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桃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吃過員工餐,距離拖拉機回村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去供銷社給小湯圓和傅遠航買了點零嘴才慢悠悠走回集合點。
蘇桃桃大老遠就發現今天的集合點異常熱鬧,雖然拖拉機放在第一生產隊,但其實是附近幾個生產隊共用的,所以每個圩日都爆滿,熱鬧也是常態。
但是像今天這般熱鬧還是頭一遭。
直到蘇桃桃走近,那個鶴立雞群的男人映入眼帘——
五月的湛藍的天,陽光清朗,輕風徐徐,一米八多的男人被一眾三姑六婆圍在中央,一身雪白的襯衫像是這個灰撲撲的年代裡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皚皚雪山,孤高清冷。
從蘇桃桃的角度看過去,是男人清晰流暢的下頜線,往上是緊抿的淺色薄唇和筆直挺拔的鼻樑,微微上挑的眼角和斜飛入鬢的劍眉,連眼瞼下睫毛覆蓋的陰翳都恰到好處,輕顫時奪魂攝魄,這無疑是一張完美的側臉,稜角分明,巧奪天工,完美到像是資深漫畫師精心設計的獲獎作品。
再結合蘇桃桃模糊記憶里的那精雕細琢的腹肌和人魚線,傅征途這個人終於在這一刻具象化,只一眼,蘇桃桃便認出他就是自己那惜字如金的便宜老公。
蘇桃桃的心不知道為什麼會不爭氣砰砰砰地跳,她從未質疑過傅征途的顏值,看小湯圓和傅遠航的容貌就知道他肯定不差,是她想像中那樣,又超越她想像的驚艷,側臉已經俊美如斯,不知道正臉
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男人忽然偏頭,那張宛若神祗的臉直直地撞入蘇桃桃的視線。
他的眸光像所向披靡的鋒利刀刃,眼角眉梢都沾染著雪山之巔的寒意,只在蘇桃桃的臉上輕輕一掃而過,似是蹙了下眉頭,可能還有點不悅,片刻又轉回去。
他沒認出她。
蘇桃桃深呼吸,徑自走向人群。
相熟的大嬸見到蘇桃桃,頓時笑得更歡,表情還帶著揶揄:「喲,蘇知青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早?我們剛剛還在說你五點才會準時出現呢,莫不是你早就知道征途今天回來?」
另一大嬸說:「可不是,隊裡早就在傳征途最近要回來,蘇知青肯定一早知道。」
「征途啊,你也真是的,這次一走這麼久,你都不知道你娘多擔心你」
傅征途終於在一眾大嬸的絮絮叨叨中知道眼前這個滿臉塵垢,只有眼睛清澈見底的女同志是自己闊別兩年多的妻子。
蘇桃桃自然沒有錯過他那雙清冷的眸里一閃而過的驚愕。
蘇桃桃暗自好笑,她自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邋遢形象,再且一別兩年多,他認不出自己再正常不過,不過沒關係,他回來了,她再也不藏拙,她一膚白貌美的漂亮大姑娘自然也不喜歡把鍋底灰往臉上抹。
「什麼時候到的?」蘇桃桃並不扭捏,大大方方看著他的眼睛,主動開口問。
「剛到。」
他本人和他的信一樣惜字如金,嗓音卻悅耳動聽,像泉水叮咚落入玉盤的清冽。
已經有一個兩歲孩子的夫妻之間依舊不熟,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蘇桃桃絞盡腦汁還想說點什麼,突然手上一輕,她手上的東西已經到了便宜老公手裡,而他自己還大包小包拎著不少東西。
「去那邊。」
蘇桃桃反應過來:「不重的,我來拿吧。」
傅征途沒有理會她,把她的東西放到自己東西上面,一併提著走,臨走前還跟鄉親們點頭示意,算是別過。
倒是個紳士,蘇桃桃心想。
不再管身後的揶揄聲,蘇桃桃跟著在他身後。
跟著他走了一小段路,蘇桃桃忍不住問:「我們不坐拖拉機回去嗎?」
「不坐。」
依舊惜字如金。
直到走到車站邊一台越野車旁邊,他把東西放上去,見蘇桃桃直愣愣看著車,才有說:「上車。」
蘇桃桃這才上了車,習慣性拉過安全帶扣好。
傅征途意外地看著她,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在這個兩個輪子都一車難求的年代,蘇桃桃實在好奇他怎麼會有四個輪子,但鑑於便宜老公隨時隨地能把天聊死的能力,蘇桃桃決定不再主動問話。
上了車好一會,兩人都沒有說話,昨晚蘇桃桃睡得不是很好,加上傅征途開車又穩又定,不消一會,蘇桃桃竟然睡了過去,還打起了小呼嚕。
傅征途意外地看著她,目光像是審視又像是探究,最終沒忍住手,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刮,一層鍋底灰落入指尖。
蘇桃桃嘟囔一句「蚊子」,手往傅征途掛過的地方抓了抓,又繼續酣睡。
傅征途趕緊收回視線。
等到她的小呼嚕再度響起,才又認真看向妻子。
他天生記憶力好,但兩年多不見,妻子的容貌似乎已經模糊,但她的性子讓人印象深刻,實在算不得好,他做好了迎接一連串抱怨和質問,甚至謾罵的準備,然而,她居然什麼都沒問,還心無旁騖地睡了過去。
兩年多不變,她似乎變了很多,從她的回信也可以看出。
至於那個孩子
算了,到家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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