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秋並沒有回修養室,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
因為她職業的特殊性,所以配備的是獨棟宿舍,周圍沒什麼鄰居,只有一片大草坪和一個人工湖。
剛一回到宿舍,執行處那邊就給她下達了新的任務——
監控之前現場遭受事故的所有人的夢境,記錄反常現象。
確認了通訊器里的任務指示後,她進入自己的工作室。裡面擺放著許多儀器,以及各種各樣需要用到的材料,大多都是精神輔助材料,這些東西都是用來輔助她築造夢境、監視夢境的。
緊閉門窗,讓自己處在一個封閉空間裡。
準備儀器,放置材料,然後躺進睡眠艙里,像平常工作一樣,她開始利用之前收集的夢境殘餘物,與那個私人展廳里的人的夢境建立聯繫。
很順利,不到一個小時,與私人展廳里所有人都建立了聯繫。之後,他們的每個夢境,都會映射在她的腦海里,然後被提取出來。
夢境往往是古怪,缺失邏輯的。但在邏輯混亂的背後,又存在著潛意識的思維表現。
分析這種思維表現,對於夢師而言並不難,何況她這種高級夢師。
這對她而言是普通工作,並沒有什麼難度。但此刻,她依舊皺著眉,並沒有放鬆。
還有兩個人,她無法直接監測他們的夢境。
那幫她解圍的一男一女。
一個沒有夢境殘餘物,一個意識存在著本能防禦。
於公於私,她都想探究他們的身份。
身為一個夢師,對夢境的探究欲望是無限的。顏承沒有夢境殘餘物這一特性,深深吸引著她。她很想找到他,好好研究一下為什麼他沒有夢境殘餘物。
在學***體系時,她就想過,絕對沒有夢境的人的思維是怎樣的,為此做過不少夢境實驗,但總是因為缺少關鍵樣本而無法進行。
好不容易碰到顏承這個實打實的樣本,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之前在私人展廳里,雖然沒能收集到顏承的夢境殘餘物,但她在他身上放了一個微型夢境監測儀。
通過這個微型夢境監測儀,也能監測夢境。如果對方的確沒有夢境,也還能監測思維表現,或許可以通過這樣來確定他的身份,以及更多有關的信息。
做好準備後,她再次躺進睡眠艙,開始窺探顏承的思維。
……
回到家後,顏承就著手分析透明噩夢的精神觸鬚。
花了半天時間,得出個不是結論的結論。
精神觸鬚一旦脫離本體後,就會立馬失去其特性,無法表現出本體的性狀來。也就是說,這根精神觸鬚在脫離本體後就不再是透明噩夢的一部分了,只是單純的精神殘餘物,從上面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這個結果在顏承預料之中。
不過,雖然無法直接得出本體的信息,但也還能分析透明噩夢的構造要素。
分析構造要素,對於一個秘術師而言,很簡單,畢竟從著實秘術師體系,就在「分析、解離、重組」之中起起伏伏。
無實體的象徵性超凡物不多見,但也不至於沒有記載。
可保存的詛咒、思想枷鎖、次元蟲、噬心原等許多都是無實體的超凡物。知名度比較廣的「貞子的詛咒」就是其中一個,在普通人眼裡,這是一部膾炙人口的影視劇,但對於神秘側的人而言,那是不可觸碰的殺人利器,七天之內不留痕跡殺死一個人什麼的,可太了不起了。
不過「貞子的詛咒」上個世紀就徹底消失了,一連幾十年過去,也沒再出現過。
像這類超凡物,都有構造要素。
簡單的就是形象起源、映射與反應。
透明噩夢的形象起源於一種哲學觀念,因為起源於人,由人創造,所以映射的也是人的意識,其反應嘛,就像之前所見,將個人變成一個單元,將人群變成一個集合,再人類社會組織成符合其哲學觀念的團體。
目前分析來,透明噩夢的終極目標就是控制人類社會,以創造其哲學觀念表達的世界。
但這個終極目標是否被其他人篡改了,顏承尚不能知曉。
想要理清透明噩夢所遵循的映射規則,就要搞清楚它起源於什麼樣的哲學觀念。
這一點,從那跟精神觸鬚里,並不能知曉。
顏承也沒有像個失了智的研究狂人一樣,一直在上面鑽牛角尖。研究了半天后,就沒再過分地研究。他清楚,透明噩夢不會就此消失,這次沒能窺探到本體,下次還有機會。
空閒下來後,他將從趙正奇那裡收來的學習能力交給了第三號秘偶。
第二號秘偶在這之前已經具備正常人的學習能力了,正在努力學習人類文明當中,並且已經學完了義務教育範圍內的知識。三號具備了學習能力後,二號一邊自學高中知識,一邊充當三號老師,給它講課。
即便它們的學習能力都很強,這也無疑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在學了基礎知識後,它們還要慢慢培養人類的共情能力,已經了解社會、群體等多種人類文明概念。
顏承也不著急,畢竟現在還不需要它們獨立行動。
卓歌一天裡,除了「市場」的日常工作,基本沒什麼事做。剛開始,她還會做獵人的日常訓練,但自從顏承告訴她她是個魔偶,鍛煉無法提升體能後,整個人就懈怠了,變得跟普通女生一樣,追劇、看書、逛論壇、打遊戲。
哪有什麼獵人的樣子。她太過普通,以至於顏承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什麼。
下午,黃昏將至。
客廳的氛圍是靜謐而溫暖的。卓歌躺在一側的涼椅上,吹著窗外巷子裡的風,專注地追劇。窗外的昏黃霞光,照在她的大腿上,反射出油畫一般的光澤。秘偶屋裡,二號的授課時間還沒結束,沒有聲音傳來,它們安靜而獨特地上著課。
顏承正著手一件雕刻。
木屑灑落在雕刻台上,散發出奇異的香味。
他們都很認真,也都很普通。
直到某一刻,一縷並不陌生的思維闖進顏承的意識,打斷他手中的雕刻行為。
幾乎是瞬間,他意識到什麼,然後仰躺在藤椅上,閉上眼。
那個高冷的夢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