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瑤雖然屁話多,小時候被沈老爺子逼著讀過不少書,能聽懂顧小曼的話。
她立刻大聲道:「你少胡說,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情,不是你個丫頭能挑撥的。雲舟,你就看著她這樣欺負你媽?這還沒進門呢,就要騎到婆婆頭上去了?」
顧小曼壓根不理她,繼續看向沈君瑤。
「伯母,有道是愛屋及烏,雲舟愛我,所以尊重我哥。我愛雲舟,也把雲清當我弟弟,哪怕在家裡曬紅薯干,也想給他留點。手足之情,莫過於此。」
沈君瑤終於開口:「小曼,我知道你是個赤城的好孩子,我們都很喜歡你。」
顧小曼點點頭:「多謝伯母,我也很喜歡你們家,你和伯父都是知識分子,沒有架子,也從來沒嫌棄過我家裡。伯父跟雲舟說的那些話,我一直記在心裡。所以我毫不猶豫回龍湖下車間、熬大夜,因為我和雲舟想按照你安排的路走下去,多苦多累都能堅持!但我不知道我今天犯了什麼錯,從進門開始,小姨張口閉口我不懂規矩不會心疼男人。我只知道,一個家裡婆母在世,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姨母來管事。」
沈佩瑤聽到後輕哼了一聲。
所有人都安靜如雞。
謝文哲放下自己手裡的酒杯:「小曼,總是一家人,你是個度量大的,今天就不跟她們計較吧。你是無法改變她們的,只會讓自己痛苦。」
顧小曼瞟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伯父,她們挑剔你的時候,你怎麼離家出走呢,你又何必跟她們計較。」
謝文哲的話被噎住,多少年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了。
顧小曼看著他道:「伯父,現在我是不是這個家裡地位最低的?伯父,以前你是不是一直過這種日子?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謝文哲片刻後道:「我老了,以前的事情我都放下了。你們還年輕呢,你總要給雲舟留兩分臉面。」
顧小曼很平靜地回道:「伯父,一個男人的臉面是靠頂天立地在外頭廝殺得來的,就像伯父一樣。」
謝文哲的眼光稍微溫和了一些:「小曼,你和她們不一樣,些許小事,無需動怒。」
顧小曼的態度也溫和了一些:「謝謝伯父的教導,可是我覺得,今天的事情不單純是針對我,也是不尊重雲舟,我覺得我現在就是在幫他爭臉面。
我和雲舟是一體的,第一次見面,挑剔我就是挑剔雲舟。她們都不在意雲舟的臉面,我又何必在意她們的臉面!雲舟去我家裡,沒人敢對他說三道四,一是有伯父頂著,二是有我在,誰敢囉嗦一句,我立刻抄起擀麵杖把他頭打爛!」
謝雲舟有些動容,伸手握住顧小曼的手,輕聲喊了一聲:「小曼。」
顧小曼向謝雲舟:「雲舟,你們全家是不是覺得我高攀了你?」
謝雲舟立刻道:「沒有,我爸媽很喜歡你。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
顧小曼對著他笑了笑:「雲舟,在我心裡,你也是最好的。我一直記得你以前每個星期去我家裡給我送試卷,我也記得你找理由把你的文具送給我,托伯母幫我報名。大過年的,你冒雪去送東西給我哥吃,幫我哥找工作。我去張家做保姆,你每天天不亮起來送我。雲舟,我都記得呢。」
謝雲舟溫聲道:「我也記得,每次去你家裡,你們家裡人都很隨和,你哥會把家裡最好吃的東西拿出來招待我。」
顧小曼看著他道:「雲舟,我今天不針對任何人。我說這些話有兩個目的,一是希望她們學會尊重你,尊重你母親。二是大家好不容易湊在一起吃飯,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麼在意什麼規矩。每個家庭都有不同的相處模式,我們的相處模式雖然跟別人家不一樣,只要我們兩個能適應,別人又何必多言。」
謝雲舟點頭:「你說得對,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與別人不相干。」
說完,他看向對面的父母:「爸,媽,我們今天回來是給你們送禮物的,東西送過了,飯也吃了,我們先回去了,下午還要上班呢,得空我們再回來。」
沈佩瑤暴怒:「雲舟,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娶了媳婦就忘了娘是吧?」
謝雲舟咬了咬牙。
顧小曼一把按住他的手,然後迎頭碰上去:「那娶了媳婦應該怎麼樣呢?像小姨這樣背地裡罵婆婆是個死老婆子?」
沈佩瑤嘩啦一聲把面前的盤子掀了:「你是個什麼東西,沒有我沈家,你能有今天?」
顧小曼喲一聲:「咋了,你沈家是玉皇大帝?我是不是得給您磕頭,問一聲長公主殿下金安?哈哈哈,真是笑死個人,革命先烈奮鬥是為了讓全國人民吃飽飯,不是為了讓誰張牙舞爪的。國家飛速發展,我是祖國的人民,我自然該沾光,我有今天跟你有關係嗎?癩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氣!」
「不是雲舟,你能有今天?」
謝雲舟大聲道:「小姨,小曼有今天都是她自己掙來的!你若是來看姥姥和我媽的,就安生吃飯,若是來指責我們的,那就不必了,小姨家門檻高,往後我們不必再去。」
顧小曼笑道:「雲舟,小姨說的其實也沒錯,在你們這個家裡,所有女婿、媳婦,都要受委屈。因為你們沈家門庭高,你們都是高高在上的名門之後,我們這些泥腿子哪裡配呢!」
對面的姚國忠整個人都傻了,嘴巴張的可以塞下個雞蛋。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敢跟他丈母娘和他老婆吵架,是啊,沈家門庭多高啊,老丈人以前是市長,他這泥腿子整天被老婆罵的狗都不如。
謝文哲神色複雜地看著顧小曼,這個丫頭是真猛啊,一來就戳膿包。
可憐他年輕時歡歡喜喜一頭入了沈家門,熬了多少年才明白,想在這個家裡有一席之地,就要自己去掙。
謝雲舟又拉住她的手:「小曼,我們走吧,以後我們單獨過自己的日子。」
顧小曼微微搖頭:「雲舟,結婚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生活除了美好,還有雞零狗碎,還有三姑六婆。你爸說我不給你臉,我實話告訴你,我要是真不給你臉,我兩分鐘就能把你小姨和你姥姥罵得去上吊!」
謝雲舟溫聲道:「小曼,謝謝你的體諒,以後我們一起努力。等以後我們職位上去了,就沒人敢這樣對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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