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烈山堂檢查了了田猛的屍首?」
蓋聶看完信箋上的內容,立刻抬頭問了一句。
韓信點了點頭,攤手回道:
「即便是兩位,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恐怕也很難注意到所有的細節。」
「是章邯讓你去調查的?」衛莊緊跟著問道。
韓信再次點了點頭,「不錯。」
衛莊追問,「你怎麼想到告訴我們?」
韓信扭頭看了一眼炎帝六賢冢的方向,然後轉正含笑回道,「兩位正打算去見見那位農家大小姐吧?我想這些消息會有些用的。」
衛莊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說道,「看來,伱知道的不少?」
韓信聳了聳肩,「我受命來這裡,總要把事情處理的盡善盡美。」
「當然,我只是個小人物,有些事我不該管,所以我將情報交付二位,由你們定奪。」
「呵,你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小人物『了。」衛莊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韓信對此不置一詞。
蓋聶這時朝韓信點頭致意,「多謝。」
「希望蓋聶先生能向墨家等諸位,轉達我的善意。」韓信聞言回應道。
蓋聶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韓信嘴角笑意更甚,抬手一抱,「告辭!」
說完,他側身讓開了道路。
蓋聶二人也不廢話,縱馬約過韓信,繼續朝炎帝六賢冢而去。
炎帝六賢冢外,氣急敗壞的田虎眼睜睜看著自己試圖攪渾的水恢復正常,惱的牙根痒痒。
但他再虎,也不敢貿然和所有人對著幹,只能恨恨的甩了下胳膊,然後靜待局勢的進一步發展。
田言沒有理會氣的咕咕叫的田虎,側目瞥了一眼依舊被看押著的田蜜,第一時間把她徹底賣了。
「如今田蜜勾結羅網,陰謀構害農家證據確鑿,勝七堂主和吳礦總管又恰好重回農家,自當重掌魁隗堂。」
田虎一聽這話,立刻又開始作妖了。
要說田言的安排其實沒什麼問題,既然勝七二人重歸農家,身為魁隗堂主的田蜜又出了問題,讓這兩位老領導重新上位也是合情合理。
唯一的爭議就是田蜜的背叛,還不能說是真正的證據確鑿。
不過這只是小事。
但對於現在一門心思不帶感情強攪屎的田虎來說,一切話語都能成為他攻訐別人的把柄。
「阿言,你好縝密的心思啊!」
上來先是一段陰陽怪氣。
「沒想到,為了俠魁之位,你能做到這種程度!」
說完自己大侄女,田虎矛頭立刻轉向勝七二人。
虎哥雖然說自己不需要理智,但這個時候意外的還是有一些政治頭腦的,抓住了真正關鍵的一個點。
「你們兩個特意在這個時候返回農家,到底抱著什麼目的!?」田虎伸手一指二人,發出了質問。
不等二人辯駁,他又進一步詰問道,「你們是不是打算回來報仇?」
「我大哥的死,是不是你們做的!?」
一通操作十分流暢,當然,內里根本毫無邏輯支撐。
勝七回來是不是復仇還用問嗎,人家一直說的都很清楚。
田虎自己之前都沒懷疑對方——因為他沒那個能力。
勝七是很強,和田猛之間孰強孰弱也很難說,但他絕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幹掉田猛。
更不要說他的武器是巨闕,再怎麼也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跡。
就算有假扮金先生的吳曠協助也不可能。
畢竟田猛又不認識金先生,不會被對方暗算到。
但這筆明顯不是勝七的賬現在扣到他的頭上,確實讓人挑不出毛病的。
對於江湖人而言,一個人是否做了某件事,最重要的不是他是否有這個能力,而是他是否有這個意願。
換言之就是動機比證據更重要。
勝七有充足的殺害田猛的理由,這就足以田虎以此為由,強行攪渾水了。
對於這份指控,勝七本人並不是很在乎,但還是回應了一句:
「如果可以,我是完全不介意自己親手了結這段恩怨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我確實想殺田猛,但這事不是我做的。
田虎聞言卻是不管不顧的就要拔劍動手。
老子才不管是不是你乾的,反正現在需要是你乾的。
況且勝七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也讓本就一肚子火的田虎火冒三丈。
田言此時卻第一時間喝止了田虎強行找茬的操作:
「這件事不是他們幹的。」
田虎聞言還真就忍住了動手的欲望,不過也抓住了話頭,逼問道:
「你說不是他們,那是誰害死了大哥?」
「我現在就要一個答案!」
「否則的話,你有什麼臉面接替大哥,又有什麼資格繼任新一任的俠魁?」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田虎現在無疑就是抓住了自己那千分之一的一得,成功架住了田言。
雖說突然就要人家給個確切回答的要求有些不講道理,可這也是田言無可推卸的責任。
於私,田言有責任找出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給烈山堂上下一個交代,否則她堂主的位置坐的確實有些不正。
於公,她想繼任俠魁,就有義務徹底查清堂主被殺案,給整個農家一個交代,否則,這俠魁的位置她也坐不穩。
儘管田虎現在完全不清楚自己大哥的死究竟是什麼人所為,但是如今農家內部風雲突變的局勢還是讓他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斷——這件事很複雜,非常複雜。
田言不可能輕鬆的解決這件事,哪怕想找個替罪羊都不容易。
最直接,最公認的兇手是鬼谷縱橫,你想辦法抓去吧。
你要是真能做到,這俠魁的位置給你坐也是應該的。
對于田虎的刁難,田言態度淡定,目光輕飄飄的移向了田蜜,和對方對了一眼後收回。
田蜜卻不由得渾身顫了一下。
她有預感,自己很可能要被當作替罪羊了。
她有心為自己辯駁,但又能說什麼呢?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再加上黃泥巴糊褲襠,還不是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解釋?
解釋又有什麼用!
下一刻,田言的話頭果然開始指向田蜜背後的羅網:
「我之前曾和鬼谷縱橫有過會面,他們告訴我一件事。」
「每一把劍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痕跡,尤其是那些青史留名的劍器。」
「而那天,在烈山堂,他們在屍體上就發現了一種很特別的劍痕,那痕跡來自於羅網的一名天字一等殺手——屬鏤!」
「屬鏤?」田虎聞言眉頭一皺,嘀咕了一聲,「那把吳越名劍?它竟然在羅網的手裡?」
「我怎麼沒聽說羅網還有這麼一個天字一等?」
田言解釋了一句,「我此前也沒有聽說過,這是鬼谷縱橫最新得到的情報。」
「那」田言說的有鼻子有眼,田虎也沒有胡攪蠻纏,目光立刻也轉向了田蜜。
一說羅網,矛頭最先指向的肯定是這個羅網間諜,農家叛徒。
田言沒有理會田虎的反應,繼續侃侃而談:
「烈山堂血案是農家一切矛盾衝突爆發的導火索而這件血案,從頭至尾都是不折不扣的陰謀。」
「未能及時識破羅網的詭計,田言深感愧疚,至於那名天字殺手屬鏤的真實身份,我想」
田言話說到關鍵地方,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農家弟子匆匆而來,舉著手高喊打斷了她。
「堂主!堂主!烈山堂有急訓傳來!」
田言聞聲停下了自己的分析,轉身看向那名弟子,點了點頭。
守在外側的其他弟子見狀放行,把人放了進來。
後者急慌慌的衝到田言近前,作勢欲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嘴上說道:
「堂主,有您的急信。」
焦急的語氣中,卻透露出了一抹森冷的殺意。
在場不乏頂尖高手,許多人都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情勢不對,不過出手時機已然晚了。
無論是阿賜的雙劍,還是田虎的虎魄,又或者是司徒萬里的天命輪,都沒能阻止對方。
不知身份的殺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短劍,並成功架在了田言的脖子上。
「混賬!你想找死嗎!」
田虎第一時間指著對方怒聲喝罵威脅。
雖然他現在看自己的侄女各種不順眼,但是作為自己的至親,他還是不願意見田言受到傷害。
劫持者卻不理會田虎,立刻威脅眾人,「誰敢動手,她就死。」
農家眾人聞言皆是又驚又怒,反倒被劫持的田言本人很淡定。
還有就是田蜜嘴角露出了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的靠山來了。
沒等田虎等人有進一步動作,一陣邪風突然刮過,更多更濃烈更密集的殺意在他們周遭湧現。
哪怕是普通的農家弟子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的朝四周探視。
一旁的山崖上,影影綽綽的人影浮現。
農家眾人立刻進入戒備狀態,開始防備可能到來的攻擊。
司徒萬里舉著天命輪,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
這田虎是怎麼檢查的周圍環境,竟然讓敵人悄無聲息的把他們給包圍了?
還有這些不速之客,實力也是非同一般,潛藏在這麼近的地方,他們竟然一直未曾察覺。
在一片肅殺緊張的氛圍中,一道道黑影從山崖之上躍下,在山體間接連借力翻身,成功落到下面,堵住了農家眾人的退路。
同一時間,兩道劍光突然閃過,負責看押田蜜的農家弟子登時暴斃,讓那女人暫時脫離了束縛。
在眾多身穿蜘蛛紋黑衣的羅網殺手後方,穿著秦軍甲冑的屬鏤緩緩收劍。
很顯然,剛才那凌厲刁鑽的兩劍,正來自於他。
大澤山,藏身山洞外的山林中。
百戰穿甲兵對英布的合圍已經徹底完成,而後者自然不願意坐以待斃。
英布找准了一個機會,還是冒險進行了突圍的嘗試。
他的實力也確實不俗,成功躲過了一輪密集的強弩齊射,硬是搶了一匹馬開始突圍。
然而此時圍住他的已經是大部隊,不是之前圍堵曹咎的那點偵查部隊。
包圍圈的範圍極大,他未能快速突圍。
當然,有了坐騎的他暫且擺脫了強弩兵的直接威脅。
不過百戰穿甲兵的王牌之名,靠的可不只是一些強弩射手。
他們擁有的是帝國最先進的裝備,各方面的裝備都是如此。
林間,數座機關床弩瞄準了他。
確切的說是瞄準了他身下的馬。
這種弩機發射的箭矢大小接近一根細柱子,設計出來根本不是針對單體目標的。
英布雖然是個高手,但肉體可遠沒有典慶那般強橫,要是被機關床弩命中,哪怕只是擦個邊,都有可能當場暴斃。
王離下了命令捉活的,士兵自然不敢對英布下死手。
不過那匹馬肯定就不能留了。
隨著幾聲巨大的震響,數根比人大腿細不了多少的碩大箭矢離弦射出,從各個方向直奔英布而且。
英布也察覺到了不妙,第一時間操縱胯下馬匹進行規避躲閃。
可惜,馬這種生物顯然不能像他本人一樣閃轉騰挪。
他所做出的規避有用,但不是完全有用,還是有一根大箭矢成功命中了目標,從馬肚子橫穿而過,濺起一抹血花後留下兩個對穿的大洞。
遭受致命傷的馬匹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當場馬蹄一軟撲倒在地,英布也被順勢甩了出去。
他是故意而為,借力快速移動,以躲避接下來的攻擊,並最快速度找到新的掩護點。
不過百戰穿甲兵都是使用器械的專家,自然也都清楚自己可能面對的各種情況。
英布的操作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兩側埋伏的強弩手第一時間鎖定了高速移動的英布,然後發動了齊射。
英布立刻揮動手中雙戚進行格擋,但是身處空中的他靈活性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難以護住所有的部位。
最終百戰穿甲兵中的神射手成功命中了英布的雙腿,後者悶哼一聲摔落在地,還想掙扎反抗,卻是沒有那個能力了。
一隊隊士兵迅速圍了上來,面對近在眼前的一座座強弩,英布再橫也只能束手就擒。
當年的他一心求死,並不介意戰死沙場。
現在的他卻明白為了更偉大的目標,一定程度的隱忍是不可或缺的。
死可以,但不能死的太沒有價值。
最終,他坦然接受了被俘虜的結果。
包圍圈的高處,季布和龍且目睹了這一切。
兩人沒有廢話,互相對視一眼後悄然退去了。
現在,該他們計劃如何救人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