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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全線潰敗的消息並未傳到南線戰場之前, 寶宜府內, 人們的生活依然痛苦不堪。燃武閣 m.ranwuge.com
王氏去世了。
外出的時候被人敲了一悶棍打死了拖到了草叢裡。等到穆笑笑帶著二丫趕過去的時候,就只看到了一口鍋,鍋里吃剩下的一點兒肉,和地上散落的骨頭。
穆笑笑睜大了眼,眼裡有點兒茫然, 又有點兒想吐。
二丫哭得幾乎快斷了氣,穆笑笑跪坐了下來,沉默地將這一地散落的屍骨收攏後。
「想報仇嗎?」她聽到自己輕聲問。
二丫點頭,揪著她衣擺幾乎快哭出了血淚。
穆笑笑抬頭看了眼天,天上繁星璀璨。
她順手拿起了一根腿骨, 找到了那一夥流民, 然後一個個將腿骨捅進了他們的體內,將這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流民統統丟進了鍋里,架起了火。
看著水上倒映出的人影,少女笑起來時依然是如此甜蜜。
可穆笑笑隱約覺得,在寶宜府生存的這段時間,她體內好像有一根弦徹底地斷掉了。
她的生存智慧一直擺脫不了男人, 而沒有男人她竟然能活得如此遊刃有餘, 甚至能保護這個依附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
二丫低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爹娘相繼去世,大哥參軍,從此之後,這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了。
小姑娘幾乎下意識地就攀附上了穆笑笑。
她很喜歡穆姐姐, 穆笑笑性格溫柔,笑起來時頰側有酒渦,她頭髮又長又黑,長得又好看,幾乎滿足了她對未來所有的暢想。
她夢想著能成為像穆姐姐那樣的大俠,那樣的仙子姐姐。
但□□歲的小姑娘,許多月沒洗澡,又髒又臭,頭髮亂糟糟油油地堆在腦袋上,一流鼻涕就用手背用力地擦擦,在手背上留下點兒白白的鼻涕印記,說話的口音也帶著抹不去的土氣。
小姑娘瘦得骨瘦如柴,眼裡流露出殷切的期盼。
要是戰爭結束了就好了。
晚上的時候,二丫閉著眼一直許願,希望爹和娘都能回來,大哥也能回來,一家人坐在院子的桂花樹下吃晚飯。
等再長大點兒她要像穆姐姐一樣上山修仙去。
穆姐姐曾經和她說過不少修士的故事,比如修士是踩著劍飛行的,能搬山移海,縮地成寸……御劍穿梭在名山大澤間,無所不能。
穆笑笑說不上來自己對二丫的感情,她憐憫她,同情她,有些喜歡,也有些厭惡。
厭惡她眼裡的貪婪,厭惡那髒兮兮的手背,厭惡那個透過她看到的幼年的自己。
二丫讓她想到了曾經狼狽不堪的自己,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是笑起來輕柔甜蜜的,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是天之嬌女,是整個崑山備受疼愛的小師妹,玉清真人坐下高不可攀的穆仙子。
當魔兵攻入了寶宜府之後,穆笑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半夜,少女抱著膝蓋,長發垂落在地上,垂著眼沉默地看著睡得正熟的二丫很久。
然後輕輕搖醒了她:「穆姐姐要離開一趟,外面太亂,你在這兒別亂走,不許動。」
王二丫幾乎唯她是從,想也沒想,立刻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抿抿唇角,伸出了手:「穆姐姐……你快點兒回來……」
她想伸手去拽穆笑笑的衣擺,卻被少女眉眼彎彎地笑著,不著痕跡地躲過了。
王二丫訕訕地收回了手。
穆笑笑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王二丫聽話地一直都沒有動。
可是她好餓,她餓得快受不了了。
從前幾天開始,她就沒吃什麼東西。
王二丫咽了口唾沫,一雙眼貪婪地死死地盯緊了不遠處一夥流民吃剩下的一口鍋。
她好餓,可是穆姐姐不准她走動。
想到這兒王二丫眼神微黯。
不止餓,她還好疼。
小小的這一間屋子裡屎尿橫流,臭氣熏天。
她想,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這麼下去她會餓死的。
就算穆姐姐不准她走動,她也要去找找吃的。
看到這一口大鍋,裡面漂浮著的骨頭。
王二丫緊張地心都揪起來了,伸出手,沾了點兒湯汁,放進嘴裡貪婪地吮吸。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粗暴的怒吼,緊跟著,王二丫眼前一花,立刻就被一股大力給拽得踉蹌了一下。
一抬眼,看見的卻是那些流民憤怒的臉。
他們怒罵:「幹嘛呢?!!」
「死丫頭!狗娘養的玩意兒!!」
「跑到這兒來偷東西?!」
有人拽起她頭髮,狠狠地往鍋里砸。
鍋里滾燙的全濺進了她眼睛裡,火辣辣的疼。
王二丫一聲慘叫,嚇懵了,忙求饒:「錯了!二丫錯了!二丫沒有偷!二丫只是太餓了!!」
可是這些流民好像還沒撒完氣,又拎著她,把她提到了平地,讓她跪下,從灶坑裡拿了紅通通的燒火棍,往她嘴裡捅。
王二丫哭聲一瞬間變得極為尖利,像是垂死的哀鳴。
「對不……對……!」
她想說,她錯了。
可是她說不出口
女童小小的身子一陣抽搐。
紅通通的燒火棍捅進了嗓子眼裡,柔軟的喉嚨被燙得焦黑,血水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二丫慘叫。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二丫好痛啊,二丫錯了。
周圍好像都是光怪陸離的扭曲的影子,在被包圍了這麼多天之後,就算是人也被逼成了餓鬼。
男人一邊捅一邊罵:「狗娘養的賤種。」
最後,他們好像終於累了,將燒火棍隨手丟在了一邊。
王二丫慘叫著一直往前跑,一直跑,重新跑回了家裡,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被吃掉。
她緩緩地蜷縮著身子倒了下來,咳嗽乾嘔,躺在這一地混著血水的嘔吐物裡面。
王二丫模模糊糊地閉上了眼。
好疼啊。
嗓子好疼,胃裡好疼。
她下面好像又流血了。
好疼。
穆姐姐為什麼還不回來呢?
還有大哥,她好想大哥和爹娘啊…………
想到那鍋里上下沉浮的肉塊,王二丫忍不住吐了出來。
穆笑笑回來的時候,王二丫基本已經進氣兒多,出氣少了。
她整張臉燙得全是泡,喉嚨里吐出焦黑的腐肉和膿血,明顯已經不行了。
穆笑笑霎時間就愣住了,她扶起王二丫。
女孩悠悠轉醒,無聲地「啊「了一聲,眼淚直挺挺地往下流。
她在說,好疼好疼,二丫好疼啊。
穆笑笑抱著王二丫坐了很久,臨死前,她髒兮兮的手攥緊了她的衣擺,吃力地擠出了漏風的幾個字。
「穆姐姐……大哥……找到……」
「蒼梧洲……」
然後就不行了。
穆笑笑眼眶立刻就紅了,少女嗚咽了一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等你好了,穆姐姐帶你一塊兒去找你大哥。」
「別多想了,你不會死的,二丫,穆姐姐保證,你不會死的。」
王二丫真的相信了穆笑笑說的「她不會死的」的話,她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顫巍巍的,膽怯地抽回了攥著她衣擺的手,露出個吃力的笑。
「穆姐姐,等我傷好,長大之後,我也要成為像你一樣的仙子。「
女孩的眼裡閃爍著強烈的憧憬和對未來的希冀,最後,她抬眼看著蒼梧洲的方向,眼神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穆笑笑闔上了眼,眼裡突然浮現出不久前那些魔兵的話。
「穆貴妃?那是誰?沒聽說過。」
「這魔域哪來的穆貴妃。」
她將希望再次寄托在了別人身上,殷切地期盼著魔域能帶她回去,能將她從地獄上帶歸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她現在卻宛如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原來「穆笑笑」這個名字在這亂世中毫無意義。
她不切實際天真幼稚的期盼,害死了王二丫。
靜坐了一會兒,穆笑笑動手翻出了王二丫脖子上的吊墜,一把扯了下來,塞進了袖子裡,將這個小女孩就地掩埋,孤身一人出了城。
少女臉上的笑渦隱去了,她抿緊了乾澀的唇,緩緩地想。
她要奔赴千里去南線戰場,去找一個叫王玉田的修士,越快越好。
……
孟滄浪在氏石崖被俘的消息,是與北境全線潰敗的消息,一塊兒傳到白家駐守的玄陰冰原的。
消息一傳到,白家上上下下立刻開了個會,一眾長老神情嚴肅,最後商討出了個結論。
棄守玄陰冰原,回去,回白家本宗去,保留白家的戰力。
白珊湖輩分小,只能遠遠地坐在一邊,沉默地聽著。
會議結束後,白賀川叫住了自己的女兒:「珊湖,我知道你性子好強,但如今大勢已定,回去吧。」
「這兒本來就不是女人的主場。」白賀川說著說著皺緊了眉。
對這容貌清麗堅韌的女兒,看上去還有些不滿。
這幾年時間,白珊湖作為白家子女跟著白家上上下下一塊兒上了戰場。
常年在北境待著,少女膚色粗糙了不少,但眉眼依然是清艷絕塵。
其實這幾天白珊湖一直在思考著自己要做什麼?她性子強硬,決定了的事誰都不能阻止她。
有時候白珊湖也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即便這位照海仙子並不知道精神分裂是什麼意思,她皺緊了眉,沉默地繃緊了臉。
白家一向保守,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做一個長得美術法不錯的仙子,體面地嫁給蕭煥,結成兩姓之好。
但白珊湖不願意,她不想這樣,她覺得煎熬。
白賀川很疼愛自己的女兒,她的爹娘都很疼愛她,她是白家的女兒,受父母養育之恩,行為處事一向謙遜守禮。
鮮少有人能看出這姑娘掩埋在清冷外表下的一股倔強勁兒。
白珊湖沉默了一瞬,頜首行了一禮,知禮地想要說聲「好。」
和之前一樣,孝敬父母,恪守白家家訓,做個白家的好女兒。
但北境全線已經崩潰了,就像一張網從天而降,把她牢牢裹住,白珊湖覺得疲憊,但她還是垂著脖頸,一聲一聲地應著白賀川的囑咐。
白賀川也知曉自己這女兒不願撤離,說到末了,只好沉聲加重了點兒語氣:「珊湖,族中本來就對你有些不滿,你不要再任性了,你那些師弟師妹自會有人去救的。」
當天下午,白家就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
臨走前,白珊湖坐在營帳中,皺著眉想了很久。
她已經脫下了戰袍,換上了代表白家女兒的服飾,雲鬢半挽,步搖垂落,柔順溫婉,明艷動人。
因為出生高貴,反倒要和蕭煥聯姻。
白家的女兒都是傀儡和木偶,而她痛恨這樣的生活,更看不上蕭煥。
於是,她從小就努力修煉,企圖擺脫自己的命運,甚至和家人鬧翻也在所不惜,來到了崇德古苑,成了崇德古苑名副其實的大師姐。卻沒人知道,這看似果決利落的大師姐,實際上被家族責任,被禮節被孝道纏身,狼狽又侷促。
白珊湖的唇抿得更緊,她從來就不像當什麼照海仙子,她只想當個女戰士。
而戰士的歸宿,合該就是戰場。
合上了妝奩,她突然快步走出了營帳,往另一個方向走。
白珊湖闖進來的時候,岑夫人姜柔正在配藥。
少女來得突然,姜柔和岑向南一時間都不由得愣住了。
岑夫人疑惑的輕聲問:「珊湖?」
白家出過不少醫修,半年前,岑夫人就跟著白家一起駐守在這玄陰冰原上,白珊湖打起仗來比較拼,一來二去也就熟識了。
少女行了一禮,微微頜首:「岑夫人,白珊湖有一不情之請。」
姜柔仿佛預感到了什麼,放下了手中的藥:「你說。」
白珊湖沉聲道:「珊湖不願撤離,想請夫人與我一道兒去氏石崖,救下被困在氏石崖的若干同袍。」
岑夫人一愣,還沒開口,岑向南已經愕然抬眼,男人皺緊了眉,不贊同道:「你在說什麼胡話……姜柔……」
白珊湖看也沒看岑向南,目光落在了樣貌柔順寡淡的岑夫人臉上。
少女目光通透如炬,她知道岑夫人與她是一類人。
岑夫人的醫術之精湛,不少白家頑固的老頭子都不由為之驚嘆,至於岑向南,白珊湖根本看不上,也不屑於與之多交談,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和漠然,她在等岑夫人的回答。
冰原上落日的餘暉,穿過了營帳,落在了岑夫人的臉上。
面前的少女袖手站著,披帛飛揚,恍若仙子,雲鬢霧鬟,堪稱絕色,但說出口的話卻鋒利又沉穩。
「北境全線崩潰,夫人此去危險重重。」
「夫人若不願,珊湖不勉強。」
岑夫人突然笑了。
這一笑,岑向南猛然覺得有些陌生。
心口更是忍不住微悸,他又多久沒看到阿柔這麼笑了?
曾經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跑的少女,成長了個柔順得體的主母,少年的他不屑於岑夫人的因循守舊,他情不自禁的被猶如一團火的林氏吸引,阿柔很好,但是太乏味,就像一截枯木。
一身正氣的少年郎喜歡衣袂飛揚,忽而巧笑倩兮,忽而揚唇微笑,捂唇輕笑,合掌大笑,明艷的林氏小妖女。
少年被宛如一團霧一般妖嬈詭艷的林家小妖女吸引,他想要探求她身上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姜家妹妹,讓他無所適從,少年只能抿緊唇,加快了腳步,冷硬相對。
四目相對間,岑夫人突然站了起來,她笑了一下,看著白珊湖,說好。
白珊湖立刻也笑了,她笑起來時笑容很淡,卻恍若明燈照亮了營帳。
岑向南心裡陡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皺緊了眉:「……阿柔……」
女人咳嗽了兩聲,鬢角的白髮垂落,她搭上了白珊湖朝她伸來的手,大笑了起來。
笑起來時,眉眼如同月牙兒,眼角細紋浮起,卻恍若少女。
是,她不願在這個時候撤退,她寧願死,也要死在戰場上的,她想治病救人,她胸中還有一捧豪氣,那是那個叫辛夷的小姑娘帶給她的。
姜柔先是莞爾,繼而是輕笑,又忽而是大笑。
岑向南沉默地看著,眼神仿佛被刺痛了,他從來不知道岑夫人也會這麼笑。
笑起來時明亮又瀟灑,甚至不輸林黎。
白珊湖莞爾,與姜柔一道兒腳步輕快地走出了營帳,來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靈獸前。
少女解下了步搖,岑夫人也解下了髮髻。
她其實一直不太喜歡這種婦人頭。
在那一瞬間,她們拋棄了身上的枷鎖,在夕陽的餘暉下,跨上了靈獸。
岑向南追了出來,神情難看:「阿柔。」
姜柔俯下身溫和地說:「岑向南,我們和離吧。」
「我知道你喜歡林黎,我沉默了幾十年,如今不想再沉默了。」
「這一去,我或許會死在戰場上,但至少是自由的。」
岑向南愣住了,他長得很好看,年輕的時候就很好看,是樣貌清雋的美少年,否則姜柔也不至於痴心錯付了這麼多年。
凝視著女人的臉,岑向南抿緊了唇,心裡好像有一塊被什麼人挖空了,空蕩蕩地漏著風。幾十年後,他猛然意識到當初那個姜家妹妹已經不在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卻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他喉口滾了滾,想說,阿柔對不起,然而離去前,姜柔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是一句溫柔又堅定的,「倘若我戰死,你無需為我收殮。「
在這天地寬闊的冰原上,一輪寂寞的落日正在緩緩降下。
兩道身影飛一般地奔出了城門,在冰原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親身前往氏石崖,千里馳救。
勁急的風雪中傳來了姜柔輕柔的嗓音。
「珊湖,我為你唱首歌吧。」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北境全線崩潰,但總有人是不肯放棄的。
就算死,那也得死在戰場上,呼嘯的朔風吹裂了皮膚。
雖然冷,但至少是真實的,也是自由的。
……
蘇瑞抬起手,撤了兵。
嘩嘩嘩,厚重的鎧甲摩擦的動靜響起,大批魔兵調轉了方向,離開了這片冰原。
所有人沉默地看著跪倒在雪地里,嚎啕大哭的粉衣姑娘看了很久。
突然地,輪椅碾壓雪地的動靜響起,馬懷真一手搭在了喬晚肩膀上,定定地摁住了她肩膀。
「你打算放棄嗎?」
又回眸看向身後這狼狽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的少年少女們。
「我們要放棄嗎?「
「不!」一個崑山打扮的少年突然咬牙大叫了一聲,「都到這一步了,談什麼放棄?」
他們……他們在北境拼了這幾年,死了多少同袍,現在想讓他們放棄。
「不,我們不放棄!!」
起先只是一聲,緊跟著是第二聲,第三聲,身後的修士們騷動起來,咬牙,通紅著眼,此起彼伏地怒吼道:「我們不放棄!!」
「我們絕不放棄!!」
這一刻,仿佛有蓬勃的熱血從血脈中滾滾地燒了起來,馬懷真闔眸眼角露出了點兒笑意。
妙法尊者闔眸,穩穩地扶住了喬晚肩膀:「起來。」
喬晚也咬緊了牙,抱著聞斯行諸,站了起來。
在雪地冰原上跪了太久,她膝蓋有些發麻,打了個顫,卻又死死地站直了。
馬懷真看向身後這些淚痕未乾的修士們,沉聲喝道:「兄弟們,我們再戰一次。」
「我們一塊兒殺去魔域!困獸猶鬥!我們一塊兒去救蘇將……孟山長,出來!!」
怒吼聲紛紛響起,在這漫天風雪中結下了個承諾,象徵北線戰場的寒字旗再次被舉起。
旗幟獵獵作響。
「我們,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