。

    只是第一道信息碎片，便改了它的名字。

    「奇物：凱爾斯之眼……源自古瑪雅智慧之神凱爾斯，它具備神靈本體的一些超凡力量，它的主要作用，是限制分化幽魂的活動範圍，它裡面遺留著智慧之神的一道留言。」

    「魔力激活中！」

    當唐奇釋放魔力，要接收寶石內留言時。

    這一刻，極為突兀、詭異的，來自「幽魂」仿佛程序出錯的呢喃亂語，盡數停止了。

    那完全仿造月亮女神鑄造出的一張臉，正用恐怖的目光注視著唐奇，它在發生著扭曲、噁心的變化，朝著曾經在壁畫上看過的，那一張讓邪種國王、瑪雅信徒們都為之恐懼、憤怒的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