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雪越來越大,北風的呼嘯聲幾乎跟昨天晚上差不多。
陳凡挑著擔子,看了一眼蓋著稻草的豬仔和羊羔,隨即全神貫注將注意力放在腳下。
上午沒怎麼下雪,之前下的雪便凍結成冰,等中午雪花變大,路面便成了「上層是薄雪下層是厚冰」的結構。
這種路面最容易打滑,也就是陳凡的拒馬步和騎馬步都已經入門,走起路來下腳很穩,如果遇到意外也能靈活應對,否則就算穿著木屐,也難免走上幾步就要摔一跤。
他一路踩著五行拳的步法,終於在兩點前趕回大隊部。
走進房門,剛剛放下籮筐,不等他將斗笠和蓑衣摘下,肖烈文就嗖地一下沖了出來,兩眼放光地看著他,「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馬步已經入門啦?」
從陳凡進院門他就在看,平時只覺得陳凡的基本功很不錯,等到今天這種特殊天氣,才發現短短几天時間,他就好像已經入門了?
張文良跟在他身後,看陳凡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陳凡眨眨眼,一邊脫斗笠蓑衣,掛到牆上的木釘上,一邊說道,「我也不知道入門了沒有,反正每天上下班趕路都是用的五行拳的步法,不過剛剛從公社回來,有好幾次差點摔倒,就靠騎馬步的技巧才沒事,好像比平時是有了一些進步。」
肖烈文立刻指著他說道,「你練一遍五行拳看看。」
陳凡「哦」了一聲,先將兩隻籮筐挪到一旁,隨即一絲不苟地做起了熱身功。
儘管肖烈文心裡跟撓痒痒似的,卻依然耐心等到他將熱身功做完。
隨後陳凡便開始演練五行拳。
一套五行拳打完,肖烈文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輕輕點頭說道,「你的馬步已經正式入門,五行拳也有了點模樣,可以正式練拳了。」
旁邊的張文良滿眼複雜,陳凡才學了幾天?自己當時可是練了足足半年吶!
陳凡兩眼放光,「是嗎,下面要學什麼?」
這時楊書記、張隊長和葉樹寶也走了出來,就在前院的堂屋裡,看著肖烈文一招一式地教陳凡三體式和五行刀。
葉樹寶抽著煙,喃喃說道,「小陳可是咱們盧家灣的文曲星哦,廣播站、獸醫都指著他當頂樑柱,老肖不會把他帶歪了吧?」
張隊長也擔心地眯著眼睛,默默思考陳凡被帶歪的可能性,同時腦子裡出現一副畫面。
一頭牛發了癲,誰都拿它沒辦法,這時陳凡挺身而出,先一把拽住牛尾,將它死死拉住,那大水牛竟然被拉得連連後退,吃痛不過,當即倒轉牛頭頂撞過去。陳凡竟然迎難而上,雙手撐住牛角,然後用力下壓,將大水牛摔倒在地,隨即抬起頭豪氣沖天地說道,「給牛餵藥!」
想到這裡,張長江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個獸醫有點猛啊。
就在這時,楊書記卻搖了搖頭,滿臉篤定地說道,「應該不會,伱們沒發現嗎,小陳學什麼東西都很快,學獸醫這樣,學武也一樣,肯定不會像你們說的,被老肖帶歪。」
只是愈發在心裡堅定一個念頭,堅決不能收陳凡當民兵,不然真有可能被帶歪。
這個老肖也真是的,好好的教小陳練武幹嘛?要是閒著沒事做,可以去溝塘里多挖幾個王八好過年啊。
肖烈文可不知道三個老夥計在腹誹他,先教一遍三體式,再教一遍五行刀。
等陳凡自己演練的時候,他就在一旁悉心指導,「三體式是形意拳築基的功夫,也是所有內家拳最好的築基功夫之一,你之前學的拒馬步和騎馬步只是打基礎,練習五行拳也只是為了讓身體更協調,體會形意拳的多種勁力變化。
等基礎打好、入了門,就可以正式練拳,練拳首先就從三體式開始」
陳凡一邊聽他說,一邊認真練,在他的勤學苦練下,武術終於升到了lv3(30/100)。
剛升級經驗值就沖這麼高,厚積薄發啊!
練完之後,肖烈文滿意點點頭,卻又將臉上的笑容一收,乾咳一聲,「還不錯,以後每天都要勤加練習,不能有一天懈怠。」
陳凡興奮地點點頭,「明白,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嘛。」
頓了一下,又笑道,「肖隊長真是英明神武,我正好想著去把我那塊宅基地上的雜樹清理一下,您就教了我五行刀,這下就可以用五行刀砍柴,肯定事半功倍!」
一聽這話,肖烈文嘴角直抽抽,強忍著揍人的衝動,沉聲問道,「你拿功夫去砍柴?」
陳凡呵呵笑道,「也可以說時時刻刻皆修行嘛。」
肖烈文一聽,似乎有些道理,可又感覺哪裡不太對?
而張長江聽到這句話,感覺也許不是小陳被帶歪,或許是老肖被帶歪也說不定。
這時楊書記看到靠牆放著的兩個籮筐,一隻籮筐裡面是兩隻黑白相間的小豬仔,另一隻裡面是兩隻粉嫩嫩的小羊羔,雖然蓋了不少稻草,可上面已經落滿了雪。
他再看看陳凡,伸手將上層的稻草拿出來,把雪抖掉,「這是你買的?」
陳凡一看,趕緊過去清理積雪,同時點頭說道,「剛剛在養殖站買的。」
肖烈文走過去,拎起一隻小豬捏了幾下,「還不錯,挺壯實的。」
旁邊的張長江和葉樹寶也欣慰地點了點頭。
買豬仔、羊羔好啊,買了這些東西,就代表他把這裡當成了家,只要有了感情,哪怕以後找著了回家的線索,也不會輕易離開了。
看著陳凡去了後院,葉樹寶突然問道,「老張,你說以後公社會不會把小陳調過去?」
張長江眯著眼睛,輕輕搖頭,「不好說。」
肖烈文也眉頭緊皺,「不至於吧?」
張長江想了想,「昨天晚上我和老楊去找錢書記,談獸醫學習名額的事,他好像特別高興,還說小陳能寫能幹,是難得的人才。」
葉樹寶一拍大腿,臉色就陰沉下來,「壞了,這肯定是看上了。」
就在幾人憂心忡忡的時候,楊書記卻很淡定地擺擺手,「不會。」
其他人都立刻扭頭看著他。
楊書記抽了口煙,昂起腦袋看著後院的方向,笑道,「如果錢書記真瞧得上他,也不會同意額外給我們獸醫學習名額,並且指定他一定要去,否則學習名額就不算數。」
聽到這話,張長江幾人都鬆了口氣。
既然力主陳凡學獸醫,那就是沒有調他到公社機關的想法唄,否則做這些事幹嘛?
既然公社領導沒這個想法,那誰都不能從盧家灣這裡搶人。
可是想到錢書記竟然看不上陳凡,葉樹寶又有些不忿,陰陽怪氣地說道,「咱們錢書記眼光挺高啊,連能在地委日報上發表文章的人都看不上,他能看上什麼樣的?」
楊書記轉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以為錢書記看不上小陳?」
葉樹寶頓時愣住,呆呆地看著他,「不是你說的嗎?」
楊書記緩緩搖頭,輕聲說道,「如果看不上,他也不會同意我們的請求,肯定要堅持原則辦事,等什麼時候公社獸醫站再次開班,再送人過去,而不是為了他們幾個臨時開班。
另一個,」
他舉起煙杆抽了口煙,目光透過煙霧,似乎看見幾公里外的公社大院,「咱們盧家灣的上頭是公社,盧家灣的人,就是公社的人。把小陳放在盧家灣,他既是我們的人,也是公社的人,如果公社裡要用人,咱們還能攔著不成?」
張長江一拍巴掌,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
肖烈文則咂咂嘴,忍不住罵道,「老錢也學壞了啊,哦,人我們養著,還得分地給工分,他要用的時候就隨手招過去,這是什麼道理?」
楊書記回頭看著他,哼哼笑道,「小陳還是6隊的人呢,怎麼讓你拉到大隊部來啦?就算大隊給了工分,那宅基地還是6隊出的哦,能頂你幾年的工分?」
肖烈文一聽,也不吭聲了。
頓了兩秒,他卻噗呲一下笑出聲來,隨即整個前院笑成一片。
陳凡聽到笑聲,莫名其妙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心裡在琢磨他們又遇到了什麼好事。
隨即晃晃腦袋,繼續扎著馬步看書學習。
等到4點鐘打開廣播,再到5點鐘關閉廣播,他已經將整套獸醫培訓資料都翻了一遍。
總的來說,一切盡在掌握。
只需要記住豬馬牛羊雞鴨鵝等家禽家畜的常見病症狀和治療方案,並能準確地開出藥方,包括中藥藥方和西藥藥方,就成了三分之一。
然後熟悉各種草藥的原始形態、炮製方法、藥性藥理,便又成了三分之一。
至於剩下的部分,就是一些動物的經脈穴位和針灸方法。
總的來說,給陳凡三天時間,他就能通關。
哦,對了,培訓班要正月十五以後才開課。
所以,自己直接申請畢業?
陳凡一邊收拾東西,順手把睡得正香的燕隼從箱子裡抱出來,一邊思考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最後覺得還是不行。
因為他不僅僅是一個人,還要帶兩個隊友。
也就是說,他去上培訓班,不是去當學生,而是去當助教的!
如此一來,自然就沒有提前結業的可能性。
算了,為了以後的幸福美好生活,就暫時累一點吧。
經過前院的時候,陳凡跟幾位領導打過招呼,便準備回家。
這時張文良拎著一個繩子系好的紙包、走出來遞給他,「這是我九弟給你的,勞煩你做了幾個菜,幫他掙了面子,你自己卻一口都沒吃,就給了點東西,你帶回去自己做。」
陳凡擺擺手說道,「這是幹什麼?我就動手炒了幾個菜而已,又不麻煩,」
不等他說完,張文良便將繩子直接掛在充當扁擔的木棍上,「就一斤肉半副豬肝,加起來也不值幾個錢,你帶回去加餐就行了。」
隨即笑道,「後天臘月22,是我們民兵連今年最後一次集訓,你來不來?」
這下陳凡也顧不得客套了,當即點頭笑道,「如果不耽誤上班,我肯定來。」
張文良打了個手勢,「行,那就給你預留一份裝備。」
說著又哈哈大笑,「集訓的時候,我們都是自己在外面吃野餐,要是你肯來,所有人都肯定很高興。」
陳凡也笑道,「得嘞,我這兼職廚師怕是跑不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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