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這一聲在場幾個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
瑤光面上浮現出一絲看好戲的神情:哦豁,她說到底蘇青鸞要忍耐這兩個孫子到什麼時候,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而嚴敏則是覺得有些好奇:蘇青鸞說這句話十分不客氣。但不同於她的憤怒,這位蘇娘子,似乎是帶著某種
嚴敏想了想,最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母親看到私吞公賬的僕婦婆子們的樣子。
是錯覺麼?
這麼想的除卻嚴敏還有掌柜的。
這位呂掌柜名喚呂健,仗著自己的姐夫在大戶人家得用,就自己也擺了起來。
還別說,所謂「宰相門口七品官」,一般的小家小戶,一聽他搬出自己姐夫的名頭,十有八九都不敢造次了,他也趁著這個機會大肆接著「木牌」斂財,當然其中一部分也「孝敬」了姐夫。
不過大部分的銀錢,還是進了呂健自己的腰包。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敢這樣「漫天要價」,只是少收取一些「排位費用」,這店面的大多數人也不差那幾文錢的費用,但是人心總是貪得無厭的,最開始的小打小鬧很快滿足不了他了,恰好那個時候,蘇青鸞推出了「宴飲」系列,受到瘋狂追捧,於是呂健就動了歪心思。
原本聽到蘇青鸞的質問,他是有一瞬間的心虛的,但是很顯然,對於錢財的貪婪已經蒙住了呂健的雙眼,沒有覺察到蘇青鸞眼中醞釀的風暴。
他只是覺得,有那麼多皇城根兒的人都被自己擺平了,何況真正位高權重的,他也不是沒有那個眼力勁兒——畢竟在都城這裡混,呂健也有幾分人脈。
可是眼前這人,既看上去衣著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款式,聽口音也不是都城這邊兒的,應該是更加北邊兒的地方,難道是涼州?
琢磨了片刻,呂健覺得眼前這小丫頭只是虛張聲勢,於是呂健眼皮子一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蘇青鸞:「人生來就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人天生好命,有人賤如螻蟻,都是運數。」
那混不吝的樣子,滿臉就寫著「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樣子。
蘇青鸞看了一眼瑤光,瑤光點點頭。蘇青鸞這一下就心裡有底了:她雖然想要清理門戶,但並不想要傷及無辜。
尤其是嚴敏,她是個不錯的姑娘,適合當朋友相處。但是如果因為自己這邊的「家務事」把自己的朋友卷進來,甚至害她受傷,那可就不美了。
於是蘇青鸞看向嚴敏笑道:「嚴娘子,今日多謝相幫,不然我還找不到這地兒呢,只不過實在是不巧,我現下要找這位呂掌柜有點私事,怕是不方便讓嚴娘子旁聽,不知嚴娘子可否行個方便?」
嚴娘子看了看蘇青鸞,又看了看一臉混不吝的掌柜,有些擔心,卻被蘇青鸞溫和地拉住手,輕輕拍了兩下。
既然蘇青鸞這邊說是「有私事」,而且她的表情那樣坦蕩從容,嚴敏知道蘇青鸞至少是有幾分底氣的。
但是到底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從表面上看來,無論是蘇青鸞,還是瑤光,都只是十幾歲的小娘子,而且剛剛從外鄉而來,無權無勢無依仗,怎麼看怎麼好欺負。
於是她故意朗聲說道:「好歹我父親還在大理寺有個小差事,有什麼難處,去大理寺找我父親嚴系便是。」
蘇青鸞在來都城之前曾經讓沐行之給補過課,不過蘇青鸞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和官場上面的人打交道,所以就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只聽了個七七八八的大概。
不過因為「嚴系」這個名字讓蘇青鸞想到了上輩子「甜系帥哥,鹽系帥哥」這個網絡熱詞,所以當她聽到這個名字還很是樂了一陣,讓沐行之摸不到頭腦。
而蘇青鸞還知道,嚴敏的父親所在的職位,不是別的,正是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雖然才是正四品,乍一看品級不高,但是卻是正經八百的實權官職,比起一些養老的二品甚至一品官階,其實更有實權。
蘇青鸞明白,這是嚴敏在給自己撐腰。而這呂掌柜和夥計一聽到「大理寺」三個字,臉色也變了。
不過很快,他就鎮定下來:大理寺的官員多了,對方也未必真的有實權,萬一是狐假虎威呢?
呂掌柜是這樣狐假虎威的人,所以他十分理所當然地認為,嚴敏也是這樣的人。
蘇青鸞現在並不方便告訴嚴敏,她知道嚴系是大理寺卿,而且她也不覺得處理這麼一個掌柜的需要出動大理寺卿,這樣簡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都已經不是大材小用的問題了。
不過好意還是要心領的,蘇青鸞笑著對嚴敏道:「嚴娘子,我和你分外投脾氣,只不過眼下還有事在身,實在是不太方便,不過反正你也要看看能不能撿漏麼?那就三日之後在這裡再見吧!」
三日之後,新一輪果子醬的對外銷售日。因為現在每一條運送貨物的道路大家都走得十分熟悉了,所以幾乎什麼時候能到都能有個大致的章程。
嚴敏雖然不知道蘇青鸞為什麼要把再見面的地點約定在這裡,不過還是點點頭,給了她一個「你多保重」的眼神,便走出門去。
蘇青鸞看向小夥計:「去把門落鎖,其他人暫時不得進門。」反正聽聲音,外面嘈雜的響動已經低了下去,估計那些搶木牌的人已經三三兩兩走得差不多了。
蘇青鸞抬頭,看著愈發升高的大太陽:已經是正午時分了,也難怪,大多數人還是知道櫸木牌子基本只想當與購買了一個「氛圍組」的角色,能夠買到果子醬的可能性太小了,沒有幾個真的願意為了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可能性在盛夏的正午烤大太陽。
蘇青鸞自己也許沒有意識到,從穿越以來,她一直是一「蘇記」掌柜的身份來和工作上的夥伴相處,而沐行之特殊的身份自帶的氣度,無形之中也讓蘇青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他那種那種雖然笑意盈盈但是不容反抗的氣度。
她在不知不覺之間,只要想,也能夠有「威嚴」了。
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夥計乖乖聽話去關門落鎖。沉重的木栓發出「咔」的一聲悶響,才讓這小夥計仿佛從某種幻境中醒過來一樣意識到:他方才,似乎是沒有去徵詢他真正的「上級」——也就是呂掌柜的意見。
而呂掌柜有些難看的臉色很顯然是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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