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幫忙的感覺真好!」
迎著陽光,羅殤懶懶的伸了個腰。
自從這些人留下之後,羅殤的工作量立刻下減了四五個層次。
近一個月的時間,倒下的房屋再次立了起來,而且數量也從一間擴展到了五間。
雖然只是用茅草編制的草屋,但防水防風能力並不差。
只是考慮到夏季將近,羅殤還是特意將所有的房子都再加了一層,這樣漏水的可能性再次降低了很多。
不過這顯然不是羅殤的功勞,他也就是能畫畫設計圖紙,再多算一點,也就弄幾個木板搭個小屋,編草屋什麼的,他是絕對不會的。
但逃亡過來的這些人會,即便是那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在這方面都做的比羅殤好。
不管怎麼說,他們這也算是幫羅殤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否則他們還得天天睡在地下室。
但這一個月也並不是就這樣平安無事的。
在百越少年死去的第二天,就有其他的百越人找了過來。
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百越士兵,並沒有再出現百越的巫師,而被村子裡留下的景象的誤導,這些百越士兵並沒有再對村子進行檢查,在找到百越少年的屍體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羅殤不放心繼續觀察了幾天,但再沒有人過來,就好像所有人再次將這個小村莊遺忘了一般。
只是讓羅殤頭疼的是,這些逃亡過來的人,在這之後卻選擇留了下來,而黃粱也毫不猶豫的接收了他們。
這樣的選擇無可厚非,離開了這裡,這一群老弱也同樣找不到方向,運氣不好,可能還會一頭栽到百越的地盤上去。
而這裡雖然還有可能受到百越的關注,但至少這段時間是平靜的。
不過羅殤卻糾結了,黃粱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他們。
但是羅殤卻完全沒法放下心,現在他看誰都像壞人,這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連睡覺都不能安穩了。
「你對人類的道德已經產生了深深的惡意。」輪迴不無譏諷的說道。
羅殤臉黑的像鐵鍋,作為一個從扶老奶奶都可能被訛詐的社會蹚過來的人,想要讓他相信人類的道德,那才是真的見了鬼了。
只是,他小看了這個時代人對道德的注重,就連羅殤在對黃粱提及的時候,都被黃粱鄙視了一番,那樣子,那表情,實在讓羅殤忍不住扁了他一頓。
但揍是揍了,羅殤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
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除了在孩子身上,他還沒有體會過,突然出現一群絕對不會背叛的追隨者,面對這種好事,他卻迷茫了。
「春申君的聲望真的值的這些人生死追隨嗎?」羅殤有些恍惚的向輪迴問道。
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些人的想法。
因為春申君讓所有人能夠生活的更好,你是春申君的後輩,所以我們相信你能讓我們生活的更好。
就是這麼簡單的邏輯,但這些人卻將它視為真理,更氣人的是,黃粱還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他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雖然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但卻沒法劇烈運動,不過現在他倒是愛上了那個輪椅,如果不是羅殤提醒他,一直坐在上面,他可能永遠站不起來,或許他就真的要在上面搭窩了。
而在這個輪椅被組裝起來之後,羅殤第一次真正直觀的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機關技術。
原本以為,在缺少軸承,潤滑油這些東西的情況下,這個輪椅頂多就是一把椅子的效果,作為代步工具的本來作用基本無用。
但在黃粱的改動下,這個效果竟然沒有半點折扣的實現了,而且還被他添加了很多其他的效果,幾乎包辦了輪椅,餐桌,床的所有作用。
而他還在遺憾,因為材料的限制,他在輪椅上加裝弓弩的計劃被擱置了,只等以後有條件就動手,這完全是奔著把輪椅做成碉堡的目的去的啊。
不提了,提起來都是淚啊,連續被人在三個方面打擊,羅殤都快沒有現代人的自豪感了。
看著蔥綠的田野呼了口氣,羅殤囔囔自語到:「看來是時候將計劃提前一下了。」
因為所有事情都有人接手,羅殤突然就閒了下來,原本因為各種事情糾纏而無法實行的計劃,一時間就有了實施的餘地。
拍了拍腦袋,羅殤轉身朝著村子裡走去。
「不過,這個時間……」抬頭看了看天色,羅殤又扭頭朝著來路看了過去,果然看到遠處一個姑娘推著黃粱悠悠的走了過來。
自從有了輪椅,黃粱就不在滿足待在家裡了,只要有時間,就會跑出來,像巡視一樣的繞著村子和農田轉圈,對這羅殤都快覺得累了,他還依舊興致勃勃的。
羅殤對著小姑娘點了點頭,小姑娘名字叫黃芸,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後來重取的。
至於她原本的名字,那只是他們私下裡的稱呼,但作為正名,她現在只能叫黃芸,就算記上史書,也是這個名字。
而這個名字,是在百越人離開之後,他們一群人表示要追隨黃粱的時候取的,作為貴族的拉攏手段,賜姓賜名都是不可缺少的。
雖然羅殤並不能接受,但在黃粱給他們重新賜姓的時候,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欣然接受了,甚至可以用歡天喜地來形容。
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姓氏就是劃分身份的一個重要依據,尤其是在用人唯親的楚國,一個姓氏的區別,就阻斷了多少人前進的道路,而如果春申君不叫黃歇,或許他的路也不會走的如此順暢。
所以對這些人來說,更改姓氏不是羞恥,而是一種榮耀,一件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
因此,現在幾個老頭,老奶奶看羅殤的時候,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整個村子裡,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是黃姓,這一下子,身份就拉開了,至於幾個還沒有正式姓名的孩子,在他們看來也鐵定都是黃姓了。
羅殤對此只能翻白眼,他姓羅,他驕傲。
「你這樣做你伯公知道嗎?你祖父知道嗎?」
將黃粱推到一邊,羅殤避開黃芸的視線惡狠狠的揪住黃粱的衣領。
春申君在世的時候,三千門客都沒有幾個被賜予黃姓的。
而這貨一做上家主,就直接開始輪群發,放著春申君還在,他得放在地上搓。
但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整個春申君一脈,還真的就只有他才有資格成為家主,就算做錯了,也完全沒人出來管啊。
「放開,放開!這話你問我伯公去。」黃粱壓著聲音打著羅殤的手,被羅殤教訓怕了,現在一被揪住衣領,他就會想起那些悲慘的遭遇,但他還沒處說理,每次羅殤揍他都只能默默的受下來。
羅殤和他擰了一陣,就不屑的鬆了開來,他還真怕驚到黃芸,這群人對黃粱這個家主寶貝的緊,就因為他們,最近羅殤揍黃粱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放心,有機會我一定幫你問一問。」羅殤不爽的威脅了一句,隨即話題一轉:「我打算最近去吳中一趟。」
「嗯?」黃粱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下來,對羅殤去吳中的目的,他自然是清楚的:「你不是說時間沒到嗎?」
「等不及了。」羅殤看著空曠的田野搖了搖頭:「我們現在人變多了,而且百越隨時有可能再出現,現在的情況就像在大坑上行車,我們看不到危險,但卻隨時有傾覆的可能,只有最快找到你伯公留下來的後手,我們才有在這裡立足,乃至開疆建城的資本。」
「開疆建城?」再次聽到羅殤提起這個目標,黃粱不禁一陣恍惚。
早在剛到這裡的時候,他就聽羅殤提起過這個目標,但當時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再沒有提起。
經歷了一次接一次的大起大落,當時他已經接近心灰意冷,沒有侍衛的暗中幫助,他連帶著幾個人活下去都是問題,更別說為自己的祖父,父母,以及伯公復仇。
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去挑戰野豬,他並不是沒有抱著就這樣死去的想法,死了,這所有的事情也就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但最後卻沒死掉,反而成了一個半殘廢。
那時候他的心就已經死了,就算是羅殤說出那樣的豪言壯語,他都當做沒聽見,更沒有去嘲諷他不自量力。
但在此聽到,他依舊覺得眼前發黑。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從羅殤的身上,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哪怕是為了那一絲幾近不可能的可能,他都再次的活了過來。
而這個時候,羅殤卻扔給他一個更大的目標和期望,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回想幾個月前,他們還在為活下去掙扎,即使是一個月前,羅殤也只是勉強讓大家都吃的安穩。
但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就跳到了開疆建城這樣的高度,這個轉變是不是跳的太快,以至於他有一種不真實,不敢相信的感覺,就好像空中樓閣,看著漂亮,但總歸缺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