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杯茶吃吧,一下午沒喝水,你的侍衛只將我送到門口便走開了。」
「是我說的,我不在誰也不准進書齋。」
他高聲喊了句,「熱水。」
不多時有人提了茶壺,拿了大杯子倒上水置於桌上,退出書齋。
「乾淨杯子,喝吧。」
鳳藥覺得玉郎對自己總是遠遠的,可說話做事有時又很親切。
她端起杯子將自己被人盯上的事說給玉郎。
她想把糧食轉移走。
玉郎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他比鳳藥更知道形勢,因為不停有人為他搜集消息。
鳳藥一個小小宅院女子警覺性這麼高,倒讓他側目。
此時全國糧食形勢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局面。
為了一袋糧而殺人的不止一樁,人們為了活下去,會退化成野獸。
他問了鳳藥餘糧多少,算了算,怎麼也要十幾車才運得完。
可是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運走這麼許多糧,他一時還沒想到主意。
兩人隔著一室燭光皺著眉沉默相對。
玉郎肚腹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嚕」,他長嘆一聲,「好餓。」
「上次在你那個破院子中,那頓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糧災過去,我再請你。」鳳藥脫口而出。
她眼一亮,「我有辦法了。」
「這招便稱做偷梁換柱。」
她將計策細細說給玉郎聽,他覺得可行。
兩人又商量了細節,直到月亮升起才定好,明日便可行動。
玉郎寫了密信用鴿子傳給青連。
「那我送你吧,我回來已錯過飯時,這裡沒餘糧。」玉郎站起身幫鳳藥挑起門帘。
「那我陪你餓一頓好啦。」鳳藥站在月色下沖他一笑。
玉郎停住腳步,想起什麼來,「你且等下,我有東西給你。」
他回屋拿了個包袱,並沒遞給鳳藥,自己提著,「我送你。」
鳳藥解下披風還給玉郎,他想說什麼又閉上嘴。
接過披風,那上面帶著鳳藥的體溫,染上一絲女孩兒的氣息。
他大手一揮將披風披好,翻身上馬伸過手,鳳藥將手伸入他寬大掌心,他的掌心生著薄繭。
馬上的人用力一拉,將鳳藥就勢跨上馬,坐在玉郎前面,披風一攏,將她整個人包在披風中。
原來那披風做得極寬大,包住兩人足足有餘。
鳳藥有些臉紅,還好玉郎看不到,她想說這不合禮數。
可又捨不得這樣靜謐的時光。
整日裡在刀尖上走,也許明天就死了,管它禮數不禮數。
她抓住披風內襟,靠在玉郎胸膛上,能清楚聽到他心臟跳動的聲音。
秀髮上的桂花油被熱氣一熏,直向上升。
待到了離常府還有數百米,玉郎勒停馬兒,自己先下來,將鳳藥接下馬,又將自己拿的包袱遞與她。
鳳藥望著他,期待他能說些什麼,可月光下那人居然沒有一絲表情,淡淡道了聲,「再會。」
鳳藥拉住他的韁繩,踮起腳左右看看,低聲說,「糧食拉走後你只管吃,別再餓肚子了。」
玉郎嘴角挑起一絲笑意,點點頭,飛身上馬一抖韁繩飛馳而去。
鳳藥拿著書向角門走,此時她已經懷揣整個府上鑰匙,再也不用擔心回家的問題。
角門那裡站著個人,鳳藥三兩步跑過去緊張地問,「家中出事了嗎?」
常牧之目光從玉郎離開的地方收回來,搖頭,「沒有,胭脂今天回來跟我和母親說了王寡婦的事,我覺得有必要商量一下,便在此等候。」
「唉,嚇死我了。」
牧之伸手接過鳳藥包袱,「好沉,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鳳藥自己沒察覺到,她開口便帶著笑,喜氣洋洋的。
「他送的。」牧之又問,「像是書。」
「你愛看書?」他一連串問題把鳳藥問住了。
想了想說,「以前愛看,後來總沒時間,把這事都忘了。」
又自言自語,「他怎麼知道我看書?」
玉郎快馬加鞭回到景陽村,準備第二天的實戰訓練。
回到書齋,他脫下披風,蒙在臉上深吸口氣,那桂花香深入脾肺,這便是此生他允許自己離鳳藥最近的距離。
「鳳藥。」他低低喚了一聲,又喚一聲。
從宣紙堆下抽出畫,畫的背面寫著一行小字「此女愛看俗艷話本」。
不知他找來的話本,她看了沒有。
鳳藥沒顧上看,一回府就去了夫人房中。
若有人舉發大約也就是這幾日的事。
密室中存的糧有點多,因為夫人不放心鳳藥和胭脂一次次頻繁來往青石鎮,便叫兩人這兩回多拉了些糧回來。
沒想到倒成了把柄。
現下既不能全府敞開供應都吃了,也沒有什麼好地方能藏。
他們經歷過一次抄家,查得有多細也自知道。
鳳藥心下雖然也緊張,但這麼點糧食倒不難藏。
那王寡婦恨得是自己,想害的也是自己。
她咬著嘴唇腦子裡不停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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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不能只躲過去,也得給對方一個反擊。
鳳藥心想,王寡婦知道自己在常府已升為內院掌事,也知道小姐是官家之女。
她還敢放肆,只有一種可能,她猜到兒子已死,想要報仇。
不整死自己,對方是不會死心的。
幾人正沉默相對,黃杏子揉著眼打著吹欠撲到鳳藥懷中撒嬌,「姐姐怎麼才回來,杏子完成任務啦。」
「那你說說看。」
「那個穿藍衣服的大娘往三老爺府里去了。」
「你沒看錯?」鳳藥抓住杏子肩膀問。
「絕對沒有。」
大夫人氣得一拍桌子,「早和那個沒見識的說過,用人必要查訪清楚來歷,她偏不聽,招來的人不害她們,倒來害咱們。」
「連累咱們出了事,我倒想問問三爺,對三房有什麼好處。」
鳳藥忙勸和,「夫人息怒,兵來將擋,好在我們先得了消息,過了這關再清理內宅。」
夫人有些疑惑,看看牧之和胭脂,神色凝重,揮手說,「你們倆先退下。我與鳳藥有話說。」
屋內只剩兩人時,夫人神情嚴肅,鳳藥從未見過她如此凝重表情,忙跪下,「夫人有什麼吩咐?」
「究竟這女人為何盯著你不放。」
鳳藥思慮半天回道,「夫人,是我沒照顧好小姐,求夫人責罰。」
夫人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語不成聲,「她失了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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