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溫繼飛對著朱家明開了一槍。
朱家明完全無視。他太了解他們了,知道致命的子彈絕不會浪費在自己身上。
「小王爺,咱們分頭跑吧!」
就好像根本沒對朱家明開這一槍一樣,溫繼飛誠摯建議,然後循循善誘地威脅道:「我們現在要去蔚藍第四軍基地,你跟去,你就死了,知道嗎?!」
話依然是既喊給朱家明聽,也喊給後面的敵群聽。
但是,敵群沒有停下來。
小王爺腳下也沒有絲毫停滯,「可是青少校需要我啊,咳咳,而且就算死,我也寧願死在你們手裡!」
「……」溫繼飛好很換彈夾給他一槍,但是無奈,只能扭頭繼續狂奔。
跑。要是渠宗嚴還在,他們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天空中螺旋槳的響聲突然再次傳來,直升機又一次靠近,而且這次,它在稍遠處,謹慎地慢慢向下降。
折守朝身上穿了全套死鐵護甲,探頭在機艙門口向下看。
他似乎準備下來。
要是這個慫逼真的敢下來……溫繼飛情急,一瞬間的反應,向前小聲喊:「鏽妹,拽青子衣服後擺,用力向下向後拽……」
「幹什麼?」鏽妹不解問。
「讓他抬頭看折守朝一眼。」溫繼飛說。
沈宜秀懂了,一邊背著人繼續跑,一邊伸鐵手往上摸,摸……哎呀,好像塞在褲腰裡的,手好笨,怎麼拿出來?
「你,你別亂摸啊,鏽妹。」虛弱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韓青禹說:「放我下來吧,我自己來。把柱劍給我……」
有些驚喜,也有些擔心,但是沒有時間多矯情了,鏽妹找了個位置站住一下,放下韓青禹。
林間一片不算大的開闊地,韓青禹站在那,手握大號藍色星光柱劍,仰頭看向遠處的折守朝,等他也看到自己……對他笑了一下。
……直升機遠去了。
韓青禹的那把柱劍會飛……折守朝選擇放棄,邏輯很簡單,哪怕他有90%的把握,韓青禹現在很虛弱,只是在強撐,但是只要他能站著,能拿得起那把柱劍,他就絕不下來硬拼。
當然,他也絕不能放他們回去。邏輯一樣因為他怕……這群人太可怕了。
…………
「背。」因為疲憊和虛弱,韓青禹聽起來很弱,很是可憐兮兮地說了一聲。
然後他就像一個受委屈了,或在耍無賴的小孩子一樣,一頭撲倒在鏽妹懷裡。
「duang!」
五個小時,翻山越嶺……前方終於出現蔚藍的旗幟。
溫繼飛:「看到了嗎?」
鏽妹說:「看到了。」
「有沒有人?」
「好像有。」
「咱們過去。」
…………
臨時指揮基地,一個對於相對於它的級別而言,明顯太過狹小和破落的房間裡。
溫繼飛和鏽妹的面前站著兩個軍人。
其中一個是看著不到五十歲的中將,身材挺拔,面容冷峻,以軍人的標準而言應該算很帥,聽說是華系亞方面軍十一個軍長里最帥的一個,旁邊一個是他的秘書。
第四軍中將軍長,張赤遠。
溫繼飛剛已經和他簡單交流過幾句了。面對張赤遠,他沒有隱瞞自己幾個的身份。張赤遠也沒有讓更多人接觸他們。
竟然遇到軍長了,說起來實在幸運,但是軍長身邊竟然只帶了兩隻小隊,一堆文員和後勤,一百四十多人里連一個頂級戰力都沒有,你敢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現在時間距離他們進入指揮基地剛過去十五分鐘左右。
吳恤還昏迷著,青子還昏迷著,賀堂堂到地後也加入了昏迷的隊伍。
而外面,折守朝帶著人,沒有直接衝過來,也沒有主動退去。
「他們應該有……」溫繼飛算了算,「臥槽,三個頂級戰力。」
他的目光看去。
「怎麼了?軍長身邊就一定要有頂級戰力,一定要重兵保衛嗎?」張赤遠看著他說:「這是在華系亞境內,而且本來沒人知道我最近在這裡的……」
「可是對面有三個頂級,接近一千人。」溫繼飛坦誠說道。
「這樣啊……那我們跑吧?」張赤遠問完,笑起來。
一起跑肯定是不現實的,那麼多後勤和文員呢,至於自己幾個偷偷繼續跑,溫繼飛看了看那邊昏著的三個,放棄了。他現在只能爭取張赤遠的最大支持和保護,然後再跟他一起商量對策。
溫繼飛努力笑一下說:「不過那三個頂級里有一個是慫包,然後我們這邊還能打,很能打的頂級,也還有兩個。」
說完,溫繼飛看了一眼鏽妹,鏽妹點頭,「我還很能打。」
鏽妹確實一點問題都沒有,昨晚那一戰她也有受傷,但是已經好了。她身上那塊玉骨神奇得不可思議,可是對吳恤和韓青禹他們,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要這塊玉骨發揮作用似乎需要一種特殊邏輯,一種身體源能流轉方式以及狀態,都和大尖十分相似的邏輯。
然後,溫繼飛又看一眼朱家明。
小王爺重傷。一身至少7、8處傷口,渾身是血,裹著紗布瑟瑟發抖坐在門口。
聽溫繼飛說還有兩個,他默默在心底算了算……猛地扭頭看向那隻瘟雞,眼神誇張在說:「我靠,我都這樣了,我還很能打嗎?!」
「我們這位朱同志,張軍長你別看他已經這樣了,他很強的。」溫繼飛跟張赤遠說完轉回來,「小王爺,是吧?」
整一個血粽子似的朱小王爺,眼神楚楚可憐,猶豫了一下,點頭,「嗯。」
現在的形勢,是人在屋檐下,朱家明沒有辦法。早知道他就不治療了,到地直接也昏過去。
張赤遠站在那裡,平靜地看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等到溫繼飛轉回去,才說:「問題你們現在的身份,很麻煩,一旦軍方主動承認,聯盟那邊就會找過來。」
說著,目光突然一下凌厲起來,看向溫繼飛,張赤遠繼續道:「而且你有東西瞞著我,對面你們口中的敵人,其實是一個蔚藍少將。」
「什麼?!少將?!」鏽妹猛地一下站起來,語氣激烈的同時裹著巨大的憤懣。
折守朝是少將?!青子都才少校啊!
憤怒和悲傷一瞬間從心底生出來,根本無法壓抑,鏽妹直接吼了。但是哪怕她再不掩飾,這樣直接發泄出來,它依然像一塊巨石堵在那裡。
別說鏽妹了,此時就連溫繼飛都攥得拳頭格格響,就連朱家明都在門口默默地罵了一聲,「草!」
從這個邏輯上定義,在於蔚藍的角度:現在折守朝才是自己人,而他們五個,如果沒死,就是疑犯。
溫繼飛看向張赤遠的目光開始有些變化。
第一次見面,他們並不熟悉張赤遠。現在的情況,也不是張赤遠簡單說句話就一定能解決的,他需要一個正面的強硬的態度,他們才有可能離開這裡。
而出於對韓青禹他們幾人日後報復的恐懼,折守朝的選擇,未必不會鋌而走險。
「是的,雖然不在正式編制內,但是從軍銜上講,對面姓折的那位,確實是少將軍銜。他剛以蔚藍的身份,派人過來溝通過,大約想試探一下這裡的級別,然後還說他想帶幾個人進來拜訪一下……」
張赤遠顧自說著,目光突然越過溫繼飛,看向他身後。
那裡,本就一直保持心理暗示,不讓自己徹底陷入昏迷的韓青禹,再一次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全身都在痛,血湧上來,臉上的傷口牽扯,讓韓青禹皺了皺眉頭,他轉身直接先找到吳恤,問:「吳恤怎麼樣了?」
「還活著。不過我們隨行的醫生已經盡力了,這裡設備不夠,得想辦法往後方醫院送……再試試。」
回答他的是張赤遠。
陌生的聲音,韓青禹回頭,一時間有些茫然,看向張赤遠的肩章。
「第四軍,張赤遠。你的信息。」張赤遠神情嚴肅問。
「第九軍,韓青禹。」
「哦。真的是你。」張赤遠目光在韓青禹身上打量了一下,「所以你們都不知道嗎?第四軍和第九軍關係可不好,幾十年了,以前搶戰利品打起來過,後來一直有問題。過去一年,因為你,陸五征在我面前很囂張啊,因為這個我連上次的全軍大會都沒去……」
張赤遠說著,看到韓青禹掙扎著艱難下地,站起來。
看趨勢,他似乎準備往門外走。
「所以這個是硬骨頭!」第一次見面,張赤遠內心對這幾個年輕人還是很感興趣的,剛才短短十幾分鐘,他已經把溫繼飛和鏽妹都觀察完了,一個小女孩,一個小賊。
所以,一個團隊裡果然要各種人都有才好。張赤遠嘴角慢慢笑起來,他最感興趣的韓青禹,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樣,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死不低頭的那……
「其實,我們現在也不算是第九軍的人了,張軍長。」韓青禹在那邊,艱難但是誠懇地說道。
張赤遠:「……」
「是啊,張軍長,我們早就跟第九軍劃清界限了。」溫繼飛站起來說:「上次他們不是也沒站出來保我們嘛,所以,恨吶!已經徹底決裂了。」
「嗯,連我跟我爺爺都決裂了。」鏽妹說。
「第九軍現在是這種風格了嗎?!」是真的有矛盾,關係不太好,所以並不怎麼了解,張赤遠哭笑不得,在心底感嘆一聲。
他抬頭看見韓青禹依然在向外走。
「你去幹什麼?」
「我,去看下情況,再找醫生問一下。」
交流的事情,還是交給溫繼飛好了,韓青禹晃了晃腦袋,似乎沒力氣解釋太多,也顧不上更多禮貌,繼續搖搖晃晃向門外走去。
秘書想去攔。張赤遠沒讓。
他就這麼平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韓青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臉色眼神沉下來,卻又同時露出一抹異樣的,軍人式的溫暖和哀傷。
「從剛才說那些話,到現在……」頓了頓,似乎有些氣悶,張赤遠說:「看來蔚藍是真的讓你們傷心了,甚至已經不敢太信任了。」
走過來,伸手,張赤遠摸了摸鐵甲的頭,「你爺爺以前跟我吵過很多架啊,年紀那麼大,也不說讓著點晚輩。所以,決裂的好,哈哈。」
然後他又拍了拍溫繼飛肩側,說:「蔚藍,不是那樣的。這次聊到這,你們好好休息吧,別出來……我帶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