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幾乎是才在別院大門口停下,跟前頭車夫並排而坐的的土狗子就蹦下車去,一邊風一般往大門處跑,一邊還連連回頭朝著車廂里的於蘇他們喊話。
等於蘇他們下來時,土狗子已經衝到紅漆大門跟前,瘦小的胳膊也啪啪拍響了正門一側的側門。
「開門開門,裡頭的人快開門……」
於蘇跟宋興林他們走到近前的時候,緊閉的側門被人從裡頭打了開來,隨之有兩個酒氣熏熏的男人從裡頭陸續走了出來。
於蘇四人不由有些詫異,下意識抬頭看了看眼下的天色,發現是才過辰時末連午時都未到,再看眼前倆醉漢,他們不由齊齊皺眉。
這青天白日的,不是早膳點也不是午膳點,身為該時刻保持精神的門房,竟然再這個點就喝上酒了,而且還把自己給喝的醉醺醺的,哪裡有點門房的樣子?
看來自己這莊子,得好好徹底改造才成啊!
於蘇心裡正思量著呢,就聽那倆醉漢中迷濛著,眯著眼,打著酒嗝,一唱一和沒好氣的如趕蒼蠅一樣驅趕著土狗子。
「走走走,哪裡來的小叫花,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個小叫花該來的地嗎?走走走……」
「對趕緊走,滾遠點,別髒了我們黃老爺的家門寶地。」
被驅趕的土狗子又羞又氣,不由憤怒的朝著倆門房反駁,「我才不是小叫花,我是給莊子的主家帶路來的,我不滾!就不滾!」
「切!什麼主,主家,嗝~,老子我,我們怎麼沒看到什麼主家?走走走,你個撒謊的小叫花,趕緊給老子滾,要不然老子,老子打,嗝……打死你。」
土狗子氣的跺腳:「你們瞎呀,主家不就在這裡。」
「哪,哪裡?嗝……」
倆醉漢的視線,順著憤怒的土狗子手所指的方向看來,看到為首的於蘇跟宋興林,倆醉漢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嗤的一聲笑了。
「嘿,我還以為是,是什麼主家呢?嘿嘿,感情就,就是個小娘們呀,哈哈哈哈,這小娘們長的是好,不過想,想冒充主家?嗝~那怕是不,不能夠!哈哈哈……」
「就,就是,不,不能夠!你個小叫花,還有你這冒充主,主家的小娘們,趕,趕緊給老子滾,滾!要不然,老子……哎呦,哎呦!」
宋興林見這醉鬼越說越不像話,不僅對著自家魚魚言語不敬,甚至還拿著他們的臭手指著自己的寶貝,宋興林豈能忍他們?
二話不說的上前,當即一巴掌排開某人不敬的手,在對方痛的嗷嗷叫之際,一腳又把言語不善的傢伙踹翻在地。
本還有些醉醺醺的醉漢,見身邊的同伴被人給打了,酒瞬間醒了大半,見狀不好,再不敢瞎逼逼,反倒是連滾帶爬的就往別院裡頭沖,一邊沖,一邊還惶恐大喊的求助。
「老爺,老爺,不好啦,不好啦,有個自稱是莊子主家的小皮娘打上門來啦,老爺,老爺救命……」
聲音悽厲中夾雜著驚慌,一路從別院大門處往別院深處的內院傳遞,越來越急,越跑越近,惹得正在後院屋裡摟著倆漂亮丫鬟吃酒的老爺,也就是黃莊頭聽的皺眉。
一早上的好興致,全都被這怪吼怪叫的聲音給敗壞盡了。
約莫四旬左右,吃的身寬體胖、腦滿腸肥的黃莊頭夾著眉頭,伸手拂開懷裡漂亮丫鬟餵到嘴邊的酒杯,不悅的看著門外的下人。
「管家,你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一大清早的就擾了本老爺的好雅興。」
這所謂的管家,可是被黃莊頭親手從下頭提拔起來的人,人長的尖嘴猴腮瘦了吧唧,大本事沒有,怕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因著格外的會拍馬屁,跟著這萬惡的黃莊頭倒是過了幾年舒心日子,這也也越發堅定了自己跟著黃莊頭乾的心思。
得了主子的吩咐,一臉精明像的管家自是不必說,趕緊點頭哈腰的就轉身要去,結果人還沒走到院子的月洞門口,那報信的門房就跟被狗攆了一樣,從月洞門外飛撲了進來,一把撲進了管家懷裡。
巨大的衝擊力差點把管家沖了個仰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看著撲倒自己的人,管家臉色難看的很。
「你個狗東西長沒長眼?你瞎呀,都不曉得看路的麼!跑什麼跑,有沒有點規矩,不知道這裡是老爺的院子嗎?」
管家連番輸出,罵的醉漢門房怯懦的脖子一縮,那麼大一個子,此刻跟只鵪鶉一樣的縮著,模樣滑稽的很!
不過規矩什麼的,他們這別院黃府有這玩意嗎?
醉漢對此不以為意,嘴巴忍不住譏諷的歪了歪,不過到外頭打上門來的人,門房顧不得多耽擱,趕緊拉著管家焦急道。
「管家,管家,大事不好了,外頭來了倆書生打扮的人,還帶了倆小皮娘,其中一個小皮娘還說,說是我們莊子的主人,這會子打上門來,滿口宣稱要收回莊子呢!小的們為了維護老爺,不惜跟來人對上了,結果對方就是個心黑手狠的傢伙,剛才要不是奴才跑得快,這會子怕是也如發財那小子一樣被打趴下了……」
「哦?」管家眯了眯眼,覺得事情有點大,想到萬一來者真是凶神惡煞,連倆孔武有力的門房都抵不過的話,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
一想到此,慣來狐假虎威膽小怕事的管家,再不顧跟前慘兮兮求助的門房,果斷的就往回跑,人都還沒有跑進屋子,管家張口就喊,「老爺,老爺,大事不好啦,有歹人打上門來啦……」
跟懷裡漂亮丫頭膩歪的黃胖子聞聲皺眉,氣憤的把懷裡的丫頭狠狠推開,手裡的杯子往桌上一跺,不由罵罵咧咧的。
「麻的,又來!這還沒完沒了了這是,叫叫叫,叫魂呢!一群的狗奴才,你們最好祈禱是大事,要不然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才憤恨的罵著了,門外已經制服了醉漢,一路跟隨著報信醉漢而來的於蘇等人,一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個情景。
宋興林甚至都不用於蘇吩咐,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來到月洞門處看到剛才逃了的醉漢,當即一個刀手劈暈了這滿眼恐慌的傢伙,這一舉動看的站在不遠處門邊的管家兩股戰戰,滿口嚷嚷著什麼殺人了,殺人了……
從屋子裡怒氣沖沖,衝來到屋門口查看情況的黃胖子,才到門口,就看到自家管家沒骨氣的膽怯模樣,再看院子裡的陌生來人,黃胖子都給氣笑了,渾身都溢滿了憤怒的氣息。
他抬起痴肥的手指著於蘇等人,眼神陰惻惻的。
「呔!這是哪裡來的大膽狂人,光天化日之下既敢欺上門來,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知不知道我黃霸天是什麼人?」
於蘇四人呵呵噠。
果然是霸天啊,這麼蠻橫霸道,沒愧對他的名字。
於蘇也沒心情跟這樣的貨色耽擱時間,她是來收回自己的莊子的,而且自己的莊子自己管,根本不需要這樣的蛀蟲在自己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她也沒遮掩,當即掏出莊子的契書開門見山。
「我乃此處莊子的主人,契書為證,此番前來是收回我自家產業……」
說到收回產業,黃霸天急了。
開玩笑,自己在這莊子裡作威作福好些年了,神仙般的日子,便是大伯去了後,自己起先還忐忑的好長一段時間,結果他做好了假賬目,提心弔膽的等了許久,卻都等不來莊子的新主人後,漸漸的他就懈怠了,緊繃的神經隨著新主人遲遲沒有出現,他也是越來越放鬆。
時至今日,他甚至都以為,自己的美好日子會這麼的繼續下去直到永遠呢,特麼的,竟然給自己突然冒出個主子來?
那必然不能認呀!
不說自己挪用的那些虧空,就只說眼下美好的生活,他一樣都不想放手。
見於蘇跟宋興林他們就區區四人,看著柔的柔,弱的弱,一點危險性都沒有,說什麼主人,呸!誰認?
什麼契書?他可沒看見!
睜眼說瞎話的黃霸天,根本都沒等於蘇把話說完,當即打斷了於蘇的話開始耍無賴。
不僅如此,為了霸占住這個莊子,又看於蘇他們勢單力薄,黃霸天腦子一轉,心裡頓時冒出個齷齪的想法來。
當即朝著管家,以及已經聞訊趕來護主的一干看家護院揮手,「來啊,速速給爺我把這群騙子都給拿下!」
看家護院一聽,立刻一擁而上。
而剛才看到了宋興林兇殘的管家,卻佝僂著脖子,躡手躡腳的不進反退。
就他這小身板,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千鈞一髮之際,宋興林把於蘇往妹妹送做一團,抽出腰間舅舅送的軟劍丟給王水生,叮囑他護好倆女眷,自己則是空手舉拳就迎了上去。
瞄準目標,欺身而上,輕鬆的奪了對方手裡手腕粗的木棒子,而後一個橫掃打壓,圍上來的十幾個看家護院全部倒地哀嚎不止。
黃胖子見狀心裡怯了,他看到縮著脖子要逃的管家,心裡暗恨,氣急敗壞的朝著管家大吼一聲,「管家你個狗東西,你往哪裡逃!」
見宋興林的目光成功的被自己引了過去後,黃霸天慢慢後退,慢慢後退……準備從抄手遊廊的另一頭跑路。
只可惜他身子痴肥,行動不便,而宋興林又早有預料,幾乎是不費吹飛之力的一個縱身飛躍,上前攔路了黃胖子的去路,趕在黃胖子及時剎車掉頭轉身奔逃之際,宋興林輕鬆拿住了人。
咔嚓一下,雙手用力,齊齊卸掉了對方的一雙胳膊,不顧這位霸天的哀嚎,宋興林把人跟提死豬一樣提到了於蘇跟前嫌棄的丟下,又反身回去,依樣畫葫蘆的把猴精的管家給提溜了回來。
主僕二人的胳膊都被當場卸了,劇痛難忍,一主一仆跟死狗一樣痛哭流涕,跪地求饒,於蘇他們卻不為所動。
恰巧這時候,負責斷後捆綁醉漢門房的土狗子趕到了,小孩急匆匆的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主家,主家,莊子上的人差不多都趕了來,此刻就在別院門口,主家……」
土狗子看到莊裡的人都往這邊匯聚而來,把醉漢跟綁豬一樣綁死後,他連忙興奮的跑進別院來報信。
結果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進來看到的,竟然是這麼一副不可置信的刺激精彩。
特別是當他看到黃胖子的悽慘模樣時,土狗子的下巴都差點驚掉了,半大的小孩瞪大了一雙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地上哀嚎的眾人訥訥道。
「主,主家?」
於蘇他們這會子是顧不上土狗子的,見到這個好幫手來了,於蘇看著滿地打滾的看家護院們問,「土狗子,綁人的繩子還能找得到麼?」
土狗子視線沒有離開地上的人,只愣愣點頭。
於蘇緊接著就吩咐道:「那好,既然你能找到繩子就趕緊去多找些來,把地上的這些人全都給綁起來,要綁的嚴實點,以免他們跑了。」
「好,好,主家娘子,小的這就去。」
得了吩咐,土狗子立馬醒過神來,領命轉身就跑,不過才跑到月洞門前,土狗子又急急回頭問,「主家娘子,莊子上的人得了通知,這會子基本都在別院外了,您看?」
於蘇想了想,竟然今日都已經收拾了這莊頭了,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順道把這莊子上下理一遍好了。
這般一想,於蘇點頭。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找繩子來綁人,等把人都收拾好了,我們再一起出去,到時候我自是會給大家一個說法,先前不是說好的,我還要收你們手裡的貨麼。」
吃了於蘇給的定心丸,土狗子哎哎的應了,腳步格外的輕快,轉身飛奔出月亮門,準備去把門房後的一大捆草繩給取來幫主家分憂。
待到他們齊心合力的把十幾個看家護院,還有黃胖子、管家等人都跟綁豬一樣綁著提溜到別院外的時候,別院外的空地上已經沾滿了人。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可這看著約莫二三百號的人,臉上俱都是愁苦與忐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