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不愛爭皇上的眷顧,倒不是全然不在意,而是懶得為討好一個男人費那麼多心思。
曹家男子上戰場是好的,在家裡同別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她小叔曹滿年輕時,名滿京城,出了名的混賬,甚至同四皇子在青樓為爭個婊子打架。
外頭風傳小叔原來同個小倌不清不楚。
終是沒證據的空穴來風,不過也可知這位叔叔私生活是多麼荒唐。
可不影響他上戰場時勇猛異常,曹家男子拼命時從來不慫。
她在大宅中見慣了男人的多情或說薄情。
不專情沒關係,分得清輕重、尊卑,負得起責任就行。
曹家不少養外宅的,並沒人敢把身世不清的女子領回府里。
那些外宅的女子大約覺得曹家男人薄情,其實是對她們負責。
一旦回了府,良家女子還好,只需低頭做人,生下的孩子認給主母一樣有出身。
但別做了他想,主母杖斃妾室,在曹家並不少見。
貴妃對男女之情看得淡,她喜歡皇上,但也曉得沒了帝王的外衣,皇上一樣是普通男人,所以僅僅喜歡就夠了。
現在她滿心的心事是李嘉的出路。
李嘉比李慎聰明,李慎雖不像他叔叔那樣暴虐,但性子急躁,眼界狹小,不是好的人君之選。
可他是嫡子!
皇上待皇后尊重有餘,恩愛不足。
她身份貴重,可並不了解自己的夫君,李瑕與她相處時總像戴著層面紗。
……
因為大臣上書立儲,惹得皇上大為光火,貴妃受了牽連,皇上一 連數十天沒來過春華殿。
她因為心急而被皇后擺了一道。
本來想與皇后聯手讓鳳藥失了聖寵,卻沒做到,現在後悔想再同鳳藥聯合已是絕無可能。
如今的情形是根本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
又與皇后徹底決裂。
曹貴妃為人直來直去,並沒有那麼多心眼,在家受的教育又是做主母該當如何理家。
現在雖為貴妃,再尊貴也是妾室身份,家中學的那套跟本用不上。
差兩級便是天壤之別。
她看不上皇后,那小心翼翼、假裝的嫻雅。
她雖心機不多,但看女人的眼光是敏銳的,皇后就是在假裝。
眼下,皇子們都大了,正是議親的時候,她看上的是徐家的姑娘。
曹家男孩子不娶徐家女子,但皇上的孩子自然可以選門楣最好的姑娘。
不知皇上能不能同意,她為著兒子也得找機會試探一下皇上態度。
她日日操心的是自己兒子,沒心思同妃嬪們來往。
皇上次次選秀不落,後宮比先皇多得多。
他不計較後宮女子身份,不少美貌女子出身品階低微的外放基層官員之家。
爭寵之事也不是沒有,可惜後宮人數眾多,皇上不怎麼兜搭這些女人們。
有時曹貴妃都覺得這些女子是皇上用來充門面的,和架子上擺的花瓶沒兩樣。
爭過幾次,那些女人就知道了,什麼手段都是別的女人用剩下的,皇上都見識過,也仍如從前一樣不在意。
貴妃這些日子忙於選擇京中數得上的高門第家的姑娘,給李嘉下手挑選合適的聯姻對象。
挑來選去,還是徐家姑娘最合心意…………
…………
杏子來為愉妃請脈,並告訴對方已經可以吃坐胎藥了。
她能保對方懷個男孩。
同時又很遺憾地長嘆口氣,愉妃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詢問道,「黃大夫有什麼難處?何故嘆氣呀。」
「我是覺得可惜,若你早些讓我為你調整身子,進宮便一舉得男,現在也該有個皇子了。」
「我常在各宮走動,你可知道皇后為李慎向徐國公家求親之事?」
「徐家的門第,女子入宮為妃也是合適的。」
杏子冷笑一聲看著愉妃,「你真不明白嗎?她這是為自己兒子當上太子而攢資本呢。」
「可惜你還沒有兒子,人家就已為兒子訂親了。」
「我倒不爭這個,有個兒子做靠山就夠了,將來做個富貴王爺對我家也是巨大助力。」愉妃並不肖想自己夠不到的東西。
「是富貴王爺還是倒霉皇子,得看他哥哥嘍。」
愉妃陷入深思。
「你大約不知道皇后為何這時求娶徐家女吧?」
愉妃大感興趣,皇子訂親早,前兩年李慎就可以選皇子妃了,皇后一直沒提過這事。
「不管為何,國公爺難道不想貴上加貴?與皇家結親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他已是國公了,皇上還怎麼加封?封無可封了。」
「常宗道大人沒當太宰時也已炙手可熱了呢。」
常大人沒出任太宰時,他的小兒子,也受京中大家族青睞。
只是前去說親因為不大合適,沒有成的,接著常大人就做了太宰。
這麼一想,這個時機突然皇后親自為自己兒子去求國公,可就意味深長了。
見愉貴人有些領悟,杏子收拾好藥箱意味深長低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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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有女百家求,看誰能求得到了。不知貴妃有沒有動心思?」杏子自言自語。
……
後宮女人各有各的心思,徐家卻是鐵了心不與皇家結親。
他們韜晦都來不及,眼前又有仗要打,不愁軍功,沒必要用別的方法更進一步。
好好守好國家,當好皇上的刀劍,該收鋒芒收其鋒芒,當今皇上是個清明人,又是個深沉之人,莫起貪念。
皇后派來的官媒,徐國公好好禮待,紅包奉上,彬彬有禮,但就是不鬆口。
家中及笄之女有幾個,其中除去已訂過親的,還有兩個侄女待字閨中。
徐國公推說父母嬌寵想多留幾年,現在不考慮婚事。
官媒人說先訂親不急著婚事。
這已有些失了皇家體面了,求親要雙方有意,一方哪怕不說話端茶送客就不應該再多說了。
徐國公都委婉推辭了,媒人仍在勸和。
老國公和修煉成精的狐狸不相上下。
當下就斷定,宮裡定是有旁的事,更不肯吐口。
和媒人說,「這件事說白了還是我堂兄弟家的事,我一個做伯父的不能應你,堂兄弟說要留到十八再尋合適的人家,我不能代他做主,您先回,他若想為閨女訂親時我定然還託付您老說親,謝禮不會少您的。」
官媒人也只得作罷。
徐府里嘴上敷衍皇后派來的官媒。
轉頭就把適齡女孩子尋了匹配的家風清正的門第暗自訂了親。
好在他自己的親孫女都還年幼,不然真叫他操碎了心。
老夫人狐疑,「老爺是不是太多慮了,咱們家條件匹配皇子也不是配不上,哪裡就讓你這麼緊張?說不定人家就是覺得徐家姑娘好,才上門的。」
「你懂個屁。」老國公點了鍋煙,「朝里的事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你等著瞧吧。」
這事瞞不住太久,沒幾天貴妃就知道了,正氣惱皇后比自己搶先了一步。
這時愉貴人來串門。
自打生了公主得皇上寵愛,愉貴人來請安的次數比從前少多了。
宮裡人情世故向來如此,她雖有些不快,倒沒怪愉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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