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自然是一說就上的主兒,此刻聽命於靜夫人、又是她一開始就想要做的事情,出手的速度想也知道神乎其神地快的,只是她再快,我母性本能的反應也是快過她的了。
「我懷裡抱的是皇上欽賜封號的華庭公主,我是華庭公主的生身母妃,誰敢硬搶?」我咆哮著吶喊。
我是真的快要瘋了,照她們這個逼宮方式,我是一定會瘋在這裡的了。
靜夫人見狀憤然起了身,她為我的「冥頑不靈」而生氣痛心。
「田田溪,抗命不遵、以下犯上是何罪過你這會兒總該是受教過的吧,怎麼,你想再加死罪、讓你的族人替你抗下一過嗎?」她也顧不得形象,大肆尖銳了音色。
這麼肆無忌憚的層層扣著罪名,莫說是我沒有外援不自個兒爭取不行,就是我有外援可以等待、我也忍不住會駁回了她的信口亂語。
「靜夫人,您雖貴為良人、受皇上重託監理內宮,可您說話也要講求證據的。
您帶人進來話不自圓便要搶奴妾的孩子,如何讓奴妾信服就範?您說奴妾有罪,然您捆了奴妾的婢女就能定了奴妾的罪嗎?您說奴妾以下犯上,敢問靜夫人,奴妾除了保護華庭、可曾做了過激的舉止了?
皇上不在,奴妾知您心頭壓抑的火氣是容不得奴妾了,但您再心急也總得給奴妾一個說得過去的必死理由吧,否則,奴妾不敢糊塗從命、受屈而亡。」
我緊抱著嫶曼,怒視錚錚地對她宣言。
若是殿中的人哪個將來得寵、脫離了靜夫人的壓制、與靜夫人不順時將我的話傳到嬴政耳中,嬴政難免不會對靜夫人有所心異,故而靜夫人這會兒還是要顧忌人言的。
不能全然不顧外面兒,靜夫人終於開始扯她的底牌了。
「知道你不會輕易承認,故而本宮是擔憂嚇著華庭才要華庭離開再揭穿你的,既然你自個兒不要做母妃的尊容了、偏要露出真面目給孩子看,那本宮就成全你。」
她目光一凌。示意趙夫人退下,對著殿中面目全非的琳琅道:「此婢子是你親口承認的信宮人,她一個下作之人,若非主子指示。有些事情必然是無從做起的,你不能否認她所做乃是你的命令吧?」
從人是為主子服務的,無論是心還是行為都是為了主子的利益著想、為主子的命令而赴湯蹈火,這是這個時代對從人的定義和生存法則,我若是否認。那就點明了是說琳琅所為與我無關、都是她一個人犯的錯,如此,她會死的很慘。
「方才奴妾也聽明白了,您之言是認定了琳琅往吆夫人藥物中滴加了綠礬油,對此,奴妾表示一無所知、也不認為奴妾的婢女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因為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我也和她們對我無禮一樣、在靜夫人想要開口說話時出言斷了她的音效,繼續按著我的思路說話。
「既然您執意說是琳琅所為,那奴妾也不能聽您一面之詞,琳琅她雖是個從人。然她也是奴妾信宮中得力的行事之才,奴妾也要聽她說說是怎麼回事,是否其中含了誤會。」
她不拿琳琅當人看,以為這件事情的當事雙方只有她說話的份兒,可是從我心裡說,我更願意聽到琳琅是如何描述靜夫人已然定案的事情的。
雖然不屑於認同我,但是我當眾提出來了,靜夫人若是駁回顯得過於心虛了,於是她沉吟一下,不耐地應允了我的要求。
「既是你還要耍花樣。好,本宮就和眾位夫人一道候你,直到你無話可說為止。」她將瑣事繁多的不良說道一邊倒地推給了我。
不管怎麼樣,她能夠給我可能會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的機會。我還是很激動的,因為若是她不顧自身罪孽直接取了我的姓名,我可能連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洛蔥,扶起她。」我吩咐洛蔥道。
洛蔥一早就心疼琳琅心疼的不得了,只是她除了難過,更重要的還是在我身側觀測關乎我性命的事態演變。故而她顧不得也不敢輕舉妄動去安撫琳琅,這會兒得令,正應了她的一個急迫心思了,她忙蹲下身抱住了琳琅的半個身子托起。
「琳琅。」洛蔥輕輕喚她。
琳琅猛地被呼喊,意識還是困陷迷糊,她奮力挑動著面部的肌肉想要睜開眼睛,卻顯得有些費力。
「取些溫水來。」
我讓宮中其她隨侍的婢女拿了溫開水遞給洛蔥,洛蔥餵琳琅喝下,琳琅的精神好歹回了不少。
「夫人…」她睜開眼睛,有命說話,當即淚流滿面。
我以為她是情緒太過激動、也嚇壞了,沒有多想,當即心疼地寬撫了她,心中想著、待此事處理完成了之後,若是我們都能活下來,我一定好好給她放個假放鬆放鬆。
「別急,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心底是相信、也希望琳琅能夠如實將她感受到的一切告訴我的,這樣我們才能有絕地反擊的機會,尋著靜夫人她們謊言的破綻逃脫現在被施壓在殿中的怪圈。
「奴婢,」琳琅開了口,只是她一開口,淚水更兇猛了:「奴婢謝夫人疼愛之恩,此生無以為報,來生做牛做馬、奴婢必報您的厚情。」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突然感念起恩典來,還拖延至下輩子的贖罪——看來琳琅接下去的話不會讓我好過了。
「怎地說起這個了?」我不安地看著她,希望提前從她眼睛裡看出不利於我的事情的端倪來。
琳琅並不看我,她只是哭,哭泣的小臉上的情緒看上去很複雜,讓我一時看不透她的用意來。
「奴婢,沒有完成夫人交付的任務。」她悲泣釀聲。
果然,她話裡有話、並非我想要聽的實話。
我感受到了琳琅的不安和漏洞,洛蔥自然也是猜中了其中的精細了,所以她眉結緊鎖,忍不住出聲意圖扭轉事局了。
「琳琅,你清醒些,你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麼嗎?」她急急呼道。
琳琅聽到洛蔥的聲音,淚水愈發成串外流了。
「洛姑姑,奴婢有罪,辜負你的栽培了。」她一再的道著歉意。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現象,看來,琳琅已經被靜夫人制服了,看樣子不是利誘、乃是威逼。
「夫人她對咱們恩典慈善、情意重天,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說下的謊言會讓夫人如何你明白嗎?你擔得起嗎?」洛蔥近乎嘶吼地急切。
琳琅一定是知道的,不然她不會留下這麼多的眼淚。
「奴婢萬死不足以抵罪啊…」她只是痛哭。
洛蔥簡直氣結,她明白琳琅要在這個時候背叛我了,可是在靜夫人等人的關注下她又不能做什麼,只好痛惡地痛斥琳琅。
「做人要講良心,夫人平日裡對你如何…」
說者要說、聽者能聽,可旁聽者不樂意了,靜夫人自認為她給足了我時間,當即便阻隔了洛蔥的音了。
「你們戲演完了嗎?哭夠了嗎?」她輕佻問我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知道她做了充足的準備了,她所言的人髒貨俱全的證據也已然安排妥當了,但是我還是想要再試一試,畢竟我雖然跟琳琅深交不多、但平日裡對她頗有好感,實在想不通她是一個能叛變同僚的人。
不顧靜夫人的催促,我抱著嫶曼蹲下了身子,平視琳琅,跟她說了我的心裡話。
「琳琅,本宮知道你受了非難了,不然你也不會妥協於她們,本宮全然能夠體諒你。
本宮可以跟你保證,只要你說出真相,不管你被人威脅了什麼,本宮都跟你一起承擔,生死也會盡力保你周全,你願意這樣做嗎?」
我為了懷中的嫶曼,心裡覺著此刻求琳琅我都是願意的,這會兒,我似乎只能寄託希望在琳琅的身上了。
我言明了是有人在威脅琳琅,這些話在場的人都聽得見,但靜夫人顯然無意抓住此論詳談的。
「琳琅,你說清楚了,你借著去給溪夫人備藥的由頭往吆夫人藥中滴加綠礬油,可有此事?」
靜夫人也把矛頭對向了猶豫中的琳琅,大有跟我較量勝算的意圖。
琳琅聞言,慚愧著的面色大變——看來她真的是受到靜夫人不小的脅迫了。
靜夫人在上面壓迫著我,我不能再三地挑釁她能聽言的極限;琳琅情緒波動極大,我不能給她施壓引她躁動。
就那麼蹲著,我心口越絞越緊。
琳琅比我更是痛苦吧,她飄忽的眼神轉悠無數圈,而後終於閉著眼睛開了口,卻是將我逼入死穴的話。
「奴婢認罪。」她說。
「認罪」?琳琅認罪,那我作為主使她一切行徑的元兇,豈不是只能束手就擒了?
靜夫人並沒有打算給我們緩衝心力的時間,她乘「勝」追擊,繼續要琳琅說著違心的話。
「可是你家主子指示的?」她盯緊了琳琅,語氣中全是脅迫之感。
琳琅緊閉著的雙眸依然在往外淌著淚水,她抽泣幾下,言語抽走了我和洛蔥所有的氣力。
「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