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沒有胡老二那麼多不忍。聽完岳成奇的話,她甚至沒什麼太大反應。
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看似在思考,其實目光平平。
「你們想讓寶珠伺候岳成明?」
是這個意思吧?
他後半輩子連自理都不易,又是失憶的人,這時候想起寶珠了?
官家為岳家平反也有段日子了,岳家人回到臨安府更是有段日子了。他們一直不曾來訪,今日倒是厚顏來了。
岳成奇看似給了兩個選擇,但無一不在表明寶珠的身份卑微,擔不得重任。
若他真認可胡寶珠,早在來到臨安府當日就該作出安排。況且,不提他,便是張艾也該作出安排。
明明胡寶珠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岳家竟如此折辱,當胡家人沒有脾氣啊!
老太太犀利一瞪,她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一雙眼睛卻好像能看透人心。岳成奇面色變了變,「自然有下人伺候,但胡寶珠作為五弟的妻子,有責任照顧他。」
他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胡寶珠進岳家不是當清閒的少奶奶,她要照顧丈夫。至於其他事,也用不著她來操心。
胡老二想說胡寶珠現在就是個傻子,她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但見老太太沒有動作,又把話咽了回去。
「妻子?」老太太提高聲音,嘴角掛著冷笑。
岳成奇以為老太太高興於岳家成為了胡寶珠的身份,自持身份道:
「雖然他們成婚時我們並不知情,但好歹也是一場緣分,只要她肯照顧五弟,我岳家便認可她的身份。」
話里話外都是「照顧」,簡直將自己的心思暴露無遺。
他要幹什麼?他們岳家想幹什麼!
本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現在卻成了岳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存在。他們是真沒把胡寶珠放在眼裡,也沒把胡家放在眼裡。
胡老二覺得奇怪,老太太為何不提胡寶珠瘋了的事?一轉頭瞧見岳成奇不耐的表情,頓時瞭然。
岳家是來撇清關係的?
心思剛起,「嘭」一聲打斷他的思緒。
「我女兒的身份,何須你們來認可!」
老太太不客氣地拍向桌子,一聲巨響,原本結實抗造的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胡老二咽了咽唾液,老太太的力氣好像又變大了。
岳成奇是第一次見識到老太太的力氣,頓時蒙了。
「糧昌侯」
他覺得事情有些超出預料,還不等解釋,老太太已然開口:
「此事張艾可知道?」
岳成明昏迷又失憶,難不成張艾也失憶了?
岳成奇今日代表岳家而來,張艾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冷冷地盯著岳成奇,別看她只是個老太太,但眼神卻滲人的厲害。岳成奇感受到老太太的可怖,強忍著不曾後退。
「母親自然知道。」
但張艾竭力反對,岳成奇並未透露。
現在的岳家是岳成奇當家,他能親自來侯府道謝已經是極大誠意。
岳成奇眼中難掩不屑,他根本沒想和胡家做親戚。這種由內而外的不屑,正是老太太最難忍的存在。
「好了,你回去吧。從此以後,胡寶珠與岳家再無瓜葛。」
岳家不是看不起胡家嗎?
不是想做好人嗎?
行,她奉陪。
老太太毫不留戀地捨棄,讓岳成奇覺得事情不妙。
「糧昌侯,此事」他想讓老太太再想想,說到底,胡寶珠與岳成明到底成過親,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他越說老太太越生氣,一氣之下差點將人趕出侯府。
胡老二也氣得要命,顧及岳成奇的身份,與幾位家丁將人「請」出了府。
「娘,岳家是不想承認這門親事嗎?」
胡老二的火氣很大,剛開始他沒聽明白,後來岳成奇說那些話,他想不明白都難。
老太太斜睨著他,「人家都說得這麼明確了,還有第二層意思嗎?」
人家親自登門,不是為了感謝胡家的幫助,而是明確彼此的身份。
別看今日的胡家有爵位,但到底出身農戶,與岳家門不當戶不對。
「他們怎麼能這樣!」胡老二氣得直喘粗氣,當初胡寶珠嫁給張毅時,他們也不知道張家人的身份啊!
那時候能門當戶對,現在就變成了高攀?
一時間,胡老二心中對岳家人的形象大打折扣。
老太太的心情也不美麗,她也沒想到岳家人會這樣。最不好的預感發生,實在糟心。
「有些人能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別管別人如何,咱們該過自己的日子還是得過自己的日子。」
老太太無比慶幸現在的胡家有能力護住自家人,真把她惹急了,就算是岳家,她也照罵不誤。
老太太想得開,胡老二卻想不開。
「這讓寶珠怎麼辦啊!」
現在的胡老二可不是當初那個對胡家人漠不關心的胡老二,本來胡寶珠嫁人就難,好不容易嫁人了,現在卻發生這種事。
哎!
「寶珠?她快樂著呢。」老太太最不擔心的就是胡寶珠了。
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不會煩心。
真正讓老太太擔心的是,胡寶珠到底受到了怎樣的刺激,為何會忽然瘋癲?
是趙家
當時她特意調查過,此事與趙員外無關,的確是在進趙府之前胡寶珠就有瘋癲之症。
可她出郡王府的時候一切還很正常。
老太太想不通此事,比如岳家如何,她更關心胡寶珠的身體健康。
若是她走了,胡家誰能照顧胡寶珠?
隔日,老太太便準備回村。
官家一心想著阿寧的身份,對她的去留根本不在意。反正,她已經將做生意的事在官家那裡過了明路,誰來找她麻煩也不懼。
只待官家查明阿寧身份,她便可以藉機讓官家也參與其中,到時候才是真正的高枕無憂。
正待起程,裴沁又帶著胡悅兒來了。
她這次來是想將胡悅兒交給胡家照顧。
「娘,悅兒是胡家人,她一直跟著我不妥。」
裴沁不舍地看著女兒,最終一狠心,將她推向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沒什麼不方便,但還是問了句:
「是有人說什麼了嗎?」
裴沁一直將胡悅兒帶在身邊,她從來沒覺得胡悅兒是她的污點,這是怎麼了?
「不是。我」裴沁欲言又止,老太太看出了她的為難,也不強求。
「不方便說就算了。你放心,有我老婆子在一天,悅兒在胡家便無人敢欺。」
老太太算計著,在她離開之前得為胡悅兒尋一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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