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不在現實,他走到山坡上,坡上綠草茵茵,小樹不斷,他看見了一座墳墓,墓碑上只有兩個字引起他的注意:繆異。他來到某個不同尋常的地方了。
他分辨不出方向,也便隨心而走,逆著涼風的方向,他知道風的盡頭是什麼,就是那曾溺死他的湖,那個不會有波瀾的湖。湖那裡並不如他所料的那樣空無一人,有一人在那等候,但那人不是他曾見的形似施烏之人。
「歡迎,劍客,我在這裡有事,也就不得不把你請到這邊來。哦,對了,我還沒介紹我自己,我叫黃靈。」
劍客知道這種人,他伸手撫向腰間,那裡空無一劍,施烏帶走了所有劍,他知道那將是一場惡戰,所以他沒有異議,但他可從未預料施烏送自己歸入現實的路居然會被人攔截。
「不用著急,你還是會有殺我們的機會的。只不過能讓你殺的未必是我,也不是陸掃晴。」
「你想做什麼?」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我送你離開夜塔的範圍,讓你擁有在所有範圍內通行的許可,還送你一把劍,這劍當然比不上施烏手裡的幾把,但對上我們這些生命體以外的人是綽綽有餘的,而你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時候來見我一面,和施烏以及另一個能使劍三的人見一面。」
「我有要求。」
「我知道。」
劍客看向他,神色鎮定:「怎麼才能殺了你們?」
劍三確能殺了這些生命體,但假若將殺他們比作開門,那麼在開門以前,他必須登越重重山峰,來到這門前,現在的劍客只是掌握了鑰匙而已。
施烏笑一笑,道:「首先,殺我,虛靈,要做到所有生命都不再記得我,包括殺我的人和我自己,然後劍三才能對我起效。第二,殺生靈,也就是陸掃晴,要把所有生命,她這個要求和我不同,對她而言,生命不只是我們認知中生命,還有她認為的生命,具體你得問她自己,殺死,如果不殺,讓它們自己死亡也行,然後才有殺她的可能,不然她也許會顧及你的尊嚴裝死,然後在另一個地方復活。第三,這個解釋起來比較麻煩,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就是時間靈,他遍布在所有發展的事物,要殺他得讓所有事物不再發展,然後才有和他單挑的機會,重創他依舊才有殺他的可能。最後一個,滅亡靈,它不用你殺,滅亡靈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只有代表滅亡的質,當滅亡靈真正出現,你也不用殺它,它自己就會把一切都毀滅。包括它自己。
「你既然另加了理由,我也得加一個,這要求對你不難,答應我,把『劍』藏在心裡,以後和別人介紹你叫客,不要再報上你的姓名,不要報上劍客兩個字。」
劍客點頭,於是他便消失了。
湖風習習,湖水卻不見一點波瀾,忽然有水聲打破風聲,一人從湖中走出,道:「施烏復活了。」
湖水中走出的正是陸掃晴,只是此時此刻的陸掃晴雖仍有蟒尾蛇瞳,額上雙角卻不見蹤影。
「我知道,就是我把這消息傳給你的,不過時效晚了一點,你總得留點時間給他處理自己的事務。」黃靈看一看陸掃晴的臉色,又問道:「其實我很不能理解你,只是一段感情,為什麼要把施烏看得這麼重,甚至遠超涉及你的一切?」
「生存沒有意義,意義得靠自己尋找,在我看來,你做的也不比我高尚到哪裡去,都只是目標而已。」
「我都忘記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沒有那時候好整蠱。」施烏不應話,轉身推開,或許不是推,但暮色真隨他的動作而散去,暮色以後不是光明亦非灰暗,是「看見」,黃靈推出來的窗口中,能看見的正是衝鋒的施烏:「再看最後一眼吧,孤獨的夜裡總是很難熬。」
「謝謝你。」
「何必客氣,只是寥表合作的誠心,順帶一提,我把你身上的一部分借著你的能力移到施烏身上去了,這樣你就能時時感應他了。」
推出的窗口中,施烏已至夜塔之前,但這空無一人的夜塔中,這時竟然有一人。
那人一頭黑髮,面上一隻面具,就在夜塔前,施烏攻向夜塔的必經之地,只是他舉起雙手,手肘與肩膀齊高,並無為夜塔護衛之意,他只是說道「我是黃靈的信使,有話要說。」
施烏並不癲狂,亦不在穢的影響之中,毀滅夜塔並非一時之功,只是他停步便再無攻擊夜塔的機會。
「陸掃晴需要你,你之前已經知道陸掃晴和黃靈有合作,你見過黃靈幾面,應該知道有這事情對吧?」
施烏注視這男人,他顯然是個亞裔男人,他的面孔已被面具遮掩,看不出具體年齡,自聯想獵魔人的情報和黃靈的話語,他說道:「這就是給我的試煉?從那時到現在,從謬異道余歸寧,一切只是為了我的試煉?」
這面具人長舒一口氣,道:「是的,總算不用我解釋。你所歷經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只不過也是你的試煉,就是為了測試你在失去記憶以後還能不能有以往的心性,還能不能為陸掃晴舉劍。叫我局長就可以了。」
施烏雙眼忽有痛感,眼淚隨他低頭而落下,蛇的雙眸傳來信息,跟上這個人,與他離開,為了陸掃晴。
「真是大手筆。」施烏說道。
「我先聲明啊,這一切與我無關,我只是黃靈的下屬,從來沒有參與任何,像是什麼靈啊,什麼夜塔之類的行動,就算有,那也難算得上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假如你要反黃靈,我第一個帶路,只是不要砍我,我在和這些事絕對無關,冰清玉潔。」
「我要走,那它呢?」施烏手指指向夜塔。
「這是他們的事情,你是第一個人,卻未必是最後一個,十一還沒死,施鳶也進了塔里。」
施烏望向塔,無言以對。施鳶正如余歸寧那般離開,也如他她那樣歸來,只是她不如余歸寧那樣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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