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馳歡總覺得——
阿淮那個溫柔的笑容當中蘊含了太多的東西,複雜到讓他幾乎看不清。
只不過。
因為心急的想要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支線,所以路馳歡此時雖說心跳微微漏了一拍,但是卻並沒有深究。
他想著等自己辦完手續。
帶著給阿淮、阿荔他們買的禮物回來以後,再與阿淮談談心吧。
畢竟。
阿淮的心防似乎很重。
如果現在當著其他人的面詢問的話,肯定問不出個什麼結果來,而且阿淮人就在這裡,也不會莫名其妙突然消失掉,等自己回來以後再問也是來得及的。
「那我就先出去了。」
路馳歡向他們揮了下自己的手。
之前他就藉口買東西、到附近的超市打探過消息,所幸這個世界支線的貨幣依舊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所以路馳歡帶來的那些錢依舊可以派上用場。
他來到搭乘公共懸浮交通的地點。
然後徑自去了阿塔瑪城的中心,那裡的建築高聳入雲,空中以及地面的飛行器、懸浮摩托以及懸浮列車如同流水般有序前行,一旁還有機器協同幫忙。
只不過。
這協助交通的機器卻並不像路馳歡當初在頓森軍校見到的小垃圾桶那般,有著與人類相似的喜好、幾乎是超出五六歲小孩兒般的智商和自主思考的能力。
甚至它的上方……
連顯示心情的顯示屏都沒有。
它看起來普普通通。
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般,這在路馳歡看來簡直是種退化。
不知道現如今帝國將機器人設置成這種樣子,是不是因為先前所謂的金烏帶領生物機甲以及高級機器人發起的反叛,研究人員估計是擔心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所以——
索性不再給予機器人自主學習的能力以及智慧。
但是。
路馳歡對此並不樂觀。
他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見幾百層的寫字樓上投放的巨大全息廣告正在循環播放,「《理想世界》全息遊戲震撼來襲,讓你在全息遊戲當中體驗全新的人生,快來加入我們吧,今日公測……」
「虛擬偶像貝諾拉全新創作歌曲《愛的蜜糖》重磅首發!發行首日就強勢擠入極光音樂暢銷榜第一位……」
「莫文導演談起自己新電影的創作靈感:好的作品是可以從日常生活當中取材的,這次想要創作的是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故事,至於最後的結局……」
路馳歡抿了抿唇。
進入一家繁華的商場以後,他就率先購買了個全新通訊器。
只不過因為目前他的身份證明暫時還沒有辦好,所以現在即便是用通訊器接入星網,也只能使用遊客模式。
正當路馳歡打算在星網上查找下有關周執他們的消息,就見離自己不遠處的全息投影光屏上插播了條新聞。
「皇帝陛下成功剿滅阿蘭科拉星球的蟲族,目前已返回主星!」
新聞主持人說完這話以後。
又是迅速切換了鏡頭。
只見身披黑色紅底披風,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從星艦當中走了出來。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
壓低的黑色軍帽遮蓋住了他的眉眼,走起路來的時候採訪的記者壓根追不上他,鏡頭也跟著搖晃了幾下。
「陛下!」
「陛下請等等,請問你沒有時間接受下我們的採訪麼,聽說你在結束與蟲族的戰鬥以後獨自前往了名下的某個小行星,那顆小星球上是住著對您重要的誰……」
這話尚且還沒說完。
所謂的皇帝陛下就猛地抬頭看向了鏡頭,他淺灰色的眼眸好似常年凍結的冰湖般,瀰漫著模糊不清的霧氣,讓人幾乎是分辨不出他的任何情緒來。
是……
周執。
路馳歡停下了腳步。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全息投影光屏里、周執那張放大的面容上。
與另外個世界的周執相比。
這個世界的周執面容好似更加的成熟,那雙眼睛好似在戰場上見慣了屍山血海,以至於他的情緒更加的淡漠,目光中偶爾流露出來的柔軟也消失不見。
一時之間。
路馳歡感覺到了幾分陌生。
此時。
周執的目光鋒利如刀。
因為常年在邊境征戰,所以他的身上又多了幾分旁人無法企及的威嚴以及危險,叫人幾乎無法直視。
似乎是記者的話激怒了他。
於是他那張俊美而又冷漠的面容上則是多了幾分殺氣騰騰,明明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做,僅僅只是個眼神。
就嚇得原本還在滔滔不絕的採訪記者就好似被掐住了脖頸。
一瞬間。
他安靜如雞。
採訪就此中斷了下去。
而新聞主持人也鎮定自若地輕咳了聲,然後轉移了話題,「看來皇帝陛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下一條新聞,近日以來帝國的其他星球上發生了多起失蹤案件,失蹤人口已經達到……」
旁邊看見這則新聞的阿塔瑪城居民忍不住開口抱怨道:「皇帝陛下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差了,以他這個性子,這輩子要找到匹配高的伴侶估計很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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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
他的同伴點了點頭,「咱們的皇帝陛下大概註定當孤家寡人的命。」
「我這裡有個小道消息。」
「據說皇帝陛下小時候似乎有過暗戀的人,但是對方因為意外溺水身亡,所以皇帝陛下從此以後封心鎖愛……」
這話尚且還沒說完呢。
站在他旁邊的阿塔瑪城居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是從哪裡看來的八卦,簡直是胡編亂造,就我們皇帝陛下那個樣子,他壓根不可能喜歡上任何人!」
他同伴倒也不覺得冒犯。
此時反而抄著手笑眯眯地說道,「咱們要不要打賭試試啊?」
「行啊賭就賭!」
兩人說說笑笑地離開了。
路馳歡聽著他們的對話以後倒是沉思了片刻,也就是這個世界支線的周執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對象麼?
不對。
他關心這一點幹什麼啊。
又不關他的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儲存有世界意識留下力量的東西,然後趁早離開這個地方拯救他所在的那個世界。
想到這裡。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以後又在阿塔瑪城的賭場之中轉悠了幾圈,然後出手大方地花了幾筆錢出去,於是不消片刻的功夫,就有人主動找上了他。
對方是地下黑市的人。
這會兒他笑眯眯地邀請路馳歡去地下黑市,說是那兒有更加有意思的東西。
路馳歡沒有拒絕。
他讓那人把自己帶到地下黑市以後,便是打賞給了對方一筆小費。
這之後他就在地下黑市里走走停停地閒逛了起來,碰見有意思的東西以後也會掏錢買下,待證明了自己的財力以後,他又是在這裡辦理了好幾個假身份。
雖說是假身份。
但是卻是可以正常使用。
路馳歡這麼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畢竟他為世界意識搜集能量的時候指不定會得罪人,又或者是遇見什麼危險的事情,這麼一來就需要使出一招——
金蟬脫殼。
如此一來的話。
倒也方便他之後的逃跑。
在將假身份給予的晶片插入通訊器以後,路馳歡就直接在星網上看了看離開這顆小星球的飛船船票。
他認真地挑了個日子。
然後訂購了幾張飛船的船票。
要辦的事情已經全部辦好以後,路馳歡又是在阿塔瑪城的市中心裡排了很久的隊,買了熱乎乎的香酥鴨、從烤箱裡面新鮮出爐的奶油泡芙以及蛋撻。
他搭乘上了公共懸浮車。
然後興沖沖地往阿荔他們一家臨時租住的那個房子走去。
不過。
讓路馳歡覺得很奇怪的是院子的門竟然向外大敞著,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罵罵咧咧幾句的阿荔母親以及沉默抽菸的父親此時竟然也不在院子當中。
往日裡。
院子裡總是響起阿荔喋喋不休地話語,此時反而很安靜。
一瞬間。
路馳歡莫名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他用力地抿了抿唇瓣。
放輕腳步以後走入了院子當中,而與此同時進入到鼻尖的便是淡淡的血腥味,這種血腥味路馳歡很熟悉。
當初。
他親手殺死星盜的時候,從他的身體當中爭先恐後流出來的鮮血就是這種味道,讓人忍不住有幾分作嘔。
再往前幾步。
路馳歡就看見阿荔的父親倒在了房間外,他脖子處有道致命的傷口,對方下手很是乾脆,幾乎一刀致命。
阿荔的父母似乎沒有預料到對方會出手,因此雙目圓睜,目光里更是流露出幾分絕望以及不敢置信來。
他原本就長得凶。
因此死相頗有幾分扭曲以及猙獰,著實不那麼的好看。
看見這一幕。
路馳歡的心重重地往下沉了沉。
他加快自己的腳步往房間裡面沖,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除此以外似乎還有人被人掐住脖頸掙扎之際發出的嗬嗬聲,總之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一抬頭。
路馳歡就看見阿荔正被人提在半空中、脖頸也被緊緊地掐住。
她的雙手拼命地抓著那人的右手,懸空的腿止不住的亂蹬,原本白皙的臉頰已經因為缺氧而漸漸充血。
而在她的腳下。
阿荔的母親心口處則是出現了個血洞,她的面色灰白,手中還握著把粒子槍,那睜大的雙眼中依舊殘留著幾分恐懼,而身體也已經漸漸失去了溫度。
看著動手之人的背影。
路馳歡的手不自覺地鬆了松,抱著的香酥鴨以及奶油泡芙等等東西也跟著猛地摔到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出聲:
「阿淮?」
掐著阿荔脖頸的人聽見這道聲音以後手指不由得鬆了松。
他徑自將阿荔直接丟到了地上。
而後扭過頭來。
阿淮不知道什麼時候扯下了自己那遮蓋住眼睛的黑色布條,那雙翠綠色的雙眸如同盤踞在竹林之間靜靜蟄伏的竹葉青鱗片般,鮮艷之中又有幾分危險。
他眼中的殺機尚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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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則又是揚起了個溫柔而又脆弱的笑意來,「你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以後。
阿淮又是慢條斯理地抽出張手帕擦掉了自己手上以及臉頰上不小心沾染到的血跡,他走到路馳歡面前以後,又是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袋子撿了起來。
看見裡面裝著的香酥鴨以及泡芙蛋撻以後,他下意識地挑了挑自己的眉頭,「這是…給我帶的吃的?」
說著。
他從裡面拿出個泡芙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指尖擦過唇角不小心沾到的奶油,聲音依舊溫柔,「味道還不錯。」
「對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眼前你所看見的、我精心準備的這一齣好戲——」
「你喜歡嗎?」
路馳歡腦瓜子嗡嗡作響。
一時之間他的腦袋裡湧入了太多的信息量,以至於他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此時只能怔怔地看向面前的阿淮,片刻以後才從自己的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
「你的眼睛……」
「原來沒有瞎?」
阿淮似乎是沒有想到路馳歡最先開口問的是這個問題,他抿了抿蒼白的唇瓣以後又是彎起眼睛笑了笑。
「自然沒有。」
「只不過扮成瞎子以後更容易取得其他人的信任而已,外加上之前我說可以看見其他人的命運軌跡並不是假的。」
「原本我以為這是恩賜。」
「但是後來我才發現,這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懲罰,所以為了眼不見為淨,我索性是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路馳歡聽見這話以後。
拳頭頓時硬了。
要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裡以為阿淮雙目皆盲,所以竭儘自己所能的照顧他、甚至還絞盡腦汁地安慰他。
一想到這裡。
他就想一拳頭砸到阿淮那張帶著虛假溫柔笑容的臉上去。
嘖。
可惡啊。
只不過路馳歡的目光觸及到不遠處因為窒息而昏迷的阿荔身上時,那張慣常帶著柔軟笑意的漂亮杏核眼中又是不自覺地湧上了怒火,「那阿荔他們呢。」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阿淮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了塊令牌,然後丟到了路馳歡的面前。
「自然是來尋仇的。」
「他們將我的手下送去了個令他生不如死的地方,再救出來以後精神力全無,已然是成了個廢人,那麼我動手剷除他們,這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吧。」
看見地上那塊令牌以後。
路馳歡的眼瞳一縮。
只見地上那塊令牌上面雕刻著月亮以及桂枝,右下角刻著「神無所不知」的字樣,赫然與當初他從沙漠中撿到的——
阿荔家那個包袱裡面裝著的令牌,可謂是一模一樣。
原來……
阿淮是來尋仇的。
而且還是替他的手下來尋仇。
在看見令牌上那個所謂的「神」的字眼以後,路馳歡敏銳的神經又是被觸動了下,他面色驟然凝重了起來,原本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了幾分,「你……」
「到底是什麼人?」
阿淮思考了片刻以後。
唇角又是揚起了個蒼白溫柔之中又帶著幾分危險的笑容來,他翠綠色的眼瞳略顯晦暗,好似茂密叢林互相野蠻生長以後張開的巨網,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讓我想想。」
「我目前在一間神殿當中任職,手下的信徒以及教眾都喜歡稱呼我為——」
」神使。」
喜歡穿成星際軍校唯一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