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剛出生的牛犢子膽兒大,一次性做這麼多絹花,你也不怕全砸自己手裡,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去。」姚娘子拿起一朵粉色漸變的精緻絹花別到髮髻上,從櫃檯下翻出一面鏡子左照右照。
話說得不客氣,瞧那表情明顯很滿意。
林寶寶摸摸鼻子:「那句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她雖對做生意不怎麼精通,但也不傻, 自然做了兩手準備。
要是姚娘子這邊看不上,她就去找行腳商,批發價賣出去。
沒花錢的料子,怎麼都不會虧。
姚娘子沒好氣的飛她一個白眼:「瞧不出來你還是個有文化的。」
「我相公讀過書,他教我的。」林寶寶乾脆利落的甩鍋。
姚娘子一頓,放下銅鏡, 認真的上下打量林寶寶一通, 神色複雜的問:「你相公是個讀書人?你在這拋頭露面削尖了腦袋找路子賺錢,不會是為了供他讀書科舉吧?」
林寶寶一愣, 供顧時讀書?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解決一家的生計改變現狀,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顧時想走科舉一途嗎?
見林寶寶不說話,姚娘子以為自己猜對了,嘲諷的笑起來:「可別怪姐沒提醒你,負心多是讀書人。小心等他日高中,你在這頭對鏡自垂怨天尤人,他在那頭紅袍加身迎娶新婦。」
注意到姚娘子眼中流露出的恨色,林寶寶抿抿唇岔開話題:「姚姐你還沒說這些絹花放你這賣行不行?」
姚娘子很快收拾好了情緒,將頭上的絹花摘下來隨手往櫃檯上一丟:「行,怎麼不行。」
林寶寶鬆了口氣, 專業人做專業事, 想要讓這批絹花利益最大化,自然還是要交給姚娘子去賣。
她這才解下自己身上背的小包袱, 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塊長約二十厘米,寬約十五的桌屏。
上面赫然繡著仙鶴延年圖。
姚娘子眼睛一亮, 手指輕輕拂過上頭的圖案,仙鶴毛羽層次分明,纖毫畢現,乍一眼瞧上去竟像活物。
拿到手裡察覺到厚度不對,姚娘子小心翼翼翻到後面:「這」
「這是雙面繡。」林寶寶道。
一面仙鶴延年,一面松柏長青。
合起來便是「仙鶴延年壽,松柏永長青。」
不怪姚娘子會如此激動,哪怕林寶寶看著陳氏一點一點繡出來,初見成品亦是震驚了一番。
同時心中對這個三嫂的來歷也愈發存疑,不過陳氏不願去尋家人,她也不會多事。
姚娘子視若珍寶的看了許久,突然想到一事,將繡品放下,斜眼看向林寶寶:「你一開始沒把這副繡品拿出來,不會是打著我若不收下你那些絹花便不給我的算盤吧?」
林寶寶笑笑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姚娘子的猜測。
契書上那條她的貨要達到姚娘子的要求這點本就沒個規範,全憑姚娘子一張嘴。
這批絹花明眼人都能瞧出比市面上賣的要好,若她愣是睜眼說瞎話,那只能說明這個人人品不行。
她自然也不會再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手上的王牌交出去。
至於契書上寫的每月至少要三嫂五件繡品,那還不簡單?
隨便繡個帕子, 做個荷包敷衍一下。
反正只要出自三嫂之手就行。
鑽契書的漏洞嘛,她也會!
姚娘子被氣笑了:「就你這心眼多的,你那書生相公怕是想拋棄你也難。」
林寶寶囧,怎麼又說到這上頭了?
再說,顧時都開始上交家用了,怎麼可能會拋棄她?
不對不對,兩人現在還不像夫妻呢,她也沒供他讀書,這都哪跟哪。
林寶寶不想再被姚娘子帶跑偏,丟下一句「好好賣,十日後再來」,乾脆利落的轉身離開。
至於要如何賣,姚娘子就是吃這碗飯的,不用她操心。
林五郎幫忙把貨送進去後就去外面等著了,此時正坐在牛車上,同幾個婦人聊的火熱。
「那姓苟的真不是人。」林五郎啐了一口。
「誰說不是呢?盼兒丫頭打小跟他訂下親事。苟家夫妻去得早,還是姚家人出錢讓他讀的書。後頭姚家夫妻相繼走了,盼兒丫頭也沒說讓他棄學,一個小姑娘起早摸黑的做針線活愣是把他供了出來。結果人一去就沒音兒了,要不是後頭有個打京城來的商販說咱們桃花鎮出了個探花郎,攀上了什麼府的千金,我們都當他死在外頭了。」
「那她沒去找那狗東西算賬?」
「找啥?人家現在跟咱們不是一個身份的人,哪有那麼好找?」
「就是,別說京城裡的大官,就是咱們縣令,也不是你說找就能找的。」
「說來這事過去七八年了吧,盼兒丫頭好像都二十五了?」
「就是二十五。你說她也真是,早幾年讓她找個人嫁了,她乾脆學別人自梳那套,現在都這年紀了,又整日同那樓里的姑娘打交道,誰還敢娶她?」
「五哥。」林寶寶走過去,幾個婦人聽見聲音忙讓開道。
「么妹你好了?快上來。」林五郎把林寶寶拉上車,看向那幾個婦人笑道:「幾位嫂子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的,都知道她不容易,應該不會像那些個沒見識的婦人一樣排擠她對吧。」
林大壯聽得嘴角直抽,這幾個婦人一開始可不就是來跟他們說雲繡坊的老闆不是正經人,讓他們少跟她打交道的嗎?
牛車噠噠噠離開東街,幾個婦人才反應過來。
「我們來這幹啥的來著?」
好像是來打聽這三人跟姚盼兒的關係,順便說說姚盼兒的壞話。
咋就被人套了話還跟人家一起罵起那陳世美了呢?
牛車上,林五郎義憤填膺的把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同林寶寶說了一遍。
林寶寶其實多少猜到了一點,此時看林五郎憤憤不平的樣子:「五哥,你不會看上姚姐了吧?」
林五郎差點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話嚇得從牛車上滾下去,漲紅臉道:「怎麼可能?你哥我才十八歲,她都二十五了。」
說完他自己連連搖頭,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你可別瞎說。」
林寶寶就真不說了。
等牛車進了村,林寶寶沒讓林大壯送到家,在村長家門口就下了車。
付了十文的車錢,帶著林五郎往家走,路過自家田裡,她頓住步子:「五哥,你想不想做生意?」
林五郎一愣:「做,做啥生意?」
「賣絹花。」林寶寶看著不遠處一個頭戴絹花的嬸子:「你瞧絹花在我們村都賣出去好些,你可以試著把它挑到別的村賣,還可以順便賣點針頭線腦啥的。」
林寶寶也是想到林五郎同那些婦人都能聊上天才有的這個想法。
婦女之友,做婦人的生意再合適不過了。
林五郎撓了撓頭:「那,那我不用開荒了啊?」
林寶寶斜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家走:「你這麼喜歡開荒的話當我沒說。」
「哎呀,別啊,我不想開荒。」
「么妹,你忘了小時候哥還偷雞蛋給你吃了?你就讓哥去賣絹花吧。」
林寶寶無語:「再有兩日三柱不是要娶新婦進門嗎?總得忙完這事吧?」
這段時間大伯家賺了點錢,聽大伯母的意思是想辦席,他們肯定是要過去幫忙的。
這是同意了?
林五郎樂得原地跳起來,去他的開荒,勞資終於可以不用幹了!
還有人在看嗎,吱個聲兒唄,下一章晚上更。
順便推一下瓶子完結書,沒看過的寶子可以去看看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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