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顧不上跟宋雅萍客氣了,飯桌都沒收拾,就尾隨著葉伯煊上了樓。
倆人回到了臥室,夏天剛關上房門,回身就看到葉伯煊從衣櫃裡拿出軍裝外套穿上了,也不上前,就站在門口看著。
有些發呆地說了一句很傻的話:「你要走了?」
是的,純粹是廢話,可也正因為這句廢話,讓葉伯煊知道了他小媳婦的不安。
葉伯煊穿好軍裝走近夏天,一把就抱住了夏天。大手在夏天的後背上摩挲著,試圖安撫她。
「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夏天在葉伯煊的懷抱里,悶頭悶了半天沒出聲,隨後葉伯煊就感覺到夏天在翻他軍裝口袋。
鬆開懷抱低頭看夏天:「你幹什麼呢?」
「給你塞一百塊零花錢。」
……
葉伯煊雙手捧著夏天的臉頰,注視著夏天的眼睛:
「那我有兩件事囑咐你。一個是要秋收了,爹娘參加完婚禮回去後,咱們也一直沒聯絡他們。你得給寫封信了,囑咐囑咐,讓他們別為了那點兒工分累壞身體,問問家裡的情況。
第二件事兒就是,你如果一旦跟媽媽發生口角、心情不好,記得跑出家門時,要切記啊天兒,兜里揣著錢。有錢,不餓、不渴、不缺住的地兒。
你把錢分別藏在了衣柜上面的鞋盒子裡、褥子下面的夾縫裡、書架上的影集裡。都記住了?」
「嗯。」夏天垂著腦袋,多一個字都不說。
葉伯煊抱著夏天的腦袋,對著夏天的腦門,親了一口:「這是實際上誇讚,要好好表現,小同志,我走了。」
「注意安全,我不下樓送你了。」夏天緊繃著小臉,面無表情狀。
葉伯煊點了點頭,拎起行李包。就大步邁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夏天的整個五官皺起,突然間就哭了。環抱著自己蹲在了地上。
哭得控制不住自己,聲音也壓抑不住了。
哭得鼻涕混著眼淚一起流。帶著哭音地自言自語嘟囔道:「討厭,你真討厭,討厭……」
而站在門外的葉伯煊,抿緊著嘴角,沒有回身開門。沉默了幾十秒,大踏步地下了樓。
「媽,我走了啊。」
「噯,我送你。」宋雅萍正在廚房刷著碗,疾步出了廚房。
「您可真逗,我回家出門,怎麼還能需要送。」
宋雅萍要幫葉伯煊拿包,葉伯煊閃開了,跟著宋雅萍一起出了大門,往院子裡走去。
站在車邊。宋雅萍回頭看屋門:「夏天怎麼沒出來送你?」問完一轉念,就嘆了口氣道:「新媳婦,還是軍嫂,以後就好了。」
葉伯煊溫和地和宋雅萍打著商量:「媽,夏天還小,十八歲。她比亭子還小一歲,想想亭子現在又會做些什麼。
她不會告狀,不愛亂發脾氣,性格挺厚道的,您和她一起生活就了解了。性格也外向開朗。總是傻樂呵著,這樣的人簡單快樂,您也樂觀。我爸太忙,她跟您正好是個伴兒。
媽。如果夏天生活方面真有不足夠好的地方,您別跟她一般見識。閱歷、眼力、經驗等各個方面,跟您呀,她比不了。」
宋雅萍想裝嚴肅的臉沒裝住,笑了:「得了,快走吧。我就知道兒大不由娘。娶了媳婦忘了娘。注意安全。開車慢點兒,到了駐地,別忘了給家裡來個電話。」
心裡清楚,兒子這是給她打預防針呢,很怕他媳婦在家受委屈。她有那麼嚇人嗎?她明明在一點一點地教導著。
宋雅萍一直目送著葉伯煊離開,直到汽車沒了影才進了院兒。
夏天呢,還在樓上哭呢。蹲得腿發麻,改坐在床上繼續。
那個平時在外人面前,做事專注、高智商、理性、睿智、內心強大、不亂分寸的葉伯煊,人前是條好漢,人後單獨面對她時,常常搞怪惡趣味,像個大男孩。
她看出來了,他其實有很多興趣愛好,只是得懸崖勒馬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怕誘惑太多,亂了想法,動搖理想。
那個只要是品嘗美食,就會露出天然呆萌氣質的煊哥哥……
這些天,他用他包容的心態,溫和的態度,全天陪著她,體貼又細膩……
背著她、哄著她、聲援她……
連剛剛說的話,夏天想起就能哭到不能自已。
夏天沉浸在難過、捨不得的情緒中。
樓下的宋雅萍乾等著夏天下樓,也沒看到夏天人影。拿著兩塊呢子面料親自上樓。
宋雅萍敲了敲房門,沒等裡面應聲就推開了房門。入眼就是夏天咧著嘴坐床上抽搭哭呢。
「夏天啊,你這是幹什麼呢?要支持男人的工作,你這思想認識可不到位啊。」
夏天抬起淚眼,帶著鼻音哭音,小聲頂嘴:「跟思想認識有什麼關係?」
「思想認識錯誤,就代表著你作為一名軍嫂,不能很好地守護好男人的大後方,不能讓他安心為人民服務。」
「媽,我這是捨不得。您能別上綱上線嗎?」不管不顧繼續哭。
宋雅萍難得的被夏天頂住了,噎得上不去下不來的。這個不害臊的,可真是,真是……
宋雅萍把兩塊面料扔書桌上,坐在書桌前,翻出紙和筆,唰唰唰地開始寫字,夏天哭音沒了,不過有抽搭聲,哭得一抽一抽的,還偶爾打個嗝。
宋雅萍寫完了,利索站起,拿出了平時分派下屬工作的態度,沒再像是平時在家羅里囉嗦的勁頭吩咐:
「你哭一會兒就得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你明天就要上班了,快速整理好情緒。
下樓收拾好衛生,碗筷我都刷完了,你拿著干毛巾再擦一遍才能放柜子里。
那個紙條上是做衣服人家的地址。紅色的給亭子,尺寸都寫好了。藍色的給你,你自己量。做那種收點兒腰的大衣,你一說,人家就知道了。」
夏天帶著鼻音表白:「媽,我會做大衣。」
「你可得了吧,別白瞎了我的好面料。我上班沒時間做。要不然誰能浪費這錢。
我打聽了,咱大院裡的年輕姑娘都去這家做。我告訴你啊,夏天,別自己動手做啊,那紅色的,可是給亭子結婚準備的。我去上班了。」
「媽媽再見。」
宋雅萍轉身出了臥室。拿著外套皮包出門時,還有些好氣又好笑。
捨不得?捨不得有用嗎?要是有用啊,我也不用上班了,坐那一起哭。歲數小啊,就是不經事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