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之腦子轉了一下,故作為難的說:「知青點肯定不行,裡面人都住滿了,再說那些人如果來檢查,看見他和知青們在一起也不太好,還是住木屋吧。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木屋也就是聽著好聽,實際上就是幾塊破木板搭的簡易窩棚。陸謹之又提示周永海:「那個木屋以後就叫豬棚吧,反正就是幾塊破木板,這樣有人檢查你也好說話。」周永海深以為然。
陸謹之把齊大夫背到了木屋裡,周永海在屋子裡鋪了點稻草,把齊大夫安放在了稻草上。齊大夫依舊是昏昏沉沉的樣子,周永海看看四面漏風的屋子,裡面還積著不少的灰塵,有點擔心:「這樣不會有事吧?」
陸謹之一心想把周永海糊弄走,說:「今晚我來照料他,多喝點水,剛剛也吃了藥了,應該能扛過去,要是有事我會去找大夫的。」周永海聽了陸謹之的話,覺得還蠻有道理的,忙活了大半天,現在只覺得腰酸背痛,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實在吃不消,和陸謹之說了幾句就準備走了,陸謹之也跟著周永海出了小木屋。
等周永海走遠了,陸謹之疾步趕回了家,童妍見陸謹之匆匆忙忙的樣子,問:「怎麼啦?」陸謹之把齊大夫現在的情況告訴了童妍,他緊皺雙眉,握著童妍的肩膀,直直的看了童妍一會,把人拉到懷裡,緊緊的抱住了她,艱難的開口:「童妍,我不能坐視不管。齊大夫行醫數十年,救了不少人,醫術在四九城裡也是排的上號的。這樣的人要是沒了,實在太可惜了。」
童妍揚起小臉,伸手摸了摸陸謹之的臉:「沒事的,你想去做什麼就去吧,事前告訴我一聲就行,要是實在躲不過去,我就把齊大夫放到空間裡去。」
童妍看著陸謹之,滿臉的信任,陸謹之覺得幾分感動,幾分酸澀。接著又用力抱了抱童妍,充滿感激的和她道謝,謝謝她的信任和支持。
童妍故作生氣的拍了他一下:「我們是夫妻,有什麼好謝的。」
得到了童妍的支持,陸謹之覺得心安了不少,童妍進了空間,開始熬粥。陸謹之讓童妍把陸大嫂給的醫藥箱拿了出來,再收拾了兩條薄被。
在陸謹之拿著東西出門的時候,童妍拉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陸謹之不希望童妍牽扯進來,童妍卻不能答應:「我有空間,萬一有事,我可以把東西收進空間裡。再說,我還可以給你望個風,這樣安全一點。」
陸謹之拗不過童妍,只得答應了。童妍把要帶過去的東西都放進了空間,等進了小木屋,看見齊大夫就睡在稻草上,一動不動。陸謹之上前探了一下鼻息,還好,還有氣。陸謹之讓童妍拿出醫藥箱,裡面有注射器和消炎藥水。陸謹之給齊大夫打了一針,又餵了一瓶水。童妍幫著收拾了屋子,把稻草鋪的厚厚的,再放上被褥,把齊大夫放置在被褥上,這麼一折騰,齊大夫緩緩醒了過來。
看見陸謹之,老頭恍惚了半晌,才認出陸謹之。陸謹之拉著齊大夫的手,悄聲問:「您覺得怎麼樣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折騰,齊大夫的反應慢了許多,聽見問話,想了一會才啞著聲音說:「死不了。」
童妍拿出一碗雞湯,撇去了油沫,遞給了陸謹之。陸謹之將碗遞到了齊大夫面前問:「您能自己吃嗎?要是不行,我餵你。」
齊大夫也是個倔強的,艱難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童妍把一條被子捲成卷,讓齊大夫靠著。齊大夫端著碗,「咕嚕咕嚕」,一碗雞湯全下了肚。喝了雞湯,齊大夫有了點精神,看看周圍的環境問:「我這是在哪?」
陸謹之對童妍使了個眼色,童妍去了屋外望風。陸謹之和齊大夫竊竊私語了半天,齊大夫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了一點。
之後童妍打了點熱水,陸謹之幫忙給齊大夫擦洗了一下,看見老頭身上的傷痕,陸謹之拿毛巾的手不由握緊了。齊大夫倒是坦然:「一點皮肉傷,不礙的。」
陸謹之從藥箱了找了治療外傷的藥膏,替齊大夫一一塗抹。收拾乾淨後,老頭的精神好多了。童妍空間裡粥也煮好了,拿了個飯盒,裝了大半盒子,遞給他。老頭也不客氣,吃了一大半。陸謹之給齊大夫量了體溫,稍微退了一點。齊大夫覺得累了,開始趕人:「我已經沒事了,你們趕快走,萬一牽連了你們,我這輩子就別想安生了。快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
陸謹之拿出了兩片藥,遞給齊大夫:「這是退燒藥,您自己看著吃,我給您留個杯子和毛巾,杯子裡有水,晚上再喝點,明天一早,把東西藏好,我會給您送早餐來的。」
齊大夫直接拒絕了,陸謹之沒理他,只是在出門的時候說:「我不是單單為了保護您,我更是在保護您的醫術。」
齊大夫聽了,沉默了半晌,再想說話的時候,發現人都走了。
深夜的村子,一片靜謐,一輪孤月高高懸掛在如黑幕一般的夜空中,偶爾傳來幾聲蛙叫,似乎一切都是美好而祥和的,有誰知道此時正有人經歷著苦難與傷痛,有誰知道黑夜掩蓋了多少陰暗和血腥。
回到家中,兩人都難以入眠,借著窗外的月光,童妍看著陸謹之,她知道此刻的陸謹之心裡一定是難受的,近期發生的事情對於他曾經信仰和堅持的東西是一種顛覆,他對於現實的無奈和不滿都壓抑在心底。童妍不知道怎麼安慰陸謹之,但是她還是很想讓陸謹之高興一點。
童妍靠近陸謹之,將陸謹之的腦袋抱在自己懷裡:「陸謹之,你還有我,我們會一起面對將來的歲月,所以,你一定不能被打垮,明白嗎?只要我們能熬過這段時光,以後就會一路平順。」
陸謹之第一次被童妍這樣抱著,第一次被柔聲哄著,第一次心裡的煩躁的情緒被人安撫,第一次疲憊的心靈感受到舒緩。他索性靠的童妍更緊一些,閉上眼,安然享受著這一切,漸漸的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光微亮,童妍準備好了早餐,和陸謹之兩人偷偷去了木屋。齊大夫還在熟睡中,陸謹之摸了摸齊大夫的額頭,還有點燒,比起昨晚好了許多。杯子裡的水都喝完了,陸謹之又給倒了一杯,童妍端了臉盆進來,裡面裝的是洗臉水。
陸謹之叫醒了齊大夫,齊大夫看見他們,也沒有再說拒絕的話,洗漱之後,童妍把早餐遞給齊大夫,老頭拿起來就吃,燒退些,胃口也恢復,兩個菜包子,一碗小米粥吃的乾乾淨淨。陸謹之又給齊大夫上了一回藥,只有臉上的傷痕齊大夫沒讓動。
陸謹之和齊大夫兩人低聲嘀咕了一會,齊大夫繼續躺在床上睡覺,陸謹之把帶來的生活用品堆著角落裡,拿稻草蓋在上面,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破綻了,拉著童妍準備離開。齊大夫說了一句:「哎,小丫頭,下回來,帶點肉,這吃的沒滋沒味,我被抓了之後就沒聞到肉味,實在受不住了。」
童妍轉頭看了齊大夫一眼,心說:昨天還半死不活的,今天就要吃肉,胃口還真是不錯。
回了家,陸謹之吃了飯,就趕去上工。臨走前,特意囑咐童妍,留意木屋的情況。
中午,童妍悄悄給齊大夫送了點吃的,兩個肉包子,一碗菜粥。齊大夫吃了個乾淨,把碗遞還給童妍時,讓童妍晚餐晚點送過來,不要讓人看見。童妍知道他們現在的行為是冒著風險的,能避開人是最好的,隨即答應了。
下午,周永海就去了木屋,看見齊大夫恢復精神,心裡也安定了。畢竟他和齊大夫無冤無仇,真的出了人命,他心裡也不會好受。按照規矩,齊大夫在村里需要繼續接受村民的教育,例如開個批判大會之類的。可是看著齊大夫滿頭白髮,皮包骨頭的模樣,周永海再想想陸謹之說過的話,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三天後,齊大夫的燒已經完全退了,整天貓在屋子裡休養,再加上童妍一天三頓好吃好喝的供養著,陸謹之幫他洗頭洗澡,拾掇乾淨了,童妍覺得齊大夫又可以開始訓人了。
老錢感覺到了陸謹之和齊大夫的聯繫,偷偷問起。陸謹之把齊大夫的身份和遭遇告訴了老錢。老錢沉默了許久,開了口:「以後齊大夫的飯我給送吧,你們倆老是往木屋跑多不合適,被人看見也不好解釋,我就在那裡幹活,一日跑八回也沒人覺得奇怪。」
之後老錢承擔了送飯的任務,齊大夫對老錢也不排斥,相同的遭遇反而增進了彼此的感情,一來二去的兩人關係還處的不錯。除了老錢,還有一人也感覺到了,那就是周元祺。
周元祺天天來童妍這裡報道,除了種菜,還要來童妍這裡學認字,有一回周元祺實在憋不住了,問童妍:「童妍姐,你們是不是一直去看住在木屋裡的老頭?」
童妍先是一驚,臉都嚇白了,後來問他:「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