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不足為懼,派人先將他們安頓好,另我手書書信,送往嵐翠山清風派,臨江明戈堂,德安書劍派,汾州鬼谷,南康靑衣樓,潼川毀諾城,梅滄鳶影殿,曲靖金烏幫,以及北駝迷迭島。文師閣 www.wenshige.com」瓊花夫人緩緩的說完這些門派,閉眼將身子往桌邊靠了靠,似是又想起什麼,突的又睜開眼睛。「等等,你剛剛說永州今府的荊大俠也來了?」。掛月不明為何瓊夫人如此驚怪,便如實答道:「是的,荊慈恩也來了。」
「好,我知道了。」瓊夫人揮了揮手,掛月便退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薊縣的城隍廟中,原本應該死去的紫蓋醒了過來,入眼便是破亂的雜草,地上牆上都有厚厚的灰塵。原本漆紅的大門,此時也斜歪在一邊,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低頭坐在那兒。隨著起身原本受傷的傷口再次破裂,殷紅的血不斷的外涌。「別動,你的傷還沒好。」稚嫩沙啞的聲音響起,是一張乾淨的小臉,衣服隨時破舊不堪,卻很是齊整。
「你叫什麼名字?」紫蓋淡淡的開口問道,眸中是笑意還是習慣的戒備,都有些辨識不清了。「我·····我沒名字。」清澈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個像是仙子一樣的女子,只見面龐瑩潤,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愁,如薄薄的淡霧籠罩著。「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好嗎?」紫蓋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孩子,只見眸中開始的戒備一點點消融,隨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自古恩仇,牽累無數,你如此年幼,不該被牽扯其中。我願你放下心中的怨念,恨意和執著。就叫薛放,好不好?」孩子抬頭看了看紫蓋,顯然不知這話的意思,但對新的名字很是歡喜,忙使勁點頭。
紫蓋看著興奮之極的孩子,面上露出柔善的笑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突然目光在薛放脖子上那塊黑色的石頭吸引,這石塊兒漆黑如墨,石面兒上也是凹凸不平,與一般的石頭無疑。可紫蓋清楚的看到,在她觸摸到薛放的時候,那石頭閃過了白色的光,發散出一股寒意。「你這顆石頭是從哪兒來的?」
薛放見紫蓋盯著脖子上的黑石看了很久,便以是紫蓋喜歡,連忙取下放在了紫蓋手中。隨即搖著頭開口道:「自我懂事開始,便已經帶著了,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紫蓋見薛放的神情不似假話,便也未在問下去了。心中暗想得儘快治好傷,回到師門,再做打算。
十日後,江湖各大門派均收到了瓊花夫人的書信,相邀江南問梅閣,共商江湖大計。在各門派趕赴江南之約時,嵐翠山清風派掌門柳萬均卻是「砰」的一聲擊碎了面前的桌子,眸中帶著血紅的恨意。「來人,讓門下弟子立刻的雲堂議事。」
片刻之後,柳萬鈞到了雲堂,見眾位門人都在,卻唯獨不見他的師弟梅景冬,便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眸中划過一絲寒芒。「此次問梅閣殺死了快手薛近南,引起江湖共討。而在此時我們卻收到了瓊花夫人力邀去往江南的信,此事太過巧合,怕是另有蹊蹺。」
「師父的意思,是其中有詐?但據我們的消息,其他幾大門派都收到了此信。若是瓊夫人想藉此除去我清風派,如此布局,利敵不利己啊。」大弟子謝千橋答道。柳萬均看了看謝千橋一眼,帶著十分冷意,接著道:「你說的有理,為師甚是了解瓊花此人,心計深沉,手段毒辣,否則當年怎會逼的我們退出江南。如今更是恩將仇報,將薛快手暗殺與江南,如此人心,不可不防。」
「師父說的有理。是徒兒未能看清局勢。」謝千橋在柳萬均那一眼感受徹骨的寒意,此時也未再出口反駁,其他弟子便也跟隨附和。「那師父我們如今是去還是不去?」此時柳萬均最小的弟子葉木飛緩緩開口詢問一句。
「去,自是要去的,還要帶份大禮去。」柳萬均忽地提高了聲量,多年貴為掌門不怒自威的氣勢,頓時讓人不敢直視。見目的已達到,柳萬鈞便開始準備著手這份「大禮。」「千橋,你跟我來。」
「是,師父。」謝千橋跟隨柳萬均穿過嵐翠山的長亭,到達山的絕頂之處,在他揮袖擦汗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柳萬鈞的聲音:「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看這些匍伏在我們腳下的高山,當我們還在山腳之時,便只能抬頭仰望。可若你能登頂到達這最高之處,它便是在你的腳下。江湖······江湖即使如此,誰能征服,誰便是這江湖的王。千橋啊!你······你可懂為師之意?」
謝千橋看著原本俊逸脫塵的師父,此刻變的如此猙獰,甚至是有些可怕。那雙本是握書的手,此時卻要嗜血奪命。顫顫巍巍的開口:「師父,徒兒以為,無論是嵐翠山的絕頂,還是江湖的絕頂,都自在心中。我們習武於世,乃是為了成為除暴安良的俠旅之人,若因私仇恩怨挑起門派爭鬥,那我······我們習武·····習武初心為何啊?」謝千橋見柳萬均的面色變了幾遍,聲音也隨之低了下來。
「好了,此事為師自有主張。」說罷,柳萬均便揮袖離去,面上帶著微怒。
問梅閣中瓊花夫人看著漸逝的秋,多年來的處變不驚,此刻卻是有些無措。薛近南的死幾乎將她和問梅閣推入了絕境,無論是承認還是否認,江湖定會認為是問梅閣的推辭。忽然一聲極其微弱的氣息聲傳入,瓊夫人立即揮鞭打向屋頂,同時飛身躍出了閣樓外,屋頂的瓦片橫樑在瞬間落下。而閣樓外的右側站立了一條人影,腰配一柄長劍,負手而立在閣樓外的青湖旁。
「閣下是誰?何故擅闖我問梅閣?」瓊夫人見那人完好無損,不由便有些惱怒,語氣自然也是頗有威風。「瓊夫人如今的處境,已然窮途末路,既然還有如此氣魄,在下佩服。」那人未轉過身,但這聲音瓊花夫人卻是有些熟悉,對這人的諷刺之言,也未做計較,等著這人的後面話。
「我想和夫人,做一個交易。我出手保問梅閣無事,夫人將薛近南的屍體給我。」那人並未轉過身來,依舊是背對著瓊花夫人。「哼······說的好,保問梅閣無事,閣下好大的口氣啊!交易······向來是雙方對等的實力,而你······何以為憑?。」瓊花夫人看了看全身黑衣包裹的背影,武功雖不弱,但保問梅閣怕是無人有這能力,出言便也帶著幾分輕蔑。
「砰」的一聲,一個被黑布包裹的東西滾到了瓊花夫人面前,帶著刺鼻的血腥,且有殷殷鮮血蜿蜒而出。「那麼這份禮,夫人覺得如何?」瓊花夫人並未答話,揮鞭將那黑布擊為粉碎,只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而雙眼也成了漆黑的洞,面色扭曲不堪,顯然是死前受了非人的折磨。但瓊花夫人還是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嵐翠山清風派掌門柳萬均。心中不由暗道清風派速來與問梅閣有仇怨,而柳萬均的死,矛頭首先指向的便是問梅閣。薛近南死後,柳萬均的死,這其中到底有何關聯。
「閣下······送的怕不是禮,而是催命符。江湖皆知我問梅閣與清風派早有舊怨,如今柳萬均死了,那麼首當其衝的便是我問梅閣。這其中關係,閣下怕是早已知道,如此費勁心力將我問梅閣逼入絕境,為的······就是薛近南的·····屍身。此番說辭怕是只能騙過三歲的孩童,我看閣下並沒有合作的誠意。」多年身處江湖,且為金絲垂柳之名也並非浪得虛名,其中的利害,已然看的清楚。
「江湖早有傳聞,江南金絲柳,永州斷冥刀,俠中浪子劍為當今武林正派中的三大鼎足之人,今日在下便向夫人討教幾招。」說罷,便見寒光閃爍,劍勢凌厲,直挑瓊花夫人的手腕。瓊花夫人飛身躲過,同時長鞭抽向那人右腿的「伏兔」,「環跳」,不料那人左手將長鞭接住,右手的長劍便再次逼向瓊花夫人的腕脈,且劍鋒已只有五寸之遙時,瓊花夫人以內力將長鞭震出,翻轉手臂,只見長劍呲的劃破手臂,而同時長鞭擊中那人胸口,退出十丈開外。
那人面露怒色,墨劍一橫,再次出手,劍中有勢,勢中有虛,精妙之極。瓊花夫人以長鞭格擋,見招拆招,鞭法齊整,毫無破綻。如此約拆了百十招後,那人的劍法卻突然狠辣,出手必是殺招,且劍勢比開始強勁許多。「刺啦」一聲,只見長鞭纏上墨劍,瓊花夫人占盡上風,但那人卻是迴轉劍鋒刺向自己,瓊花夫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力震動扯動,向那人急速逼近,只見那人拔出短劍,直刺面門。一股溫熱從面上流出,瓊花夫人的左臉被削去一大塊兒,血染紅了整張臉。
瓊花夫人扭頭,只見那人被墨劍穿胸而過,且避開了要害。「夫人以為······如此實力,能否達·····達成交易。」那人不顧傷口,掙扎著往前幾步,緩緩開口。瓊花夫人未答話,只是暗想江湖上何時出了如此厲害的人物,剛才那一招實為險招,這江湖上無論是市井小命,還是上到大官貴人,亦或江湖俠客,無一不是惜命的。像如此不惜自損為代價,也要達成目的的也不在少數,而這人卻是既惜命,又敢妄為,少見,甚是少見。
「以你的武功,江湖上也算得人物,但跟問梅閣談交易,還差了些。不惜引發舊傷,衝破阻隔,只毀了我的一副容顏。你有何自信能勝過斷冥刀和浪子劍?」瓊花夫人看了看那人微促的眉宇,接著道:「你該清楚,如若你不是你不惜引發舊傷,且兵行險招,你根本無法跟我打成平手。」那人眸中閃過詫異和惱怒之色,卻也不能否認這既定的事實,能殺掉柳萬鈞,不過是他無絲毫防備,果真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他沒資格,那麼我呢?」聲音從空中飄來,顯然用的內力傳聲,此人至少在十丈開外的距離。瓊花夫人四處張望,想辨出聲音的方向,但轉瞬間那聲音也消失的毫無蹤跡。「即是來客,請現身說話。」
只見燭光一閃,一條白影已然立於瓊花夫人身前。瓊花夫人抬頭看了一眼,不想來著竟是個女子,白衣赤腳,全身被鐵鏈纏繞,每走動一步都發出刺耳的響聲。且身上寒意頗重,似是從在寒冰中浸泡的一般。「瓊夫人,我們所談之交易,不知考慮如何?」女子見瓊花夫人一直打量著她,未曾理會,開口所言的氣勢,卻是不容抗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