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老二因為全心全意放在曹家滿門身上,擔著重大責任。
大哥病痛,他又兼起族長之職,很怕出一點點錯,耽誤曹家。
六王門第太高,自然注意力放在六王府上多一些。
其實曹家子侄娶高門之女的不在少數。
曹氏女嫁朝中大員的也不在少數。
說他們是哪一黨的,都可以。
這也是二郎一直舉棋不定的原由。
保誰都能被別有用心之人解讀為「站隊」。
七郎眼前豁然開朗,贊道,「沒想到你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看得這麼清。」
「旁觀者清,保咱們自己才是向皇上示意,咱家沒私心。」
七郎點點頭,目光無奈落在弦月身上,元儀一笑,「你答應六爺保舉曹家人接手中央軍,暗示以後對他忠心,要他把弦月身契還你。」
「我篤定他會給你。他以為男子同男子要好是醜聞是把柄,其實這只是私事,有點瑕疵的人才更叫人放心。」
「七叔將來是要上戰場,立戰功的,等你成了英雄,誰會計較你喜歡男子還是女子呢?」
七郎被元儀說得心頭敞亮,「好孩子,將來你有什麼事,叔叔能伸手的,你一定告訴叔叔知道。」
弦月也感激地望著元儀,「你家有你這麼好的男子,還有如此出色的女兒,怎能不旺。」
「侄女希望叔叔與這位公子一起快快樂樂,畢竟人生苦短,知音難求。」
元儀趁著李琮沒回來,拐彎離開書齋。
不多時,李琮再回來,七朗翹足而坐,弦月也安靜站在他身邊。
兩人已沒了狼狽悽然之色。
他有些疑惑,坐下還沒開口,七郎便抱拳道,「王爺說得有理,七郎已經想通,待我回去說服二哥,保我幾位哥哥中的一個接手軍權,我們曹家要與姓歸的搶一搶。但成與不成,還看皇上心意。」
李琮明白七郎意思,不成也別怪他,點頭應道,「自然最後還是看父皇屬意於誰。」
七郎停下看著李琮也不說話。
李琮莫名其妙,待目光落到弦月身上,恍然大悟,「弦月你盡可帶走。」
七郎仍然不動,李琮低頭喝茶不再接腔。
書房內陷入令人尷尬的沉默。
「幫你六王爺的忙,如此不值錢?」七郎譏諷道。
「你拿一個小倌拿捏我,不過看我對他情深,你我同為男子,你也明白男人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哪天我不喜歡他了,王爺你用什麼拿捏我?」
七郎既然開口,便不再客氣,手一伸,「我要弦月的身契,行了我就回家說服哥哥們。不行一拍兩散,王爺另請高明。」
「弦月,不管王爺怎麼處置你,我曹七郎定將你好好埋葬,年年給你燒紙上香。」
「是。」弦月平靜而決絕地回答。
李琮尷尬一笑,「瞧你說得,一個小倌,本就是要送你做為謝禮的。」
他從懷中抽出一張紙,兩指捏住輕輕一搖,「隨身帶著,足見誠意吧。」
七郎一把從他手中抓過那張決定弦月命運的薄紙,向李琮一抱拳,「告辭。」
李琮沉著臉瞧著七郎離開自己書房,冷哼一聲,他有六到七成把握,曹家必站自己。
還有三四成,他們作壁上觀,靜觀其變。
六王要做的就是逼他們下場。
現在他已經做到了。
七郎這次說服哥哥並不難,只需將政治利弊講清楚,對曹家有益無害,哥哥定會同意。
「弟弟考慮的還有一點,六爺一直拉攏咱們家,此次我們保舉自家人,若是不成他也可以死心了。」
二郎定定看著七郎,像看透了他似的。看得他直心虛。
「你說得的確有道理,還有什麼事和哥哥說嗎?」
「此事是大事,七郎自己的事自己都能解決。」
二郎只得點頭,上摺子無妨,他已看透了帝王之心。
曹家摺子一上,雪片般保曹家的摺子都跟著上奏。
含元殿上,皇上讓青連帶人將所有保曹家人的摺子歸攏到一處,「不必看,只放那裡就行了。」
「記下保舉者姓名嗎?」青連問。
「不必。」皇上歪在寬大座椅上,揮手,「所有保四、六、曹、常、王家的摺子都歸到一邊,不必拿來看。」
青連十分不解,龍椅上這位皇上是不是病迷糊了。
這些天所有大學士都在忙著整理百官推舉的奏章,沒一個人知道裡頭寫了些什麼——
所有奏章,連皇上帶所有大學士一封也沒看過。
也沒統計都保的哪些人。
在推舉期,所有大學士全部住在宮中。
不許接觸外人。
不許和任何人交談,包括太監宮女。
但可以彼此交談。
以防信息外泄。
關鍵是,他們沒有消息呀?
他們也不知道摺子上寫了誰,皇上從來不說自己屬意於誰。
這些大學士若是出宮,必定驚訝,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外頭官員卻一窩蜂篤定,歸山就要上任了。
外頭瘋傳的消息,據說都是從宮內透露出去的。
這些消息又是打哪來的?
這是皇上布的局。
宋德海宦海浮沉這麼多年,一直得用,最主要的原則,就是抱緊皇上的大腿。
萬不可生了異心。
四皇子一送禮,他馬上就上報給皇上,不敢擅做決定。
禮物是什麼,四皇子說了什麼話,一字不落,全告訴了皇上。
「給你就收著,你對朕的忠心,值得這些。」
當時鳳藥也在,皇上對鳳藥道,「若問到你頭上,給銀子你收著,朕的兒子有的是錢。」
「按朕告訴宋德海的回話——朕屬意都督簽事歸山歸大人。」
讓所有人都摸不透,是身為帝王的基本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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