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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夏夏歪著毛茸茸的圓腦袋,漂亮的鴛鴦眼在黑暗中發出淺淺的綠色幽光。
貓貓蹲坐在終點線上,好似是小小的一團陰影。
白夏夏等了會兒,遠處的小戰士手壓住粗糙操場跑道,艱難又緩慢地堅持爬起身。
他起身時,四肢有些無力,差點再摔到地上。幸虧反應得快,及時用手撐住了身體。
白夏夏憑藉著貓咪過人的眼力,清晰看見黑暗中發生的一切。
小戰士臉上的血黏住了小沙石,右腿膝蓋稍稍往下的部分,磕掉了一塊肉。
皮肉翻卷,白夏夏看了都覺得疼,偏生王鄂跟沒事人一樣,撲掉了黏身上的灰塵,又看向前方。
這是、還要繼續跑?
你再跑,你再跑,我就把秦蕭叫來了!!
小戰士踉蹌著,已經不是跑而是快走的速度走了約摸七八米。
白夏夏目不轉睛看著,又有點想逃避開這樣的畫面。
貓咪用乾淨的毛絨爪爪背擋住眼——這、這是跑圈還是跑命呢?
這些日子,白夏夏也不是啥也沒幹的,大概了解了基地的基本情況。
圍觀了下郭朝明和秦蕭對基地士兵們的基礎訓練,也圍觀過特別行動隊隊員們堪稱魔鬼地獄級的自虐式訓練。
白夏夏能吃著西瓜圍觀普通士兵們大汗淋漓地艱難訓練,可她看過行動隊員們的一次訓練後,很少再主動去看他們的訓練了。
有時候,都是白夏夏有意無意地避開。行動隊員的部分訓練其實是保密的,白夏夏看無所謂,她只是只貓。
甚至,宋頁他們還挺想白夏夏戳旁邊的。貓貓的治癒性會給人奇特又舒服的溫暖力量,有時候看一眼它們,都會忍不住地會心一笑。
壓力很大的隊員們都喜歡白夏夏,也有她能給大家帶來治癒感和溫暖舒服感的原因在。
普通貓還會抓撓人,聽不懂人話,做出些搗亂的事情。而白夏夏有時候故意搗亂,也不會讓人難做,反而叫大家忍俊不禁,會放鬆地笑鬧。
這點是白夏夏不知道的,郭朝明和秦蕭時不時想帶她去圍觀隊員們訓練,也是發現了白夏夏可以讓心態不穩的隊員們很快放鬆下來,舒緩緊張和壓力。
特別行動隊的隊員常年在生死一線遊走,心理生理上都面臨著非常嚴峻而冷酷的考驗。甚至有時候,逼他們離開的不是身體機能下降素質反應跟不上,是心理壓力過重,隨時會像炸藥一樣炸開。
這會兒國內對心理疾病的研究處於起步甚至可以說是空白階段,大傢伙的麵包還沒著落,沒有心思主動放在心理問題上。
隊員們壓力大,平日裡,基地對他們的管束相較於普通戰士看似是更寬鬆的,實際是外松內緊。
普通戰士可能退役都沒有跟首長接觸的機會,他們卻是經常能跟政委打交道,何東繆會主動跟他們談心,幫助隊員們舒緩情緒,解決個人問題。
白夏夏對比過普通戰士跟特別行動隊隊員們的訓練完成要求,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普通戰士們每日訓練累得滿頭大汗、肌肉酸痛,但他們是在鍛煉從而提升身體素質。
特別行動隊的訓練都是在超越自我,為了超越個人的極限瘋狂努力。
特別行動隊的訓練不僅僅是生理的超越自我,更是心理上的克服本能。
普通戰士們的訓練是為了鍛煉他們的意志力和身體素質,訓練軍人的服從性和集體性。
特殊行動隊的每一項訓練都是帶著星號的危險,他們進行日常訓練時,隨時有醫療隊的大夫和護士原地待命。
特別行動隊的訓練簡直是非人的恐怖,白夏夏第一次圍觀,嚇得毛都呲起來了,顫抖著兩隻前爪爪捂住眼睛不敢看。
她好幾次差點要衝上去給秦蕭和郭朝明來一爪子,去救人。
她感覺這兩個閻羅王不是在訓練隊友,是在殺人。
隊員們人少,他們的訓練計劃各有不同,都是根據個人情況進行針對性練習。
其實,12人里有一半是替補隊員里提起來的。之前的老隊員有的被調走組建新的隊伍,有的扛不住高壓力的持續任務,退伍了。所以,年輕新隊員們還有不足,還需要努力。
白夏夏當時聽到後,默默在心裡佩服秦蕭和郭朝明——這兩個傢伙精神剛毅如鐵啊!
繼續說行動隊的日常恐怖訓練。
比如宋頁天生對水有恐懼感,他進入隊伍後已經克服了恐懼感。
可是,郭朝明每回都要他加練。
甚至親自上手,硬是將宋頁的腦袋往水裡懟。一次又一次,一次接一次,白夏夏只能看見水面上不停冒出氣泡。
宋頁像是個溺水的人,在水裡奮力掙扎,手無力地揮舞。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不到三秒鐘,他又被郭朝明掐著脖子,按住後腦勺往水裡塞。
白夏夏不知道宋頁當時得有多畏懼恐慌,或者,身為軍人,他是要硬撐住也得堅持的。
當時瞧著面無表情一下下把人往水裡摁的郭朝明,白夏夏看著郭朝明濕漉漉的半邊臉和衣領,她感覺到了害怕。
是本能的,從心底里升起的畏懼。
沒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被憋在水中無法呼吸的難受壓抑,那種窒息感到底多麼恐怖,或許只有宋頁他們能回答。
可是,這僅僅只是其中一項訓練而已。
他們不僅要面對類似的恐懼,還必須克服求生怕死的本能,進行適應性訓練。
一次兩次,一天兩天,一月兩月,夜以繼日,積年累月地接受這種訓練。
那不是一句簡簡單單努力能描述的。
也不是拼命努力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就像是學生時期的你,將清華北大作為目標,往死里學,天天學,拼命學。學到嘔吐抑鬱,你也不一定能得償所願。
甚至,還有可能抵不過那些第一邊玩邊學的天生好腦子。
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夠完成的。
宋頁他們不努力嗎?
不!他們不僅僅有努力,還有普通戰士望塵莫及的天生好體魄好體能。
在反應速度、敏捷度、應變能力等等各方面素質碾壓普通戰士,才被精挑細選出來的好苗子。
體魄和身體素質對他們而言,是最基礎,甚至不值一提的基本功。
是以,白夏夏真的不太看好王鄂。
他拼命鍛煉說不準能獲得基地優秀士兵們的特殊福利,站在秦蕭跟前接受日常訓練。
可是,想參加特別行動隊的選拔測試……白夏夏不看好他。
貓整日窩在操場邊上看熱鬧,看秦蕭和郭朝明冷嘲熱諷,一個當閻羅一個當小鬼。
也聽過這兩人閒談之間的點評和嘆息。
秦蕭說:「沒幾個能上的苗子。」
郭朝明當時的表情是漫不經心的:「你不能指望一個營里的兵出來多少好苗子,別做夢了。」
白夏夏不知曉後世的三棲特種部隊是如何選拔、如何訓練的。
可白夏夏知道現在的情況。
東省軍區對特種兵選拔格外嚴苛,精益求精,寧缺毋濫!
一方面是資金不足,得把錢用在刀刃上。另一方面,現在的軍區部隊面臨著比後世和平穩定環境艱難數倍的考驗。
他們只要好的!
最好的!
能百分百訓練出來的好苗子,能在最大程度上減少資金浪費的。
沒錢,就是這樣現實。
有時候,行動隊員的訓練是不人道的。訓練中稍有差錯,非死即傷,傷殘退伍都是正常的。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是無數士兵嚮往中的尖兵利刃。
瞧,那不就有個笨蛋已經把自己練魔障了嗎?
王鄂又走了會兒,臉色紅得有點不正常。他抬頭瞧瞧天色,緩慢遲鈍得抬腳,慢慢往訓練場外走去。
白夏夏悄無聲息跟上去。
霧氣蒙蒙的天空隱隱有了亮光,王鄂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發現後頭有隻漂亮波斯貓不遠不近墜著。
白夏夏沒回去嗎行李包,它藏得隱蔽。以前也會把小東西藏那裡,都沒有人發現。
所以,這會兒的貓貓小貓步優雅極了,悠閒地打算圍觀下病人,再找切入點,想想該如何辦。
白夏夏發現王鄂繞過了宿舍樓,貓奇怪地繼續跟上。
王鄂繞過後廚,進了廚房旁邊的平房。
雪白波斯貓躡手躡腳,豎起小耳朵貼門邊上偷聽。平房裡傳出細碎的走動雜聲和說話聲。
——這似乎是炊事員們的宿舍?
貓用爪背扯扯耳朵——還真不知道這個。原來炊事兵不住宿舍樓,就住後廚邊上。
房子裡,王鄂跟同班戰士講話,那人還帶著點兒剛起床的鼻音,朦朦朧朧,含糊不清:「王鄂,你又提早起床去跑圈?」
「你悠著點!本來就早起,還把上午補覺的時間挪出來,跟著大家一塊訓練。再這麼下去,你能撐住嗎?」你這樣,搞得我們都很不積極似的。
戰士閉著眼刷牙,心裡嘀嘀咕咕,睜開眼嚇了一跳:「臥槽!你怎麼摔成這樣了?瞧瞧你,一臉血!趕緊去醫務室瞧瞧呀,叫護士給你處理下傷口,別給破傷風了啊!」
王鄂無力坐在下鋪屬於自己的床位上,臉上殘留著被石子划過的痕跡。他膝蓋和小腿還粘著血污和小石子兒,都沒怎麼處理。
垂頭喪氣的,像被人搶了火腿腸的大狗子。
同班戰士嚇了一大跳,剛起床的睡意嚇得消散了大半:「趕緊的,快起來!我陪你去醫務室,搞什麼嘛你……」
「怎麼給摔成這樣?!你要是困,就先別跑了,你這是想把自己弄死嗎?」
王鄂年輕的臉上沒有困意,只帶著點兒失魂落魄的黯然:「我沒事的,待會洗洗就好了。我就是不想拖大家後腿,每次訓練我都是倒數……」太丟人了。
「這有什麼的!咱們是炊事員,不打緊。倒數第一咋了?丟臉就丟臉唄!」他們是炊事員,體能差點兒就差點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年紀比較大的戰士過來摸摸王鄂顫抖的肩膀:「你幾點起來跑的?」
王鄂耷拉著腦袋。另外三人只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瞧不清楚王鄂的表情。
「我、我就提早了半個多小時,沒比你們早醒多久。」王鄂抬頭,又是張笑臉:「副班長,我沒事,你們放心吧!就是跑步時候不小心,走神摔了一跤。」
副班長看了眼表:「時間快到了,得趕去後廚做飯。小王,你先把自己拾掇乾淨,好好休息會兒,不用著急上工。」
「我這兒還有瓶白藥,你抹抹。」
「謝謝副班長。」王鄂笑著接過藥瓶子,咧嘴笑得沒心沒肺:「就是點小傷,不抹藥也沒事。」
「你這混小子,傷在臉上留了疤,回頭嚇著姑娘,娶不著媳婦咋辦?!」
房間裡發出鬨堂笑聲?
白夏夏聽著人似乎要出來了,左右瞅瞅,三兩下竄上平房頂。
貓揣起小爪,微胖的毛絨身子蜷縮起來,繼續豎起耳朵偷聽。
三個年輕戰士前後出了宿舍,並排向後廚走去。他們說話聲很低,白夏夏卻聽得清清楚楚。
「二明,小王這樣跑下去,不會出事吧?這都跑半個月了吧?天天早起,還不好好休息,你看他滿眼都是紅血絲,黑眼圈很重。」
王鄂是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出了新兵營,調進了炊事班。
戰士們從軍報國,進入部隊都懷揣著同一個夢想。
結果被調進炊事班,落差可想而知。
這對很多年輕戰士是很大的打擊。
很多人得緩一段時間,調整心態,才能正確面對自己的工作。
小王進炊事班以後,並沒有消極怠工。相反,他積極主動,態度很陽光。
他會幫別的戰士幹活兒,還會主動打掃衛生。除此外,在訓練上也非常積極,努力加練,爭取不掉隊。
每件事都很正常,放在一起就不太正常了。
小王有些太積極了,好像不需要休息似的。明明已經很累了,還要積極地幫人幹活。進炊事班半年多,沒見他有情緒不好的時候,好像一直開開心心。
副班長二明撓頭:「提前起床半個多小時跑步,應該沒大事兒。上回指導員找他談過心,我瞅小王挺高興的。回來樂呵呵,態度也比之前更積極主動了,不像是心裡憋著事兒……」
「二明,他已經夠積極了!你不覺得這小子積極過頭了嗎?咱們這是炊事班,又不是特別行動隊,搞那麼拼命做什麼?反正我覺得他怪怪的!特別是最近半個多月,狀態跟剛進來那會兒不一樣……」小吳也搞不清楚狀況,說了半天,反而覺得自己在說廢話。
「算了算了,」小吳嘀咕著:「二明,要不咱給他放幾天假?讓他放鬆放鬆?」
副班長挺為難的:「還是再看看吧。」
基地各個地方人手都不夠,炊事班也一樣。而且,炊事班的人手特別不足!司務長會找人幫忙,問題是其他班的人不熟悉炊事班的活兒,幹起來效率不高。
他們每天忙成狗,再給小王放假……
「就算你給他放假,小王也不會自己給自己放假的。」
小吳被噎了下,無奈,「那倒也是,這個小王……」
「行了行了,先別管了這些!大家趕緊去上工,快要趕不及了。」二明臨走前,回頭往房裡喊一聲:「小王,你今天可以休息下,去喂喂豬和雞啥的?廚房那邊兒暫時不用你管了。」
房裡傳回來王鄂的回答:「好的,副班長。」
二明撓著頭,面露難色:「班長這探親假怎麼還沒修完……」
他不擅長做思想工作啊!
他上回找了指導員,指導員已經親自跑了一趟。不好隔幾天再去麻煩人家大領導。
那影響多不好。
還可能敗壞小王在指導員心目中的形象。畢竟,小王一直態度積極,主動參加各種工作。他找指導員,搞得像打小報告告小王太積極了似的。
二明又嘀咕幾句,只當是新兵的自尊心作祟。想憋著一口氣在訓練里拿個好成績,搖搖頭沒當回事兒,急急忙忙走人了。
確定人走了,房檐兒探出兩隻雪白的小jiojio和毛茸茸圓腦袋。
——聽他們話里的意思。王鄂保持這樣的跑步頻率有段時間了。
白夏夏撇嘴:「什麼提前半小時!」
它到以後,王鄂就呆了二十多分鐘。而自己來之前,王鄂就跑到筋疲力盡了,至少跑了一個小時。
白夏夏漂亮的鴛鴦眼兒里有擔心憂慮——這傢伙保持這樣的頻率繼續跑下去,還真的有可能出事!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
白夏夏揣著小手手,認真想法子。想著想著,沐浴著溫柔的清風呼呼睡過去。
別說,這平房頂睡著還挺舒服。
波斯貓沐浴在初升的太陽光輝里,感覺到毛髮熱熱的。白夏夏就換了個姿勢,蜷縮成小糰子,抱著大尾巴,美滋滋睡到日上三竿。
晨起,家屬樓里丁零噹啷響起了炒菜做飯的聲音和洗漱的動靜。
「咚咚咚。」
「咚咚咚!」
「來了,來了。」白含音甩掉手上的水珠,急匆匆拉開門。
「小秦?來得這麼早啊。是有事找老宋?」門後站著穿作戰服短衫的秦蕭和郭朝明,青年軍官臉上帶著憋悶憂愁,兩人如出一轍地焦急:「白嫂子。」
白含音溫柔頷首,輕輕淺淺笑著:「還是說,你們來蹭飯?」
「老宋,多做兩份兒——」
「白嫂子,小白有沒有到你這裡來?」秦蕭低沉著嗓音問,他聲音還有些沙啞,額頭沁出了一層熱汗。
手裡捏著一張紙,紙被他捏出了褶皺。
郭朝明則探頭探腦,往陽台上搖晃的吊椅上看。
白含音微微怔住:「小白?沒有啊。」
「都戳門口乾什麼?趕緊進來。」宋北解下圍裙走到客廳,秦隊長和郭副隊長兩個像是鬥敗的公雞,蔫兒蔫兒的坐到沙發椅上,姿勢都保持著一致。
宋北好笑道:「這是叫誰打擊到了?」哎喲喂!哪位天使大姐下凡把這倆下巴抬到天上去的傢伙打擊了?
秦蕭遞給宋北那張白紙。
宋北低頭看。
白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了——大壞蛋,╯^╰!
落款是清晰可愛的黑色梅花腳印。
宋北眼眸微微瞪大,盯著可愛的梅花腳印,嘴角抽搐,顫抖著用手指著紙張上的字:「誰、誰寫的?」
不會是他想的那隻貓吧?
不、不可能的,這隻貓連寫字都學會啦?!
「還能有誰?團長!」郭朝明胳膊壓在大腿上,上半身微微俯下,一雙眼睛盯著宋北,有點兒埋怨道:「你非要讓它好好學習,現在好了,人家貓不伺候了。」
秦蕭今兒個一大早起來,到處找貓,沒尋到。
還發現貓貓的零食、玩具和小背包都不見了,桌上留下了這張紙。
秦蕭當時真的有點兒慌,匆匆拍開郭朝明的門。倆人翻箱倒櫃,把家屬樓前前後後都找了一遍,根本沒找著貓。
後來又想起這貓可能到宋北家蹭飯了,才著急忙慌地跑回來。
「團長,我的貓。」秦隊長眼眸沉沉,漆黑的眼瞳很有壓迫力地盯著宋北看,眼神兒里隱隱帶著質問。
宋北:「……」搞得好像是我錯,明明是三個人犯錯!雖然,咳咳是他故意找貓的茬。
「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說給我聽聽。」
宋團長有點擔憂——這貓把工資都提前吃掉了。現在出走,該不會是捲款私逃了吧?!
聽完兩人的講述,宋團長沉默後,明智地轉移話題:「現在,貓怎麼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貓找回來。」
「這小傢伙還留了些零食玩具沒有帶走,肯定不會一走了之。」宋北想了想:「待會兒問問昨夜值崗的戰士,再叫值崗的兵都盯著點兒,發現了貓,趕緊通知我們。」
秦隊長冷峻眉目覆蓋淺淺寒霜:「今天訓練我不去了。」
他要去找貓。
「那行,小郭,你看著點兒。」宋北能感覺到秦蕭養了貓後的變化,比以前多了很多人氣。平日裡講話也多了起來,這會兒,貓不見了。
讓他去找找,最好能找回來。
最重要的是……
宋北盤算著:「你去洗把臉,給自己拾掇拾掇,換身精神點兒的衣服。」
郭朝明正想說,他也要去找貓。聽了這話微愣,白含音端粥放到茶几上,笑道:「老宋,你說什麼呢?小秦是去找貓,不是去相親。」
「相親?那我還懶得說他呢,穿軍裝是最好的。找貓就不一樣了。」精明的團團語重心長:「你打扮得好看點兒,說話好聽點兒,道歉誠懇點兒,貓兒就出來了。」
秦蕭:「……」他去找貓,還要出賣色相嗎?
宋北看到秦蕭眉宇間的不滿,翹著二郎腿:「那你還想不想要貓?」
秦蕭頷首。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好好考慮下。」
郭朝明不服氣的喊:「憑啥他能不去訓練,我也要去找貓。」
等找著貓,立刻拐回他家。
秦隊長慢悠悠摸小腹位置:「我傷勢未愈。」
郭朝明:「……」你他媽這會兒知道你傷勢未愈了?躺在病床上那會兒,你怎麼沒想起來?
郭副隊長憤怒暴躁,化身魔鬼教官帶兵去了。
秦隊長茫然站在衣櫃前,不太明白怎麼能穿得更精神點兒。
當年,17歲的秦隊長頭一次立功授獎,在大禮堂接受軍功章。領獎前都沒有現在糾結,板板正正的軍裝常服,穿上去領獎就是了。
現在……秦隊長猶豫地挑了幾件日常服,好像沒什麼不同。
某隻貓完全不知曉她的理想型正糾結地為自己換衣服,想打扮精神點,色誘離家出走的貓貓。
白夏夏還趴在平房頂上。
現在,貓知曉炊事兵們住在平房附近的原因了。
他們要翻地、照顧菜園,還得時不時地餵豬餵雞。
住在宿舍樓太遠,很不方便。其實,這地方一開始也不是宿舍,是值班的地方。慢慢的,大家覺得住這裡更方便,都搬來了。
揣著小手的貓居高臨下看王鄂在菜園子裡忙碌地翻地,小王沒休息多久,就出來幹活了。
貓愁愁地嘆了口氣。
她不懂心理學,也不知道有心理學病症的病人是什麼模樣。
可她到底是經歷過後世信息化大爆炸的時代,了解了太多東西。
白夏夏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王鄂過分積極、參與各種工作活動下的異常。
貓接受了任務,就得解決他。
貓打著哈欠,鼻頭濕潤,雪白毛絨的小爪爪攤開又緊握。
——讓王鄂擁有站在秦蕭面前的資格,這點兒貓辦不到。
她選擇了另一條路,也只能選這條。
白夏夏慢悠悠走進菜園,看王鄂拎著水桶澆菜地。
白夏夏走得無聲無息,小王一回頭,冷不丁發現後方七八米處蹲了只雪白可愛的毛絨小東西。
白夏夏貓臉扁平可愛,輕輕抬起小爪子,上下擺動地跟王鄂打招呼:「咪嗚~」
「來跟你混個臉熟。」
貓貓狗狗之類的毛絨絨天生可以緩和人的情緒,給人帶來柔軟安心的錯覺。
王鄂臉上還有很明顯的摔傷痕,兩道被石子划過的傷痕殘留在青澀乾淨的面龐上,格外顯眼刺目。
白夏夏看了都心疼——若是叫他的父母知道,得有多心酸,心疼啊。
他是年輕的戰士,是要保家衛國的軍人,可他也只是十七八歲的孩子。
還沒有貓的年紀大。
——一時沒有想明白,需要人好好引導呀。
雪白波斯貓衝著有點兒傻愣瞅自己的王鄂招招手,示意這小笨蛋過來:「過來、過來呀!」
王鄂提著空掉的水桶走出菜地,隨手放下水桶。
他小心翼翼蹲身到雪白到跟菜園格格不入的漂亮小波斯貓跟前。
王鄂有點兒遲疑,眼睛又隱隱泛著光亮:「你是昨天領獎台上的波斯貓?」
雪白波斯貓歪著腦袋,漂亮鴛鴦眼裡倒映著王鄂有些好奇又帶著點兒小心翼翼的臉龐。
王鄂似乎怕把貓嚇跑了,跟貓保持著一定距離,沒有擅自靠近。
白夏夏主動往他跟前兒湊了湊,小貓抬起右爪:「別太緊張嘛!來,給握個爪。」
王鄂試探小心地伸出右手,發現自己手上帶著泥土和水,髒兮兮的,趕緊在腿上擦了擦。
主要是蹲坐在跟前兒的波斯貓太乾淨了,雪白又漂亮,每一根毛髮都像是天上的白雲,伸出來的毛絨小爪乾淨可愛。
蓬蓬的,像是玩偶。
王鄂輕輕握住那隻伸出來的可愛小毛爪,掌心裡的毛絨柔軟又小巧,仿佛能讓人卸下所有防備和警惕。
白夏夏任由王鄂握住小貓爪,她歪著毛絨腦袋,像是人說話似的,甜甜地輕聲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呀?」
咪嗚聲和可愛貓貓帶著治癒人心的力量,王鄂帶著傷痕的臉露出了不同於平日璀璨笑容的笑臉,嘴角翹起來:「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跑到這裡來了?要不是為了救你個大傻瓜,我需要跑到這裡來嘛?!髒兮兮的!瞧!把朕的爪子弄髒了。」
貓有點兒嫌棄,還把自己的大尾巴抬起來,不碰到泥土。
或許是白夏夏眼裡嫌棄太明顯,王鄂主動把貓端到了乾淨的水泥地上。
後廚連著前頭的部隊食堂,到底是人來人往的地界。
而且有外來人經常進出,也算是個門面。所以,這邊兒都是鋪了水泥地的。
王鄂:「你等一等。」
小戰士急匆匆進了平房,沒多會兒,急匆匆走出來。
第一時間看向白夏夏,發現雪白波斯貓蹲坐在原地沒走,有點兒百無聊賴地等著自己。
王鄂又開心了一點:「我幫你擦一擦?」
白夏夏爪背上粘著的泥土被王鄂輕輕擦掉,王鄂有點想摸貓腦袋。
可他覺得,這貓好像能聽懂人話,就有點兒不敢。
而且,這是一隻立過二等功的貓,比他厲害多了。想到這兒,王鄂又有點兒黯然。
——自己還比不上一隻貓。
他只能繞著鍋灶打轉。訓練得不到好成績,連炒菜都學不會。
到現在只能幹摘菜,刮土豆皮的枯燥小事。
王鄂對著同班戰士和外人笑容燦爛,態度積極熱情,樂觀又向上。
仿佛沒有任何缺點,根本沒有事情能將他打倒,永遠一副樂天派的模樣。
面對著白夏夏,小貓兒純淨仿佛倒映著天空河湖的鴛鴦眼,王鄂莫名覺得沒什麼遮掩的。
他輕輕握住貓爪,邊幫她擦掉爪上的灰塵,偷偷rua小貓爪。邊很失落難過地喃喃自語:「我真的這麼差嗎……我好像什麼也學不會,什麼也辦不到……」
「每天在廚房裡刮土豆皮,刮完一筐又一筐,刮完一筐又一筐。每天都有刮不完的土豆等著我,我從軍,難道就是為了來刮土豆的嗎?!」
在家裡從來沒做過飯的寶貝疙瘩跑到部隊裡,他想過部隊生活難熬,也想過部隊紀律壓人。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原來是這麼差的廢物,差到連別人一分一毫都趕不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自己憋屈太久了,可能是貓鴛鴦眼兒里若有似無帶出的一點點關心觸動了他的敏感神經。
王鄂就莫名其妙跟一隻貓跟絮絮叨叨說了很久。
波斯貓始終安靜蹲坐在年輕戰士對面,小爪爪偶爾拍下王鄂手背,好像是在安慰,又好像只是閒得無聊,隨便玩玩。
王鄂說著說著,產生了小貓好像在認真傾聽的錯覺。
可他仔仔細細去瞧,貓只是歪著腦袋,鴛鴦眼兒懵懂又安靜地看著他。
王鄂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面前只是一隻貓而已,哪裡能聽懂人的煩惱呢?何況,他說的這樣多,絮絮叨叨,顛三倒四,怕是——
「小王,你蹲在那幹什麼呢?」
「快過來幫幫忙!咱們快忙不過來了。」二明喊話聲由遠及近而來,伴隨著略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王鄂下意識轉回頭,手心貓爪突然被抽走,他又轉頭看去,發現波斯貓無聲無息跳上了高大的梧桐樹。
雪白波斯貓藏進了樹的枝丫中,很快不見蹤跡,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小王,你在這兒看什麼呢?呆呆傻傻的!叫你也沒個聲。」
二明手拍到了小王肩膀上,王鄂站起身,有些結巴道:「哦哦,沒什麼,我馬上就來。」
可能是廚房真忙不過來了,二明就出來喊了人,就急匆匆往廚房走:「趕緊著,快點兒!」
王鄂顧不上其他,急急追上去。在拐出菜園子前,他鬼使神差地回頭望那棵高大的梧桐樹。
梧桐樹的枝丫間,不知何時又出現了雪白的波斯貓。它安靜蹲坐在最高大的枝丫上,蓬鬆尾巴垂墜下去。
貓張開嘴,喵叫聲被風吹散。
白夏夏輕輕揮爪:「去忙,去忙!不准告訴別人,我來過。」
離家出走的貓被那倆傢伙發現了就壞了。
王鄂無意識地露出了個笑,又被轉頭看過來的二明逮住了。
二明拉著王鄂:「你這小子,今天怎麽心不在焉的?趕緊著,別犯傻了!」
「對了,你剛才跟誰說話呢?我看你蹲那兒,蹲了挺長時間。」
王鄂身形正好擋住了小波斯貓,在門邊上的二明沒有看到白夏夏。
王鄂搖搖頭:「我就是累了,蹲著休息一會兒。」
「行,今兒上午其他人訓練,你就別去了,回宿舍好好休息會兒。」
換成平時,王鄂會下意識拒絕。可他剛才說了很多話,這會兒心緒難平,也打不起精神去參加訓練了。
眼皮子也有點睜不開,就自然而然點頭:「好!」
二明腳步頓了頓,回頭拍拍他肩膀,力道重了點——這小子終於想開了。
緊繃著精神,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崩斷,亦張亦弛才能長久嘛。
慈善確定菜園子附近沒有人了,竄下梧桐樹。
她繞過人多的地界,專門走小路和能掩藏身形的地方,繞回藏東西的大松樹。
重新尋到昨晚上藏好的小包袱,貓背到背上。
半小時後,醫療室門口。
醫療室安排在基地的東南角,安靜又偏僻。
雪白波斯貓蹲坐在醫療室門口,用爪子拍門。
經過的護士和幾個病人詫異瞅著背著小包袱的波斯貓,眼神奇異。
白夏夏沖他們呲牙,亮出尖銳的指甲:「看啥看,沒見過離家出走的貓啊。」
離家出走的小貓咪轉過腦袋,不給別人看自己的臉。
還有點難為情,用爪爪擋住小腦袋——她想進去,被守門給攔住了。
醫務室不准動物進去。
白夏夏可憐巴巴窩醫務室門口等,眼巴巴地瞅著,人來人往,就是沒等到出門的江大夫。
這個江平,平日裡愛瞎晃蕩,今天突然宅起來了。
小貓想了想,包袱寄存在小護士的辦公桌上。
臨走前還用爪拍拍珍貴的家當,甩給小護士個眼神兒,貓兒輕輕跳上窗戶,找人去了。
那小護士呆住:「??」
「啪啪啪!」伏案寫病歷的江平頭也不抬:「請進。」
他筆走龍蛇,病曆本兒上的字跡龍飛鳳舞,誰都認不出來。
沒人進門。
江平有點兒疑惑的看向房門,又轉頭看窗戶。
外頭有隻熟悉的波斯貓用肉墊貼玻璃,咧嘴跟自己打招呼。
「大江大江,我來投奔你了!收留可愛迷人的小貓咪吧!你會好人有好報的!」
江平:「你怎麼來了?」
之前經常跟這貓窩操場邊兒上看熱鬧,也熟悉了。
江大夫拉開玻璃窗,白夏夏跳上窗台,很明智地沒有進辦公室:「收留下我唄?」
貓爪往樓下點了點,期待地揚起貓臉兒。對江平又軟又甜地喵叫還撒嬌,輕輕用指甲輕輕勾住江平白大褂。
江大夫挑起眉梢——有意思。
這貓慣常高傲到鼻孔朝天,小模樣傲嬌還自戀。
今兒個突然換了張臉,叫聲也不罵罵咧咧跟他高高低低了,鐵定有事兒求他。
江大夫好整以暇拉來凳子,坐在窗台邊兒上。他翹著二郎腿,右手屈起,漫不經心扣了扣貓腦袋:「說吧,有啥事兒求我。」
白夏夏:「……」
你個傻逼,我說了你能聽懂嗎?
「喵——喵喵喵喵喵——」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江平:「……」
貓邊叫邊用鄙夷小眼神兒瞅過來,江大夫:「……」
這小王八蛋,找他一準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