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人反對,齊國終究是齊王建的齊國,是他的一言堂,只要他打定了主意,就沒人能改變……除非君王后亡者歸來。文字谷 www.wenzigu.com
這件事終究是定了下來。
當然,實際上明眼人也清楚,眼下的齊國和昔年的楚國那是截然不同的,當年秦楚相爭,針鋒相對,秦王扔掉自己那張臉不要強留楚懷王是一件很划算的買賣……雖然最終也沒有因此攫取到多少利益,但至少看起來當時那麼做是值得的。
而如今秦國依舊保持著遠交近攻的基本方針,齊國屬於友邦,對齊王建動手是一件血虧的事。
但是……絕大多數依舊持反對態度,因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秦國會怎麼做是一回事,其餘五國會怎麼做又是一回事,前者不害你,後者未必沒有小動作。
只要齊王建在秦國出事,齊國無論如何也得改變對秦國的親善態度,不然國將不國啊。
這些年五國合縱伐秦,齊國永遠不摻和,因此其餘五國對其一直頗有微詞,尤其是上一次合縱伐秦,也是史實中最後一次合縱伐秦,由趙將龐煖領軍,另闢蹊徑不走函谷關而選擇繞道蒲坂,兵力甚至一度都到了蕞,幾近咸陽的大門口了,可惜實力最強,合縱大軍中最為關鍵的楚國臨陣撤兵,龐煖功虧一簣。
之後,也許是為了給趙王一個交代,或者也可能是龐煖自己心裡不痛快齊國依附秦國,拒絕合縱的行為,他返身率領剩餘的兵力打下了齊國的饒安一帶,讓趙國自此有了自己的出海口。
由此可見,對於秦齊之間的關係,其餘五國未必沒有什麼想法。
齊王建親身犯險自然就是一件各方面綜合來看風險極大的事情了,無怪旁人極力勸阻。
不過這些變故,對於此時主要精力都放在薊城病患身上的古尋來說,並不重要,況且這種歷史大勢,也沒什麼可以改變的。
………………
這幾天古尋一直沒閒著,他遊走於薊城各個地區,抽樣診治了一部分病人,算是實地考察了一番,對薊城的病患普遍狀況有了更細緻實在的了解,也由此而進一步優化調整了藥方。
墨家的人力物力確實不是蓋的,古尋所需要的藥材在最短的時間內被源源不斷的送入薊城,然後在古尋的指導下進行了初步的處理,該切片的切片,該切段的切段,該磨碎的磨碎,最後裝包成藥。
不過雖然說是大量的藥材,實際上和古尋預設的數目相差不少,沒辦法,藥材的藥性擺在那,主治傷寒感冒的就那些,在這個時節,自然搶手,在藥材整體稀缺的大環境下,更是進一步的捉襟見肘,墨家也沒辦法,已經是盡全力了。
古尋對此也沒什麼話可說,藥醫不死病,可前提是得有藥,不然什麼病都會死,他已經盡到了作為一個大夫而言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便是各安天命了。
這幾天雪女在和古尋聊過之後,則陷入了沉默,不發一言,罕見人影,在知道了這幾天古尋忙裡忙外原來是在忙活著治病救人的事情後,更是愈發的沉默寡言,眼神中飄蕩著旁人不明白的心思。
最後,隨著藥材基本達到了墨家所能收集到的最大數量之後,雁春君之死所掀起的動亂也開始逐漸平息,六指黑俠由此也覺得機會差不多了,是時候該讓雪女假死脫身了。
這天,古尋在墨家據點中做好了對藥材最後處理的安排後,離開此地,吃了午飯,然後返回了落腳居所。
沒等他直接回屋休息,六指黑俠也來了。
「呦,巨子,這幾天一直沒見你啊。」古尋乍一看六指黑俠出現,樂呵呵的打了個招呼。
這些天他和班大師忙活著病患的事,經常在墨家據點一待半天,卻從來沒見過六指黑俠。
六指黑俠兜帽下的腦袋輕輕晃了一下,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古尋知道對方應該是笑了一下。
「這幾日外面有些事要處理,所以就暫且離開了薊城,順便也可以分走燕王的大部分注意力。」六指黑俠沉聲解釋了一下自己不見影的理由。
「倒也是。」古尋點了點頭,墨家最受燕王喜忌諱的到底還是六指黑俠這個巨子,「這才幾天功夫,燕王喜的那些人手就撤的七七八八了。」
「呵呵,墨家……」六指黑俠聽不出喜怒的笑了兩聲,「燕王一方面忌憚墨家的勢力,但另一方面卻也不得不顧及墨家的顏面,這種監視自然不能長久,尤其是在我這個巨子已經離開薊城的情況下。」
「嗯……所以,你要開始你的下一步計劃了?」古尋抿嘴笑了笑,然後問道。
六指黑俠一頓首,「時機差不多了,再晚就沒人了。」
眼下燕王喜已經撤掉了城中大部分搜查的人手,只留下一點權當意思意思了,最多再有兩三天估計就全撤了,畢竟這麼多天都找不到人,基本就算是認定雪女已經逃出城去了,一個勁騷擾百姓也沒意思。
而等到了徹底沒人搜查的時候,雪女的假死就很難安排的那麼自然了,現在就很簡單方便,只需要稍微做個小局就夠了。
古尋一招手,「那先進屋說吧。」
說完率先朝正堂大廳走去,同時也朝客房那邊喊了一聲,「雪女姑娘,六指黑俠來了,請過大堂一敘吧。」
聲音並不響亮,但在內力的加持下輕而易舉的完完整整的送入了雪女的耳中。
正在屋中靜坐沉思的雪女驟然聽聞六指黑俠再臨,心神不由晃了晃,知道到了自己離開這個小院子的時候了,自此以後,應該就是全新的人生了,她不知道會怎樣,會更好……亦或更糟?
搖了搖頭,雪女拋開無序的雜念,起身出了房間,邁著優雅文靜的步伐,朝院落中央的正堂大廳走去。
一進門,便看見了坐在上首的古尋和六指黑俠,兩人的姿態一如幾日之前那個早晨一般,一個一臉隨意,萬事不掛於心,一個黑袍遮身,萬變難觀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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