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從未在意過!宋粱,你從來都只在乎你自己,旁人的事兒你何時在意過?當年齊家遭禍事在京都傳得沸沸揚揚,可你卻全然不知!」齊陳紅了眼,朝她大吼。
宋粱不解,眼中一片茫然。
「我不知又如何?這是宮外之事,我身為皇室中人,為何要關心這些?我堂堂一國之君,昔日的長公主,為何要知道旁人家事?這些本就與我無關,難不成京都各家發生何事我都要知道?」
她不能理解齊陳為何忽然間如此激動,也想不明白他在發什麼瘋。
他卻恨極了她這副事事不關己的模樣,他早該明白,宋粱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自利之人,只要不涉及她的利益,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什麼都不在意,除了她自己。
宋粱忽然間察覺到一股濃郁的殺氣,她抬眸,瞧見他正目光陰冷地盯著自己。
「是啊,草菅人命的暴君,怎會在意旁人。」齊陳說著,向宋粱逼近。
宋粱被他這副模樣嚇到,連連向後退去。然她本就醉酒,神志不清,一時腳步不穩,猛然間跌倒,竟撞到了桌角。
她腰間吃了痛,擰著眉頭揉著腰。
眼看著齊陳離自己越來越近,宋粱顧不上其他,朝門外大呼:「汪吉!」
此時的齊陳太過危險,再與他獨處一室,她怕是骨頭都不剩了。
汪吉聽見宋粱呼喚,火速趕了回來,進屋後都未曾來得及喘口氣,便連忙問宋粱:「怎麼了?」
一切恐懼在見到汪吉出現的那一秒全然散去,宋粱於心底默默鬆了一口氣。
「累了,朕要回客棧歇息。」
「車馬臣已備好,陛下隨臣來。」說著,他扶著宋粱就要離開。
走之前,汪吉瞥了一眼周身籠罩著殺氣的齊陳,霎那間明白了什麼,但還是道:「齊指揮使也隨我們一同回去吧,明日還要趕路回京。」
齊陳冷冷回應:「不必,我自行回去,不會耽誤明日行程。」
宋粱心中知曉他這是不願與自己待在一處,於是也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汪吉的手,示意他不必再管齊陳。
二人離去之後,齊陳獨自一人立於窗前悵然。
昔日種種,原是早已被人遺忘,只有他一人記得。
深宮大殿,鎖住的不止是無數人的自由,還有她那顆冰冷的心。
次日,宋粱起了個大早。
她這一夜睡得不大安穩,翻來覆去都在想齊陳酒後的那些話。導致回京的這一程,她困得不行,一路上都沒什麼精神。
齊陳看起來卻是精神抖擻,甚至還能親自駕馬,一路上都沒上馬車歇息,想來應是睡得極好。
宋粱明白他是不願與自己同乘,於是叮囑了汪吉幾句,讓他多盯著些齊陳動向,便安心歇息了。
這一程,她幾乎是睡過去的。
不知睡了多久,她恍惚間聽到一陣吵鬧聲。
「你們是不是瘋了!這可是京都!不是誰都能放肆的地方!快把路讓開,讓我們進城!」
「我們殿下前些日子遭人行刺,這些日子追查兇手未果,近些日子需嚴查城門,還望各位理解。」
「那查出城人便夠了,查進城的作甚?」
「管你出城進城,我們殿下要查照樣得查!」
「你們可知這車輦內是何人?若你們還想活命,就最好把路讓開,否則衝撞了貴人,十個腦袋也不夠你們掉的!」
「今天不管是誰在這馬車裡,都得出來查一查才行。」
「你們看不出來這可是皇家車輦嗎!這不是你們能查得了的!」
「是嗎?」冷冽的聲音響起,周遭驟然陷入寂靜。
「本宮倒是要看看,是哪位皇家貴人在這車輦里。」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百姓聞言,紛紛跪下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陛下,陛下。」宋粱耳畔忽然想起汪吉的呼喚聲。
「嗯?」她還未完全睡醒,只是眯著眼睛懶懶應了一句,「怎麼了?」
汪吉透過車簾朝里說道:「咱們到城門口了,但有人在前面攔著咱們,不讓咱們進城。」
宋粱皺眉,打了個哈欠坐起身,「有人攔?誰這麼大膽,敢在城門口攔皇家馬車?」
「是太子殿下。」汪吉答。
太子?宋粱心下大驚,他又犯什麼病?閒著沒事來城門口攔車作甚?瘋了吧?
「他可知車內做的是朕?」宋粱問。
汪吉猶豫了一下才答:「瞧這架勢,臣覺得太子殿下應該是猜到了。但臣與齊指揮使都戴著斗笠,太子殿下應是認不出來的。況且咱們這一路都未曾走漏風聲,這一路一直都是藏著身份,殿下不該知道才對。除非......是有人向他報了信,又或者,殿下一直都在關注著陛下行蹤。」
「朕這個好弟弟,倒真不讓朕省心。」宋粱輕嘆口氣,又問:「齊陳呢?」
「後面騎馬戴著斗笠那人便是齊指揮使。」
宋粱順著汪吉目光望去,果然瞧見了一襲黑衣的齊陳。
汪吉道:「陛下這次出城本就不合常理,若再傳出去此行是為了追回齊指揮使,怕是又會鬧得滿城風雨。」
「此事瞞不住的。」
說著,宋粱就要走下車。
「陛下不可。」汪吉欲要攔她,宋粱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攔。
太子今日在城門口搞出這麼大陣仗,便是必然猜到了她在車內,若她不肯露面,他必然不肯罷休。
況且,普天之下,能壓得住太子的,只有她一人。
她不露面,太子必然不會放行。
宋粱已做好決定,準備豁出去了。
但就在這時,齊陳忽然下馬攔下了她。
他低聲道:「你不能露面。」
宋粱瞧見他,便又想起昨日酒後之事,她強裝鎮定,道:「若朕不露面,他必不會讓我們入城。」
「這是在城門口,周圍百姓和官兵都太多了,你若露面,京都一時間必然會引起轟動,到時亂了城內秩序又如何?」
宋粱自然明白這一點,她見齊陳毫不慌張,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你已有應對之法?」
齊陳點了點頭,之後又低聲同車輦旁的侍從囑咐了幾句。便見那侍從上前,朝著太子行了一禮之後恭聲道:
「我家主子請殿下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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