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正在組織語言,把他這兩天在心裡想了千百遍的話,如何啟齒,從何說起來……
「媳婦,我其實……」
剛開了一個頭,突然,外面有人敲門聲。
「王老五在嗎?姜大夫在嗎?」
是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姜蓮珠皺眉,遲不來,早不來,這個時候外面來什麼人呢。
關鍵時刻……
下次王老五指不定又不想說了。
她十分不想理睬外面拍門的人,但是那人又連接拍了好幾次,只得出去大堂內。
許是來看急病的,要不然,哪有這麼的執著?
姜蓮珠對王老五道,「你把這些都曬到屋頂上去,我出去看看,應該是問症的。」
屋頂上的太陽更好,也不會被家裡的三隻給不小心撞倒。
家裡的三隻,有時候瘋起來比二哈還能拆家。
王老五鬆了一口氣,應了。
姜蓮珠出去外面大堂,看到了來人,有些驚詫。
第一次見這種濃妝艷抹的女人。
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身著大紅色的紅對襟綃紗衣裳,底下月白色波紋凌波儒裙,頭戴垂首金步搖,臉上敷著粉黛,身材亭亭有姿的,就是整個人一股子風塵的味道。
十里鎮上沒有過這樣衣著打扮的女人。
在醫館外面,都有好幾個街坊鄰居往裡面張望了。
這麼花里胡哨的女人,是哪裡來的?
姜蓮珠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你好,有事嗎?」看起來健健康康,不像是有病的。
那個艷麗女人嬌俏一笑,舉手投足間風情裊裊,「請問,你就是姜大夫嗎?」
姜蓮珠點頭,「我是。」
心裡更疑惑了,同時不好的預感更強了。
衝著她來的!!!
艷麗女人笑道,「我是麗娘,從縣城裡來的,我來找王老五的,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姜蓮珠看了看外面那些伸頭探腦的行人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麗娘,麗娘笑意盈盈,神情態度不慌不忙,這是有備而來的樣子。
她把麗娘帶入了裡間藥房內。
戒備道,「說吧,找我家相公,有事嗎?」
麗娘輕笑,「你別緊張,之前王老五就跟我說過他要成親了,家裡人給他娶了一房媳婦,我也沒有介意,像我這種人,本來也就當不得正室,孩子們有個正經的娘親,對他們也是好的,我也不想讓人詬病孩子們的身世,將來影響他們的前程……」
姜蓮珠終於明白她是個什麼人了。
她打一眼看到她時,就感覺她來意不善的。
這個女人就是王老五和她說的,大寶二寶三寶他們的親娘嗎?
是個青樓頭牌來著?
她回來想幹什麼?是搶王老五還是搶三個崽們?
姜蓮珠心態一下子就崩緊了。
正在這時候,王老五從後院進來。
麗娘看到王老五就風情萬種的一笑,「老五,好久不見。」
王老五愣了愣,未說話,餘光掃向姜蓮珠。
麗娘繼續笑道,「我是麗娘呀,怎麼,才多久不見,就忘了我?老五,現在老媽媽手裡又有了新的頭牌,我年紀大了,不吃香了,媽媽就放我自己便宜贖了身,我想來想去,也沒個地兒去的,就想著來你這邊生活,順便看著孩子們長大,再怎麼樣,孩子們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老五,你我多年的情誼我可以不談了,我本是青樓女子,也不配談情誼,但好歹大寶二寶三寶都是我親生的……」
王老五半晌不說話,最後憋出了一句,「我現在已經成親了。」
麗娘就朝姜蓮珠福了福,「姜大夫,我真的是無意冒犯你,人家說落葉歸根,我這一輩子就是那無根的浮萍,也不知道該落到哪裡,好歹與老五生了三個孩子,孩子是我未來的香火,我也不求認他們,讓他們叫我一聲娘,那樣會污了他們的名聲,於他們不利,我都曉得輕重,我只求能在附近住著,經常來看看他們,我也有些傍身的銀子,絕不會拖累你們家,你能容我這個小小的請求嗎?孩子們還是叫你娘,我都不反對,我只是想找個有根的地方養養老……」
姜蓮珠……
她才解決了一個白金魚,沒幾天,哦豁,這又上門來了一個舊情人了。
她一個眼神殺向王老五,似乎在說,王老五,你幹得可以啊!
王老五神情複雜。
姜蓮珠冷冷道,「你們自己的事情,你們自己商量吧,問我,我肯定是不樂意的,請你離開,你會走嗎?」
這麗娘來勢洶洶的,要搶她相公,又要搶她崽子的,她肯定不樂意,但是,她不樂意有用嗎?
人家都生了三隻崽,青樓女子少生崽的,怕麻煩,是有多愛才會為王老五生三個崽的?
還有崽崽們,她現在養得再好,再貼心,如果親生的娘親上門來,情況又會如何呢?
誰也說不準的。
姜蓮珠一時之間,感覺到很無力,但面上不能表現出來。
要是崽崽們選擇了親娘,她也不會強求的,她就帶姜程氏離開十里鎮吧,讓王老五與孩子們他們一家人真正的團圓,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這片刻之間,姜蓮珠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了。
麗娘歉意道,「姜大夫,你別多想,我也只是一個可憐人……」
姜蓮珠懶得再聽她茶言茶語的,沒有心情,心裡亂如麻的。
她去了後院,準備把空間讓給他們,人家多年的情人,這咋見面的,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說的,說不定都想親親抱抱摟摟了,不是礙於她在場,興許早就激情上了。
姜蓮珠又想到,前幾天,王老五還摟著她睡過覺,雖然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那也是那麼親密的接觸了,現在想來,王老五個狗渣男,想殺了他全家!
姜蓮珠轉頭就走。
王老五看著她離開,心下複雜,眼神擔憂。
平時,他要是在外面招惹了女人,姜蓮珠頂多都是拿眼神狠狠的瞪他,今天,卻擦身而過,連看他一眼,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