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府仍屬秦王封地,距離明陽城不足三百里的距離。
朱方則除了派來供貴妃差遣的十餘名護院,還有一輛寬敞豪華的馬車。這便解了貴妃之急,否則一大清早她是準備租兩輛馬車來用。
不過馬車雖豪華寬敞,卻駕不住貴妃帶的人數眾多,貴妃索性也沒去外面租,將五郎拾掇拾掇也跟著上了路。為方便計,貴妃將小草留在大車裡貼身伺侯,其餘下人坐在五郎拉的驢車裡。
中途又去接了金掌柜,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出了明陽城。
此番出行算得倉促,不過好在貴妃早已知會金掌柜,她這邊早有準備,饒是如此,也頗有些措手不及。
虧得金掌柜機警,知曉貴妃行事說風就是雨,於她倒也習慣了。
三百餘里的路程一行人有條不紊地走了兩天一夜,第二天下午未時才算到了。
朱家經商已有數百年,大齊還沒得天下的時候,人家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哪怕時逢亂世,朱家依然屹立不倒,雖家產有大幅縮水,卻未傷筋動骨,端的是木秀於林。
朱家在大齊各大省,州府都有產業,正所謂錢能通神,商人手腕伸的也長,常在一處生意不可能沒有人照料。不過因近些年與秦王掛上姻親,兩家走的近了,朱家在秦王封地更是遍地開花,一時間風頭無兩,儼然秦王的皇商一般。
和貴妃聯手開店是朱方則第一次自己賺錢,幾乎掏光了當時他全身的銀子,行事自然小心,為穩妥起見選擇開店的地址依然是秦王藩地。
明德府地處明陽城之南,西臨周王藩地,東臨齊王藩地,經濟十分發達。
朱方則找上的是明德府知府陸得江,秦王已故王妃所出之女便是嫁與此人,當時陸得江還是京城定武侯嫡次子,當時亦算得門當戶對,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後來遠離京師從縣令做起,一路往上便在知府位置上坐了有六七年。
因在秦王封地,兩家難免就更為親近,朱家也是受惠,在明德府擴大了不少產業,朱方則選在此處,為的就是賺錢。
陸得江堂堂一任知府,自然是沒空理會一個商婦的,隨口就把這差事交給了下面的松山縣縣令。
貴妃前世是個落魄的小戶人家出身,知道這些個當官的對著上位點頭哈腰恨不得是誰孫子,可對下面的人那就是祖宗。她現在不過是個商戶出身,人家表明了不見,她若不知深淺往上貼,反倒惹人反感。
人既是朱家那邊結交下來的,以後自由朱方則出面,她只負責打通下面的關節。
貴妃一行人到明德府已經未時末,直接就住進了未掛牌子的花想容,一頓忙活眼瞅著就傍晚了。此時已經不宜拜訪,便差遣二妮跑了一趟縣衙送上拜貼,明早前去拜見。
明德府富庶,往來路過經商的人不少,朱方則選的又是個鬧市區,貴妃一行人拖家帶口的架式就引起了不少的注意。不過貴妃本意便是來此開店做生意,最不怕的就是引人注意。
用木墩兒的話說,他家娘娘和柴海棠、顧靜姝幾個美人就是移動的活廣告,吸引足夠的視線,花想容一開起來,口耳相傳,也是不小的話題。
松山縣屬明德府轄下,縣令程富貴三十出頭,最善鑽營,體貼上意。
平日裡拍馬屁都找不對正地方,如今得了知府大人的吩咐,他哪裡敢不盡心?貴妃也是善解人意,深諳下面人辦事的風格,立馬送上百兩銀票,還給縣令夫人送上花想容出品的衣裳首飾。
縣令怎麼也是個男人,往來不方便,貴妃仍舊走她的後宅路線。
吳氏與程富貴相得彰章,一張圓臉,時常帶笑,最是八面玲瓏,別說早有耳聞明陽府的花想容獨樹一幟,深得官夫人們的喜愛,就是單看他男人那盡心竭力的樣子,她也十二分的熱情。貴妃的慷慨一下子擄獲了吳氏的心,兩人幾乎一見面就熱絡起來。
店址朱方則已經選好,店面亦裝璜完畢,貴妃此番的任務便是將店面支起來,把人員給找齊了。
花想容做的是女人生意,掌柜的也必須是女人,又要找個可心的,這就比較難了,所幸貴妃時間充裕,親自將服務的姑娘們一個個地將人挑上來,最後還是經過牙婆子找到個罪臣家裡放出來的管事周嫂,四十多歲的年紀,容貌秀麗,沉穩持重。
周嫂原本嫁了個男人,可惜沒幾年就死了,留下兩個孩子靠她養活。
牙婆子是她鄰居,知道她以前的事,找了許久的掌柜找不到,便打了她的主意。
貴妃也不說不行,只將她留下,觀察些時日方才放下心來。到底是官家裡做過事的,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處。貴妃這才將她留下,放手讓她張羅。
至於服務的姑娘則全由她帶著金掌柜一起訓練,她已經與金掌柜談好,以後再開分店,訓練這些姑娘們的事便都交給金掌柜,貴妃只管做幕後東家。
貴妃忙過了幾天,金掌柜和周嫂都順手了,她便帶著顧靜姝等人四處閒逛,不到半個月就將明德府摸個門清,好生吃喝玩樂了一番。
……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被人盯上了?」二妮四下張羅,低聲問春花。
春花手裡捧著吃到一半的桂花糕,口齒不清地道:「你看看咱們身邊多少護衛跟著,我要是路人我也盯著瞅。」
是這樣嗎?
二妮皺眉,她總有種被人暗中盯住的錯覺。難道是太招搖了?
「你放心啦,有那麼多護衛,誰眼睛瞎了想找咱們的麻煩。」
「好吧……」
……
他眼睛瞎了。
暗衛躲進街角,原本的尖下頜因為上火牙疼已經腫成了一面鼓。
半個月了,她還活蹦亂跳的,再這樣拖下去,指不定他倆誰死在誰頭裡。
他也是服了,自從明陽城出來,她身邊就沒斷過人。一個商婦而已,倒怪會享受的,前半夜後半夜還有丫頭輪值伺候,偏偏那倆丫頭身上還都有功夫,想要悄無聲息地把人給弄死,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白天更不消說,朱府那十來個護衛跟個門神一樣,一隻蒼蠅都飛不到她身邊。
「……嗞。」
牙好疼!
誰能告訴他,堂堂秦王府暗衛,來無影去無蹤的暗衛,為什麼淪落到今天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